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迪乌斯视角】

春天来了!

空气中麦苗和杏草的香气,还有日渐活跃起来的鸟类和小动物……在久违的独自晨跑时,种种感官都能觉察到这片大地正在复苏。

过去的几年,这样的大好景色看在我的眼里,心底总有一股莫名的焦灼,毕竟如果我的前世记忆能活用于这一次,那么这些景色都要在菲托亚领地转移事件中灰飞烟灭!

哪怕我打着天才儿童的幌子,前几年的成长也太慢了一些。现在是甲龙历413年,接下来的时间够用吗?有把握阻止转移事件,或者至少保护足够多的人吗?我不知道。时间正在流逝,但我心中的焦虑程度比起之前甚至降低了不少,以至于可以像现在这样,一边奔跑,一边尽情欣赏风景!

保罗同意了菲利普的提议,卸下了驻村骑士的职责,我们家很快就要举家搬去罗亚生活。接下来的调查工作,我需要打交道的人都在罗亚市内,像是那个无名酒馆里的赛菲小姐,还有从王都退下来的炼金术士……不用在布耶纳村和罗亚之间辗转挪移,无疑省下了许多宝贵的时间。行程已定,就在今日启程,所以这些田园风景在我眼里,也带上了几分亲切的怀念。

当然,要是对村里的事放不下心,我也不需要忍受几个小时的路程,或者解放我的权能一路狂奔。希瓦莉尔很乐意随时载我一程!我不需要再费尽心思向她编造什么借口,毕竟,我上一世的那些秘密,我已经不再独自背负了。

一想到希瓦莉尔的事,内心充斥着的这种心情,到底是什么心情呢?难道春天降临的地方,不止这个村子,还有我的内心?开什么玩笑!

毕竟是长身体的岁数,最近起床时,有时也需要暗搓搓地用魔法清洗贴身衣物再下楼。这只是单纯的生理现象,精神受到身体的影响,也不是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我的脑子里绝对没有什么龌龊的想法,只是充满了被保护的感激之心而已♥

至于希露菲这边……

“说起来,鲁迪乌斯君是怎样看待希露菲的呢?还想和她再续前缘吗?”

前几天,我在家里逗诺伦玩时,希瓦莉尔冷不丁对我抛出这么个问题。这是要我表态,二选一的意思吗……不对,给我干点正事啊,我的脑子!

“不要给我出这种难题啊,希瓦莉尔。”

我挠了挠头,最后一摊手:“再续前缘,这可说不过去,且别提我记得的那些事对她而言毫无意义,哪怕有,那也只是单方面的辜负……所以我根本没有立场去追求她,我只想从旁保护一下她!”

“鲁迪乌斯君心目中的保护,是什么样的保护呢?”

“是「力量」!我想要让她获得足以养活自己、保护自己的「力量」!希露菲的文化课和魔法课都没有落下,而且以她的资质,无咏唱魔法也在进步,甚至能做到我也做不到的无咏唱治愈。在这条道路上就这么走下去就好,等到她需要离开这个村子时,不管去做研究,做医生,还是去做冒险者……那时比起依靠我,她完全可以靠她自己~”

“假如希露菲陷入了危险,向你呼救,你会去救她吗?”

“会!”

“假如希露菲和其他的男人走到一起,你会祝福她吗?”

“……”

这可实在是把我给问住了。

我很想和前一个问题一样,不假思索地回答“会”,然而,此乃谎言!

“你看,你连你自己都骗不了~”

希瓦莉尔戳了戳我的一侧脸:“为什么不自己去找希露菲好好谈一谈,听听她对你的想法呢?反正马上就要搬走了,要是不辞而别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为什么要听她的想法……她今年才六岁啊。”

“咳哼,某人今年也才六岁,我不说是谁~”

我白了一眼希瓦莉尔:“总之,就算现在希露菲对我有什么想法,那肯定也不算数,人都是会改变的!”

“你也知道人是会改变的啊~”

希瓦莉尔拍了拍我的肩膀:“别再推脱了,我已经擅自帮你做了主,等搬家那天早上,给我去和她当面聊一聊!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平时帮的忙已经够多了,你以为希露菲的功课平时都是谁在辅导?”

哑口无言呢。希瓦莉尔的好意我完全能理解,不过……和希露菲说什么好呢?

脑子里在想着,脚步也没有停下,很快我就跑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茂密的森林,奔涌的溪流,这里就是几年前,我和希瓦莉尔战斗过的地方……真是梦开始的地方啊。

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绿发小女孩,靠在一棵树下,对我招了招手。

“呀,希露菲……在这里没有等太久吧?”

“没有啊~反正,鲁迪没有出现的日子,我也经常会在大森林里逛。”

“那就好。那个……”

我正在斟酌言辞时,希露菲却先提问了,而且看起来出乎意料地冷静:“鲁迪是来和我说再见的吗?”

“希瓦莉尔和你说过了?”

希露菲似乎还在对我直呼希瓦莉尔的名字这事不太高兴,特地在老师一词上加重了语气:“老师已经和我说过,骑士大人要搬去罗亚城去住了。总之,恭喜?”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什么嘛,都已经打过预防针了,这不还是暗中帮了忙。回忆起上一世少年期,那个一听说我要离开就开始哭唧唧的小女孩……希露菲,真的成长了啊。

“嗯。不过别难过,毕竟有这个条件,有空的话我会时不时回来看一看……”

“鲁迪就算在搬家以前,也很少有空啊。”

希露菲嘟起了嘴:“对我来说很少有空。”

“抱歉!”

我立刻双手合十:“这都是因为……”

“没关系的啦,鲁迪有鲁迪想做的事,老师也跟我提过。所以,恭喜你不用再辛苦找借口了~”

希露菲既没发作,也没悲伤,语气只是带着若有若无的失落。听到她的回答,我一下子如鲠在喉,想要伸手拉住她,但手却比灌了铅更加沉重。

“对不起,希露菲。”

片刻尴尬的沉默以后,希露菲仍然没有正眼看我:“为什么,鲁迪会想说对不起呢。鲁迪在保护我,鲁迪的老师在教育我,可我连回报鲁迪的机会都没有……”

“不对……”

“要是我再努力一把,要是我的魔力再强一些,要是我的本事能和鲁迪多接近一点……”

“不对!”

我坐不住了,对她吼出声来,吼完那一瞬间反应过来,简直想给自己狠狠来上两耳光:“希露菲叶特,听我说!你已经很努力,已经很强大了!”

“我不信。”希露菲咬着嘴唇别过头去。

“我信就足够了!这是我,鲁迪乌斯·格雷拉特的判断,希露菲叶特,你的未来不可限量啊!”

【作者视角】

今天状态不行,应该说最近状态都极其不行,想不出什么骚话了。

说个没什么卵用的小细节:之前讨论旅行家的那一章,标题 wanderer 的意思其实是流浪者。鲁迪乌斯祝福旅行家产生“停一停吧!”的愿望,这句话的完整版其实是:“如果我对某一瞬间说:停一停吧!你真美丽!那时就给我套上枷锁,那时我也情愿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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