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各自吃了不多时,薛卫国请上来的戏班开始表演了。

这些都是直沽和顺天的好角,被薛卫国请来做祝寿表演。

戏曲的内容,倒也不拘泥于祝寿的戏曲,战争戏,文戏,那些名角擅长什么来什么。

首先是一段失空斩。

失街亭,空城计,斩马谡,三个连贯的戏目。

(失:伪罗失君堡,空:兵力空虚维也纳,斩:苏丹斩帕夏,萝马失空斩)

演到精彩时,薛卫国不知抽了什么风,他要上台去演司马懿。

不光是演戏的傻了,听戏的傻了,王妩也傻了。

看着薛卫国画好了妆,上去顶替了那司马懿的演员去唱。

王妩不由得摇了摇头,一声轻叹。

她本来的计划,是和薛卫国喝酒,喝个几杯,假装不胜酒力,叫锦虞扶自己去休息以此脱身。

可眼下薛卫国那老东西竟抽风了似的非要上台唱司马懿,唱的跟狗挠门似的,听的人牙酸。

她自己一个人自斟自饮喝多了下场,未免又有些太刻意了。

遂只得一声轻叹,百无聊赖的夹着冷荤盘子里的香肠和酱牛肉,吃着看戏,消磨时间。

趁着这会,王妩身子凑到锦虞身侧,悄声厮磨道

“哎,黄毛,等那老东西回来,我和他喝几杯,我喝醉了后你带我离开,咱们就此脱身。”

“去把这老东西的血钱给偷了!”

锦虞微微点头,看着王妩,不由得好奇道

“没问题……”

“不过嘛……我好奇个事!”

王妩看着他那坏男人脸露出的玩味戏谑神色,皱了皱眉,应声问道

“什么事?”

锦虞单手托腮,侧目看着身边的王妩,好奇道

“哎,所以说你真实的酒量怎么样?”

王妩看着锦虞那张坏男人脸,那朗目目光,慵懒中多少带点坏。

其实王妩真正的酒量,一般人的水平,不至于一杯倒,没有变身文女主滴酒必醉,醉酒指定出事的属性。

但是也没有很夸张,白的两杯,红的一瓶。

再多就打死也不喝了。

她眼珠转了转,决定还是不跟锦虞如实交代了。

若是自称酒量一般,待到以后单独和他喝酒的时候,他说什么“酒量就是练出来的”强灌自己可就麻烦了。

对,就吹酒量极好,到时候先灌一杯,再喝喝,他大抵就不敢有什么想法了……恩!

孰不知,她即将吹出去的牛,以后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王妩旋即自信的一笑,桃花眼美目看着锦虞那慵懒中带点坏的双目,应道

“真实酒量啊?”

“那当然是超会喝,超勇的!”

“白的当水,红的当果汁的那种……”

锦虞笑着微微点了点头,手托着腮,看着眼前超勇的王妩,心内在思索着什么,王妩看来,只觉得这小子心里没憋着什么好事。

“哦?是么……”

“行,那回去后,咱俩喝一顿……要知道,我们佛家的神仙,诏安之后都滴酒不沾,没准我要你扛回来……”

“怎么样?”

王妩看着他的双目,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支吾应道

“行……行吧……”

她答应着,可心内却在打鼓,锦虞这人妻猎手黑黑壮壮的,雄性荷尔蒙爆棚的样子,会是不胜酒力?怎么可能?

到时候要么找理由鸽掉,要么称来亲戚了一口不喝吧……

她躲开锦虞的目光,吃着冷荤,继续看台上连番的失空斩,消磨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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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卫国唱了几出也有些累了,虽下了台,但没回餐桌,而是在台附近,就近随便挑了一桌继续看戏。

杨家将,铡美案,又是好几出戏。

直沽卫和顺天城那些被称为老板和大角的好演员,齐聚一堂,精彩轮番上演。

最后一出演完,戏曲告一段落。

紧接着,是西方的歌剧。

也是衣着华丽,配饰精美,可无奈演员是洋人,唱歌剧用的也是外国话,观众没一个看懂的。

其实薛卫国也看不懂,请这帮歌剧演员,纯粹是图个热闹,所追求的,无非是一个他自己觉得的“万国衣冠拜冕旒”的感觉。

待歌剧下去了,马戏团的上来。

牵着熊,和罗刹女演员互动,罗刹女演员金发碧眼,身上的穿着可以说仅仅遮挡了几个重要的点而已,几乎相当于没穿。

在场的观众,都很是满意,欢呼声甚至比先前那些京剧大家在台上时候热烈,各个目不转睛。

罗刹女演员在场上和熊互动的时候,蹦蹦跳跳的,胸前狂涛骇浪不止。

锦虞瞥了一眼那女演员,又和王妩对比了一番,不由得啧了啧舌心内感叹。

啥基因这是……比老毛子都大好多……

马戏团中,有变魔术的魔术演员。

也是罗刹人,戴着洋人高帽子,燕尾服单片眼镜,白手套。

只见他上台来先鞠了一躬,而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手绢,随手扔到半空之中。

只见半空中骤然腾飞出一只鸽子!

周遭观众,无不鼓掌叫好。

紧接着,是变鲜花,变糖果扔给观众。

精彩绝伦,令人应接不暇。

魔术师一鞠躬,迈步下了台。

薛卫国此时,也正准备回来。

可正这时,又有人上了台!

