伏司鸣平静地说道。
他的语气十分平常、自然。
就好似他送的不是一台价值一万五的珍贵手机，而是一颗无足轻重的糖果而已。
伏司鸣觉得，如果他表现得平常一点、淡定一点，或许奈奈就不会那么抵触了呢？
这点钱，他确实不在乎。
但这个真不能要。
这可不是什么十块钱的纸币，也不是什么穿过的衣物......
奈奈认为如果她真的收下了伏司鸣的手机，那她百分百会连觉都睡不好。
天上可不会无缘无故地掉馅儿饼......
她现在白白得到什么，那她以后，就必然会付出某些相应的代价。
而那个代价，她可能还付不起。
可能把整只小魅魔给卖了还差不多。
这个世界上，“免费”的东西，往往才是“最贵”的。
因果报应，循环不息，仅此而已。
反正，她是绝对不会收下伏司鸣那所谓的“赔偿”的。
除非......
“唉......”
见到小魅魔那宛如落汤鸡小花猫般的倔强小脸，伏司鸣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表面上故作自然，对心里本来就有刺儿的人没什么用呢。
奈奈她不接受的理由，伏司鸣大概也能理解。
受之有愧，人之常情。
这没办法，伏司鸣只能选择另辟蹊径。
“这是......租你的。”
沉默片刻，伏司鸣憋了半天，才别扭地开口道。
“你没有手机，我想应该很不方便。”
“我可暂借给你使用，只要你每个月付出一定的租金......”
说实话，“租”这个字眼儿，真的听起来蛮滑稽的蛮生硬的。
也真得亏他能想出这么一个惹人发笑的“理由”。
因为谁都清楚，穷得一塌糊涂、就差没出去圆角的奈奈，哪儿来的钱？
她拿头来租？
当然，伏司鸣并不在乎。
他本来就没想收取代价。
然而，将“白送”一词稍稍粉饰一下，美名其曰“租”，奈奈就会接受吗？
开玩笑，奈奈可比谁都明白自己的经济状况。
“嗝......拿走吧，我不要。”
伸出小手胡乱地擦着自己脸上那乱糟糟的泪花鼻涕，奈奈带着点点软糯哭腔，哽咽拒绝。
“我没钱去租，我穷！”
她不是“嗟来食”的乞丐。
她可是最独立最骄傲的魅魔。
奈奈可以接受在生活作风上摆烂；或是在为人处世上摆烂。
但她唯一不接受的，就是在自我尊严上烂无下限。
如果那样的话......那她和那些自甘堕落、自我糟蹋的技女有什么区别？
虽然她是魅魔！但她更是一名人类！
魅魔可不等于那些令人作呕的人呀！
......
这个方法也不行吗？
伏司鸣有些头疼。
他考虑过手机不符合奈奈的心意而被拒收；他也考虑过手机买的太烂太便宜了而被奈奈嫌弃拒收。
然而他始终没想到，这现实居然是因为手机太贵了，而被小魅魔给拒收。
清晨伏司鸣晨练时顺便去买手机的时候，他因为急着去装修猫舍，哪儿考虑过那么多啊......
但不论如何，这个手机他都要交到奈奈的手上。
伏司鸣他并无半分“施舍”之意。
他是真的是对给奈奈“添了麻烦”而感到歉意，并因此想给予她最诚挚的“补偿”。
如果奈奈不把这个手机收下的话......那这台崭新的诺鸡亚v5，就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了。
伏司鸣他所用的手机，是由清道夫专供的。
联邦出品，必是精品。
拿着官方军用品，伏司鸣自然没有理由去用带有营销意义的民间品牌。
所以......
