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地下三层内,上演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
而在地上的寿宴厅当中,也同样精彩的很。
先前表演杂耍的那批怪异艺人,展露出了他们的本来面目,那些饮酒赴宴的客人,已然成了盘中之肉。
-------------------------------------
寿宴厅内,群魔乱舞,好似妖邪的盛宴一般。
戏台之上,立着一个巨大无比的人头,那人头白皙且呆傻,神情怡然自得,眉毛舒展着,两只眼眯着,张着大嘴,哼着小曲,怡然自得。
他的头和身子极其的不合比例,头颅像是一间小楼一般巨大,而他的身子,顶多就是个一米四几的小矮子的身子,头立在台上,身子却悬在了半空之中。
他的那张血盆大口,好似一扇大门一般,上下洞开着,躺着他的舌头,两排白齿好似两排森然重斧一般,上下分立。
那些宾客,好似着了魔一般,不断的走入那张巨口。
每进去一个,那巨口便合拢,上下咔崩咔崩连皮带骨的一起咀嚼,稍稍囫囵嚼了几下,便咽了下去。
身子如此之小,也不知他把人咽到了什么地方去。
一个大活人,几秒内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进去了,其他的接连进去,就像是吃豆人似的,一个接着一个的进去。
宾客仿佛被什么东西混淆了意识,丝毫意识不到危险。
一个母亲面带笑意的对孩子招了招手,一手拉着丈夫,一手抱起了孩子。
“呵呵……你这臭小子,净乱跑,快,跟赵伯伯说再见,咱们回家了!”
那孩子奶声奶气的举起了手,对巨口旁的一个富商笑着用童音道
“赵伯伯再见,常来我家看我哦!”
那赵伯伯一笑,抚了抚眼镜,而后从巨口旁走了回来,捏了捏孩子可爱的小脸蛋,逗了逗孩子,笑着道
“呵呵呵,多可爱啊这小子,虎头虎脑的。”
“行了,小虎,赵伯伯也该回家了,小虎再见!下次伯伯来你家看你,给你带玩具好不好啊?”
“好!”
小虎笑道。
而后,赵伯伯笑着不断挥手,走入了巨口之中。
巨口轰然合拢,将赵伯伯咀嚼的渣都不剩。
送别了赵伯伯,小虎一家也该走了。
小虎妈妈抱着孩子,牵着丈夫的手,一家人有说有笑,迈步一齐步入了那巨口当中,而后大口合拢,咀嚼声不断响起,丈夫妻子孩子,皆是尸骨无存!
宾客们鱼贯而入,一个接着一个的填进巨口送死,那头大身子小的怪人,好似吃不饱的饕餮似的,吞噬着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一边吃,一边的哼着小曲,很是悠然。
屋内,这巨口只是诸多怪相的一幕,宴会厅处处皆是这样的怪相。
只见餐桌上,一个又肥又胖的政客脱了个一丝不挂,平躺在了餐桌之上。
肥硕臃肿的身子,躺在桌子上,好似一头大肥猪一般。
他神情慵懒怡然,双眉舒展着,叼着烟卷,很是舒适,好似在澡堂刮痧按摩一般。
可事实却是,他正在被人剖开内里,不断地分食着。
他的桌前,围坐着几个怪人。
缺胳膊短腿,拄着拐杖的,瞎眼戴墨镜的,没耳朵的,没胳膊的,凑了一桌子残废。
这些残废,一个个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白森森的,好似纸人一般,脸蛋子上,涂了两摸红色。
虽说残废的种类各有千秋,但装扮却是一水的大白脸小红脸蛋,犹如纸人成精一般。
他们身上都穿着一身的大红马褂长衫,头上都戴着红瓜皮帽,看上去颇为喜庆。
瘸腿的,手拿着筷子,筷子当钎子使,扎着吃。
没耳朵的聋子,则是先吃胖子的耳朵,以形补形。
瞎子,也是同样的以形补形,口感很是不错。
没胳膊的,也没有筷子可用,脑袋直接扎进去,闷着头干饭。
那胖子一边被吃,一边发出舒适的轻噫,时不时的说。
“我胖,师父您多使劲,我吃劲。”
仿佛像是在澡堂里嘱咐按摩刮痧的师父似的。
一个小孩此时跑过,被胖子一把抓住,那没了眼球的眼眶看着那孩子,笑道
“来来来,儿子,跟爸爸一块刮刮痧,这些天你东奔西跑的,怪累的,正好让人家捏捏,松松筋骨。”
那小男孩犹豫了片刻,而后也脱了个光膀子,踩着那瞎子的腿,躺到了桌子之上。
有新菜来,几个残废纷纷动筷,向小男孩而去。
“爸,我有点疼。”
“呵呵……傻孩子,刮痧那也不疼的,完事咱再一蒸,嘿,到时候那叫一舒服,那叫一美,那叫一个地道!”
