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鬼寒派的兄台,大家辛苦了。”顾司客客气气的说道。

对方为首弟子神色怪异的盯了他一眼,随即传出一声嗤笑,“你..看你们,是幽月宗的人?”

他向前走了几步,身后密密麻麻全是鬼寒派弟子,他们拿着不同品质的剑,反射出寒光。

“为什么魔殿里会出现没有修为的弟子?”他歪着头,饶趣的问道。

“因为一些机遇,所以进来了。”

“这样啊..”他看了一眼顾司,又看了眼他背后的纶音,步子微微停顿过后,他张开了唇。

“这不是纶音嘛,几年不见了吧?”

“冷莫愁..”纶音的身子不停在抖,一些不算好的记忆涌入脑海。

“这几年我虽没参加过虚列大比,但也听闻,幽月宗出现了一名天赋异禀的弟子,纶音。”冷莫愁冷笑的看着她不断颤动的双肩。

“一名低贱的花魁而已。”

“……”纶音双眸逐渐黯淡下去,她默默低下了头,盯着脚下飘扬的风雪。

脚步声中,一道阴影覆盖住了她的视野,她微微抬起眼眸,那个本是废物的少年,却挡在了她的面前。

“鬼寒派的,冷兄是吧?”顾司在笑。

“我没兴趣和废物说话,早就知道啦,幽月宗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少宗主,还是一个毫无修为的废人。”冷莫愁笑的很刺眼,他身后的一众弟子更是发出阵阵刺耳的讥笑,有的甚至都弯下了腰。

“怎么,想保护这个女人?你知道她是谁嘛,一个花魁啊,花魁你懂吗?就是被无数男人蹂躏,践踏过后,依旧笑眼相见的娼妇。”冷莫愁怪笑的盯着顾司身后的纶音。

“我说的对不对啊,纶音。”

纶音的手指捏紧拳,她沉默,无法反驳。

只能低声的乞求,“别说了..”

别说了..别看我..

顾司撇过头,视线落在她身上,明明这家伙是那么高昂的一个女孩子,为了尊严甚至可以抛弃性命。

“说完了吗,冷兄?”顾司回头。

“嗯?”冷莫愁微微撇了撇眉梢,他发现眼前的这个男人..平静的有点诡异,甚至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他就像是一坨软绵绵的棉花。

“废物果然就是废物。”冷莫愁举起剑,锐利的剑锋指向顾司的脸,“幽月宗的少宗主,我们也不好为难,魔殿的规矩大家都懂,正好,这次寻找至宝,我们也在路上损失了些人,总得带点东西回去。”

“剩余的话,就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你们鬼寒派的目标也不是这本秘籍吧,犯不着来抢我们的东西。”

“是,你说的都对。”冷莫愁双手伏在身后,一边弯着腰,一边围着顾司转圈,他若有若无的让他看见自己手里那把明晃晃的长剑。

“但我就是想抢,你能怎么样?刚才我看见了,为了通过试炼,你们已经耗尽了力气,甚至你身后的女人都调动了精血,要知道..”冷莫愁幽冷的看了顾司一眼,口吻逐渐下沉。

“我随时可以宰了你们,一个废物,一个娼妇倒是绝配。”

顾司深深吸了口气,所以为什么..有的人就喜欢来作死呢?他不理解,也不懂。

当他刚准备向前踏出一步时,身后,纶音轻轻抓住了他的衣角。

“顾司..”她的声音卑微到可怜。

“给他们吧。”

顾司没说话。

“我们走,好吗?”乞求一般的口吻,让顾司轻叹一声,他转身,拿走了纶音手里那本秘籍,向前一扔。

冷莫愁接住后,随手翻了翻,便给了身后的弟子。

“算你们运气好喽,今天我心情不错,放你们一马。”他绕过顾司,来回盯了眼纶音已然发育成熟的身体,啧啧了嘴唇。

“如果这次又没地方去了,欢迎来找我啊,纶音。”

纶音没说话,一脸沉默的抓住顾司的手腕,两个人从山崖上一跃而下,中途,那只魔雕腾起翅膀,将他们稳当的接住。

一路无言,等到他们回到驻扎的山洞,天色已然暗淡下来。

魔殿的气候和外面是一样的,在夜晚,山洞外便下起了雨,丝丝冷风从洞口灌了进来,顾司从储存戒指里拿出帘子,将洞口遮住。

等他做完,回过头,纶音蜷着双腿,蹲在山洞的墙角,从回来开始,她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双腿抱住膝盖,在那里发呆。

篝火上,顾司熬起了鱼汤,是他回洞后顺带去外面的湖泊里钓的。

“吃点东西,师姐。”他添了一碗,递到纶音的手里。

纶音没有接,她只摇摇头,声音都有些嘶哑,“我没胃口..”

“吃了东西,我们才有力气追回秘籍,不然到时候路还没赶多少,身体先垮了。”

纶音抬头看他,眼眶微红。

“会不会觉得我很脏?”

顾司思考了会儿,放下手里的碗,“每个人都有过去的,师姐。”

“原来我一直看不起殷缺,她明明有实力,可以主宰自己的人生,却非要攀上男人,而我那个时候只能对那些人露出笑容,才能活下去..”

纶音缓缓低下头,手轻轻触碰着自己的胸口,“或许你说的没错,我就是羡慕她。”

“花魁又不代表就失身了,师姐那个时候不是逃出来了吗,决定你命运的可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啊。”顾司重新将碗端了起来。

“过去就过去了,眼下是现在,师姐到底想怎么活?你还有漫长的人生,这份答案终究你也能找到,就和繁星城的那个少年一样。”

顾司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他笑的很温和。

“因为人啊,是自由的。”

纶音抬起眼眸,晶莹的泪珠不断从她的眼眶滑落到脸颊两侧,她连大声哭都不敢,只能小声抽泣。

“吃吧,师姐。”顾司再次将碗递了过去。

还在燃烧的篝火,照亮了顾司柔和的面颊。

她最终将碗接了过去。

等到夜深人静,纶音的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她从石板上坐了起来,屁股下是柔软的床垫,还是顾司储存戒指里唯一的床单,他分出来给了她。

自己却蹲在墙角,披着毯子,传出婴儿般的呼吸声。

山洞里,篝火还在燃烧,纶音披上了那件幽月宗的大衣,她轻声跨过篝火,走到山洞前,外面还飘着雨,不断有微风灌进来。

她回头,凝视着顾司的睡颜,她走到他的面前,抱着膝盖蹲了下来,少年的睫毛很长,明明是那么俊俏的男孩子。

自己原来,怎么就没发现呢。

纶音伸出手指,轻轻点在了顾司的鼻尖上。

“笨蛋,你说的大道理,谁不懂啊..”

纶音戳了戳他的脸颊,她都没发现,自己的嘴角居然溢出了那么一丝微笑,很淡,随风逝去。

等到纶音站起身,走出山洞时,她的表情是一片冰冷刺骨,仿佛刚才的温柔都是深邃的梦境,根本不复存在。

她要,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了。

山洞里,顾司听着纶音不断远去的脚步声,他缓慢的睁开眼,扬起头,靠在结实的岩壁上。

上方的岩壁被拉出一道阴影,摇曳不定。

“会死的吧,那个女人。”顾司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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