“真的不要吗？”
和奈奈对视片刻，盯着她那双流露着抗拒之意的眸子，伏司鸣轻声问道。
“不要。”
奈奈坚决地嘟囔着。
“那好吧。”
对此，伏司鸣不禁摇了摇头，深表遗憾。
但他接下来的动作，却并不是奈奈所想象的，他会将这台十分贵重的新型手机给收回盒子里。
而是伏司鸣直接将它给平放在自己的双手间，并用手指捏住它的上下两端。
然后，发力——
咔咔咔咔咔——
牙酸的细密崩裂声从可怜的手机上蹦出来。
“喂！白痴！你干嘛！”
伏司鸣那疯狂的举动把奈奈给吓坏了。
她赶紧上前，用小手制止了青年的动作。
假如小魅魔再慢一刻，那这台甚至还没开过机的可怜手机，就会被伏司鸣给硬生生掰成两半。
但毕竟伏司鸣是已经切实的发过力。
所以尽管手机并未被完全损毁，但它那原本光洁本新的屏幕上，却还是从正中出现了一道向两侧横向延展的细细裂痕。
可能不会影响日常使用，但确实是让这台看上去那么漂亮的崭新手机破了相。
奈奈之所以会上前阻止伏司鸣，倒并非是因为她贪图着这台手机。
她只是单纯的，看不惯青年那丝毫没有理智的浪费之举罢了。
这是玷污科技的结晶！是浪费科学探索者的智慧！
Tnnd，全新的手机，她说不要就不要嘛，这笨蛋就不会把它给送回去退货吗？
甚至都没开过机，还没有进行系统认证，只要认证书和收据还在，商家根本就没有任何理由不接受全额退款吧？
结果这混蛋倒好，说掰就掰。
这种不尊重不珍惜科技成果和自己财产的笨蛋，就该被拖出去被泥头车创死！
伏司鸣的极端化可把奈奈给气得不轻。
想起昨晚他那突然的自杀式自残......再加上今天那一言不合就毫不犹豫地打算掰掉一万多块钱的新手机，奈奈算是看明白了一件事：
她还没有完全输掉。
因为伏司鸣身上，有着连她都看不下去的可怕缺点。
——这混蛋太容易走极端了！什么幼稚的中二病！
奈奈真的怀疑，伏司鸣以后会不会因为可能发生的失恋而直接跳河自尽。
像他这种性子的人，总是会因为外部刺激而胡思乱想，然后在不该钻牛角尖的地方执迷不悟。
“真浪费！”
“你不要，不会拿去退货吗？钱是拿给你这么浪费的？”
小魅魔娇怒地瞪着伏司鸣，咬着牙恨铁不成钢地愤愤道。
她目前的嗓音里，依旧残留着浓浓的鼻音。
听上去嗡嗡的，但黏糊糊软萌萌的，很可爱。
“......因为你不要。”
“而且，我已经把原装的盒子扔掉了。”
“包括认证书、批号证明书和纸质账单。”
伏司鸣保持着他那标志性的面无表情，缓缓地说着让奈奈血压拉满的话。
他那略带点点沙哑的低沉嗓音内里，还夹杂着让小魅魔怒火中烧的奇怪无辜感。
哦，因为已经把那些退货所需的文件全扔了，所以他退不了货。
并且因为她不要，所以他要给掰了。
但是这玩意儿不是他自己花钱买的吗？
退不了货不会挂二手？
他的脑子是不是有病？
“拿来！”
气的咬牙切齿，奈奈直接就将那屏幕已经裂开的可怜手机从伏司鸣的手里捞到自己怀里。
真是可怜的诺鸡亚......还没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发光发热，就差点被一个神经病给送进废品场，成为一坨毫无意义的不可回收垃圾......
奈奈捏着袖子用手腕儿擦了擦那有这一条明显碎缝的屏幕，小心翼翼地评估着它的“伤势”。
作为资深甜鱼垃圾佬的奈奈，她对这些有着乱七八糟“病症”的二手电子产品的价格可谓是烂熟于心。
像什么“行行好，我是学生，能便宜一点吗”这种鬼话，她可是随手拈来的。
伏司鸣这败家子，就那么随便一掰，直接让这手机的价格被腰斩再腰斩。
要知道，诺鸡亚系列那最贵的地方，就是那防摔性max的特制屏幕了。
如果它的屏幕坏了，那它的身价直接就大打折扣。
所以......
“这手机如果我还不要的话，你还要继续掰？”
奈奈低声问道。
“嗯。”
伏司鸣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我用不上。”
“用不上你就给掰了？你傻不傻？我都问几次了，你不会去退货吗？”
奈奈惊怒交加。
捏麻麻的，这些没有金钱概念的混蛋就该被挂在路灯上吊死！
“就算你不拿去挂二手，就不会送给朋友？”
“我没有朋友。”
“......”