哑巴看着胖子,筷子伸进了胖子的口中,夹着他肥大的舌头,用力一拔。
筷子夹着猪舌头,入了哑巴的口。
胖子口中红水满腔,他浑然不觉,摇头晃脑的兀自哼唱着小曲小调,红水倒灌在口腔中,随着他一边唱,一边咕嘟着红沫子。
“我本是,宦门后,上等的人品,吃珍馐啊,穿绫罗,百般的称心……”
堂内众人,好似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幻象之中,对现实中被分食,毫无察觉,反而一个个怡然自得,很是舒畅。
被架在火上烤的,自觉是在桑拿房里。
被小刀片着吃的,自觉是在搓澡。
有的人自认为是在跳舞,实则是被揪着腿当烧鸡一般的吃。
幻象各有不同,吃法也各有不同。
食客和食材,都很满意。
满堂妖邪食人,人却毫无察觉,甚至还有妖邪抱着琵琶,弹奏喜庆的乐曲,满堂气氛喜气洋洋的。
既是喜庆,又是邪气森然。
-------------------------------------
群魔乱舞中,有一处颇为清净。
只见那清净处,一个有些发福的俊朗男子端坐在红木圈椅之上,手上端着一杯冒着森森白气的盖碗茶,举手投足之间,贵气彰显。
那男子,头戴满清暖帽,帽衬金银东珠。
面庞温润俊朗,面相颇为平和善遂,五官柔和,看上去是个白净的好好先生,胖胖的,一副婚后好男人似的样子。
发型,是满清初期的金钱鼠尾发辫,丑陋且怪异。
他的身上,穿着一身锦缎的清初服饰,织金的工艺,上身是深棕色的团龙长袖马褂,下身是长摆长衫,足蹬锦缎官靴,从头到脚华贵异常。
他的手上,戴着一枚血红的扳指,腰间横着一把随身的妖刀。
这样一个婚后好男人似的清朝人,端坐在红木圈椅上,在一群妖魔鬼怪吃人的宴会厅当中独自品茗,显得很是怪异。
他啧了啧舌,揭开了茶杯盖,小小的品了一口,双目微微闭合,微微点头,神情颇为享受。
这时,从一旁跑过来一个驼子,来到他面前,双手掸了掸袖子,打了个千(清朝电视剧清朝人见面礼),往地上一跪,跪地面带歉意的言道
“呵呵……爷,您瞧我这群后生,一个个的,毫无礼数,胡玩胡闹,成个什么样子,让您见笑了,脏了您的贵眼了……”
那好好先生微微摆手,笑道
“哎,不打紧,不打紧,前些日子,你们伺候本王,为本王恢复实力操劳许久,让儿郎们玩一玩,闹一闹,放松放松,不打紧。”
驼子看着眼前的好好先生,连连的点头。
眼前的好好先生,之所以能在一群妖魔鬼怪之中安然品茗,只因为这好好先生是一位鬼王,还不是一般的鬼王。
他是前清,天聪年间的大贝勒,阿敏!