好吧，无话可说。
听到这里，奈奈那原本因为哭泣而显得有些绵软的眼神，一下子充满了浓浓的怜悯。
就算烂货如她，好歹也有一位能称得上“朋友”二字的熟人。
结果伏司鸣这句“我没有朋友”，差点儿没把她给整破防。
突然间，奈奈那原本充斥着卑微、退怯和自我否定的内心，一下子变得平衡了不少。
就算小魅魔再如何没有人要，但她还有许映雪呀！
伏司鸣他实务、强大、实诚、有钱、长相帅气......
但却依旧有着爱走极端的可怕心理缺陷和那连奈奈看了都得大呼可怜的人际交往。
而她奈奈呢？贫穷、无耻、死宅、不爱干净、拖延症、懒癌晚期、躁郁症、色批、暴露狂、超级屑女人、烂货、祖安原住民、小嘴抹了蜜......
等一共上百个不同的缺点而已，问题不大。
但至少，她守信啊！她欠钱不是老赖！她要还钱的！这都还不是优点吗？
看来是在一片如墨一般的黑纸上，仅有的一小坨浅灰都是如此的洁净。
奈奈恬不知耻的，把人类应遵守的基本道德底线，当成了高分的“优点”。
所以，这么一对比的话，伏司鸣和她不就是半斤八两吗？
大家都是同类，谁也别低看谁。
——原来咱们都是垃圾呀！
这么一想，奈奈看向伏司鸣的眼神，便多了一缕“同病相怜”的感同身受。
瞅得伏司鸣毛骨悚然的，寒毛直竖。
......
“败家子。”
在心里面把手机的目前的价格给估算清楚后，奈奈就一边骂着，一边将它给重新递给伏司鸣。
“现在就算是想退货，也没法退货了！不许掰了！再掰就真的卖不出钱了！”
“原价1W5！现在挂甜鱼5000块有人收就不错了！”
“幸好这手机的系统是全新的，没人动过！还能勉强算一手！不然的话，挂2000估计都卖不掉！”
看来一旦涉及到自己比较“擅长”的领域，奈奈就有些喋喋不休。
她自己也认为，教会一个“公子哥”何为“简朴的金钱观”，是一件积德的事情。
伏司鸣没有说话，他耐心地听着小魅魔那嘟着小嘴的嘀嘀咕咕。
但他的视线，却并没有在她那正在手机屏幕上比划着的小手上。
嗯，奈奈依旧那么可爱。
刚刚她才嘤嘤呜呜地哭泣过......
此刻，这只粉色小妖精的白皙脸颊上，依旧残留着缕缕湿润的泪痕。
而她那双明媚可人的大眼睛，也哭的跟一只小兔子差不多，红彤彤的。
这股软萌可爱的气质，稍稍地与那来自于魅魔的奇异的妖艳魅力相中和，混合形成一股介于两者之间的奇特韵味。
总之，就是很可爱。
当然，最终的还是在于，伏司鸣终于注意到了奈奈此刻的穿着究竟是多么糟糕。
年幼娇小的绝美身躯......宽大纤薄的白色衬衫......半席裸露在外的白皙香肩......
伴随着奈奈手臂的活动，那衬衫的领口也跟着缓缓摆动。
时不时地，稍稍露出内里那不可言喻的靓丽春光......
奈奈她今天是没穿内衣吗？！
浮想联翩。
看着那布料贴合小棉花糖而勾勒出的敏感形状，伏司鸣有些头晕目眩。
作为一名身体各方面功能齐全的、未经人事的雄性，如此具有诱惑力的一幕，自然让他的身体出现了些许的反应。
呼吸加快......心跳加速......唇齿干涸......
“......喂，你在听吗？”
忽然感觉自己好像是唱了半天独角戏，并且还察觉到那聚焦在自己脸上的奇怪眼神。
奈奈疑惑地将自己的目光，挪向身前那一言不发的黑发青年。
然后，她一眼就从官能视角瞅见了伏司鸣体内那飘动摇摆着的粉色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