参与萨尔浒之战、灭乌拉部、灭叶赫部、克沈阳、辽阳等战役,统兵攻打朝鲜,迫使朝鲜国王李倧求和。
对满清而言,可以说是战功卓著了。
后因触怒了满清酋汗黄台吉,阿敏被幽紧,关在了一个院子里,被关了整整一辈子。
死后按照满清贵族的标准下葬,并未立碑,就葬在了直隶省的一处荒丘。
生前阿敏手上沾染了无数汉人朝鲜人的鲜血,杀孽沉重,死前被幽静许久,怨气浓重。
死后自然成了厉鬼,为祸一方。
从天聪年间黄太吉之时,肆虐到了光绪年间,才被光绪年间的降魔者首领抓鬼章京德勒额浑降服,封印回了他的那荒丘古坟。
眼下到了珉国,薛卫国得到了阿敏墓的位置后,派兵破了阿敏墓,盗走了其中财宝,放出了阿敏。
当时的阿敏较为孱弱,正好有遇到了一伙走尸人魔。
走尸人魔是和僵尸同人不同命的生物。
僵尸是尸体异变,产生新魂的怪物。
走尸人魔是人死了,魂留在了躯体里,也不算人,也不算鬼的这么一种东西。
和僵尸很近,但终究是有一定区别。
走尸人魔的大家长驼子不断抓人给阿敏恢复实力,恢复了一段时日之后,阿敏实力恢复了一小半,已然能出世了,不用被动吃驼子送来的人了。
阿敏出世,驼子自然成了他的手下。
对于当下这个群魔乱舞的时代,阿敏重出世间,自有他的一番雄心。
直隶,直沽,顺天,北地,山海关内外……
均在他的野望之内。
计划很好,但眼下,要不断吃人恢复实力,从薛府开始。
薛府,是他的起点。
这阿敏玩心也很大,没有直接的冲上来就吃人,多少还是念及了些薛卫国放他出来的恩情,于是,就叫驼子这些走尸人魔,给薛卫国的宾客们,各自演了出戏,之后让他们沉浸在幻想中,死的毫无痛苦。
眼下,满堂宾客都吃的差不多了。
阿敏看着驼子,将茶碗放在了桌上,对其言道
“老驼子……”
“你的儿郎们,吃人吃的也差不多了,把那薛卫国带来,他多少也对本王有恩,本王打算给他点赏赐……”
驼子一笑,而后恭敬道
“喳,主子爷您慈悲!我这就给您叫去!”
不多时,驼子带回来了已经被吓疯了的薛卫国。
方才,满堂宾客被吃的情形,他看的是一清二楚,此时的他,被吓得尿了裤子,脸上惨白毫无血色。
阿敏看着薛卫国,笑容随和,言道
“呵呵呵……薛员外,五十大寿,本王这厢有礼了!”
说着,阿敏拱了拱手,一副随和上位者的态势。
薛卫国的脑子,此时有跟没有一样,除了会大呼小叫,有不了任何的反应了。
阿敏拍了拍薛卫国的肩膀,笑着言道
“薛员外休要惊慌嘛,你虽盗了本王的墓,但却救出了本王。”
“黄白之物,本王不在乎,你想要,便要就是了……”
“说起来,薛员外啊,你可算是本王的恩人呐……”
阿敏言语一顿,伸手转了转大拇指上的扳指,思索了片刻,而后言道
“薛员外,本王向来有恩必报!如此……”
“人终有一死,薛员外已经五十了,恐怕最多能再活个五十,人生苦短呐……”
他摇摇头,一声轻叹,而后话锋一转,笑道
“不若……当一走尸人魔可好?长随本王身边,当一从龙入关之功臣?”
薛卫国听不懂什么走尸人魔,什么从龙入关,眼前这清朝打扮的微胖的好好先生,眯缝眼,笑容随和亲切,可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绝非善类,比起满堂妖魔鬼怪加在一起都要可怕。
他摇着头,连连后退着,口中胡言乱语,屎尿齐出。
但,驼子一把将其提了起来,随手扔给了方才在台上演胸口碎大石的绿衣,嘱咐笑道
“帮薛员外好好打理打理!这是王爷钦点的常随,万万不可修剪的奇形怪状!”
绿衣抓着薛卫国的衣领,对驼子笑道
“呵呵……爷爷,我的手艺,您还信不过吗?”
说着,绿衣在地上捡了一些残肢断臂,拉着薛卫国,迈步往舞台幕布之后走去。
只见舞台后,红幕布罩着,里面有一盏灯光,将薛卫国和绿衣的影子映在了幕布之上。
只见绿衣在薛卫国的身上穿针引线,从薛卫国的胸腔上摘下了所有老朽的器官,将宾客中年轻力壮的器官塞了进去,又给他封上了强壮的新的四肢。
又锯又锋,忙活了许久。
待再解开幕布,只见一个面皮白净的年轻壮硕小伙从里面走了出来,气色红润,精神饱满,唇红齿白,很是端正,即勇敢英武,又很是俊朗。
绿衣抚着薛卫国的胳膊,对不远处的阿敏,邀功笑道
“王爷,奴家的手艺,您看如何啊。”
阿敏捻着扳指,看着不远处笑颜如花的绿衣,和壮硕俊朗的新薛卫国,不由得一笑,而后侧目看向一旁恭恭敬敬的驼子,笑着言道
“呵呵……你这孙女,可真有双妙手……”
驼子跪在他身边,回头看了看一脸邀功相的绿衣和新薛卫国,也是微微点头,呵呵笑道
“让王爷您见笑了,微末伎俩,不足道哉。”
阿敏看着绿衣,神色颇为赞赏,而后,他从腰间解下了自己的佩刀,交予了身边的驼子,手指着自己的刀,嘱咐道
"老驼子,拿着本王的刀,带着你的儿郎们,去好好的在这薛府中,耍闹一番吧!"
驼子一对绿豆眼中,激动神色闪过,连忙接过了腰刀,面带激动笑意,身子颤抖应道
“喳!奴才谢过王爷!”
驼子手握着阿敏的腰刀,神色激动,语气颤抖,对着满堂的走尸人魔,妖魔鬼怪,高声呼号道
“孩子们!吃完了没有!”
堂下满堂妖魔各自撂下筷子,擦了擦嘴,齐声应道
“吃完了!”
驼子紧接着,再次喊道
“吃饱了没有!”
堂下满堂的妖魔,声响震天,各自声色诡异,高声咆哮大声道
“没有!”
驼子放声大笑,抽刀出鞘,而后对着寿宴厅一挥刀,刀锋直指厅外,一脸狂热声色,激动咆哮道
“儿郎们,随我吃光薛府,吃光薛府外面那些个穷鬼,之后随着王爷吃县城,吃直沽!咱们最后,吃京师顺天府!”
他说着,冲到了门口,一挥刀,狂热咆哮道
“儿郎们,随我来啊!”
旋即,万魔相应,屋内的妖魔鬼怪,各自随着那驼子,一齐冲出了宴会厅,一百多走尸人魔,各自奇形怪状,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直扑向了毫无准备的薛府,掀起了一轮的腥风血雨……
阿敏目送着驼子离去,他并未随之一同出去吃人,而是安然坐在红木圈椅上,喝着盖碗茶,身子靠着椅子背,闭上了双目,享受着这宴会厅中,难得的寂静。
宴会厅中,鲜血淋漓,桌椅板凳倾倒着,鸡鸭鱼肉的人类菜色被扔在了地上,邪魔的残羹剩饭留在桌子上,尚且温热。
满堂纷乱之中,一身华贵典雅服饰,面容随和良善微胖,好好先生似的阿敏饮着茶,轻轻的拍着腿,哼唱着小曲。
“我站在城楼,观山呐景……”
-------------------------------------
最近的吐槽越来越少了
兄弟萌,我害怕了
是不是故事写的超烂啊嘤嘤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