其实按理来说,薛卫国点得节目,已经全都完事了。

眼下是什么情况,他也搞不大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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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上台来的是一个驼子,他穿着满清的服饰,长袍马褂,头上戴了顶瓜皮帽,甚至还拖着条大辫子。

容貌长得是一张驴脸,又长面容又呆傻,皮肤很是粗糙,两撇小胡子,只能说是初具人形。

他上得台来先是对薛卫国抱拳拱手,满脸堆笑贺喜道

“薛大老爷您吉祥,祝您吉时吉日吉如风,丰年丰月如风增,增福增禄增长寿,寿山寿水寿长生,生财生利生贵子,子孝孙贤代代荣!”

他一番的溢美之词,说的薛卫国很是欢心,对左右近卫笑着道

“过来,给那驼子看赏!”

说着,近卫给那驼子送了个红布包着大洋的红包,后者连连拜谢磕头。

薛卫国抚着胡子,心道没准是管家还是什么人看节目太少,找补的节目吧。

他也没再多心,继续看着节目。

只见那驼子跪谢了赏钱后,对后面招了招手,紧接着,两个穿着灰色长马褂的人,抱着个瓶子走了上来。

那瓶子一出现,便令所有人为之诧异,目光紧跟着那瓶子一路。

瓶子是个普通瓶子,青花瓷的而已。

可不普通的,是那瓶子上有个人头!

一个小女孩的人头!

那女孩梳着可爱的羊角辫,弯月一般的小眉毛,一对大眼睛黑宝石一般皂白分明,粉嫩小嘴带着微笑,小脸蛋肥嘟嘟肉呼呼的,看上去很是可爱。

若这是个正常孩子,那倒是好,可这孩子只有头露在外面,看这意思身子藏在了瓶子里。

可瓶子又怎么可能装人呢?

看头,女孩起码五六岁了,五六岁的孩子,怎么可能装进胳膊长的瓶子里呢?

见此,满堂宾客议论纷纷。

驼子抱拳拱手,对众人言道。

“诸位,诸位不要惊慌。”

“在下是从关外来的杂耍班子“安德祥”的班主,在下叫勒德宏,这姑娘,叫花瓶姑娘!”

“诸位之前或多或少都听说过花瓶姑娘吧?”

“这姑娘叫齐齐,是我认养的义女。”

“花瓶姑娘生在花瓶之中,貌美动人,如花似玉。”

“每日仅需零星食物供养即可。”

“待到年岁成熟了,便可离开花瓶,犹如常人。”

台下的薛卫国看着花瓶里的小女孩,一时间来了兴趣。

他以前确实听说过花瓶姑娘,但也就是听说过没见过而已。

眼下,竟见到了真正的花瓶姑娘,随即放下了酒杯,专心看那花瓶姑娘。

驼子抚了抚小女孩的头,笑着言道

“来,齐齐,给薛老太爷唱首歌听,好不好啊?”

小女孩一笑,应了一声。

“好!”

笑容甜美,很是可爱,处处都好,就是她没有身子,让人感觉怪异。

“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五兔子死了,六兔子抬,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九兔子坐在地上哭泣来,十兔子问它为什么哭?九兔子说,五兔子一去不回来!”

小女孩唱罢,面上纯真笑容依旧,看着满堂宾客,神情稍稍的有些害羞。

这一曲唱罢,过了多时,堂下才响起了掌声。

驼子抱拳拱手,谢过了满堂宾客,而后面色神秘道

“老爷们,太太们,花瓶姑娘啊,不光会唱歌,还会算命呢!”

他看着台下,笑着道

“哪位老爷想上台,和我们的花瓶姑娘互动一二?”

众人虽说对花瓶姑娘好奇,但这种看上去有些怪异的东西,令他们又一时间不大敢凑上去近看,总是觉得这个小女孩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一时间,堂下议论纷纷,可半晌没有人上来互动。

王妩眼珠转了转,看着花瓶姑娘,心内思索了一番。

我不如趁着和花瓶姑娘互动这由头,拉着锦虞上去,互动完了以后,直接坐到现在薛卫国的身边去……

然后饮酒,脱身!

心念所至,王妩旋即伸手扯了扯锦虞,悄声道

“走,趁着这个由头,正好接近那个薛卫国,脱身偷血钱!”

锦虞应了一声,旋即二人举手,起身向台上走去。

驼子见王妩和锦虞二人上得台来,旋即夸赞了一番。

“呵呵呵,将军年少有为,夫人国色天香,真可谓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

一边说,一边抱拳作揖。

锦虞微微点头,也是照例赏赐了些许的大洋,旋即便开始了和那花瓶姑娘的交互。

驼子将花瓶姑娘的面相挪到了对锦虞和王妩的这一侧,此时全场的目光也都看在了二人的身上。

驼子看着王妩和锦虞,旋即笑着言道

“呵呵,小将军,夫人,二位只需摸摸头,他们就能看出您二位上辈子,是什么动物!”

王妩眉头皱了皱,心内也多少有些好奇,旋即将手放在了那花瓶姑娘的头上,轻轻的摸了摸,头发柔顺,还挺好摸的……

锦虞旋即也是如此摸了摸头。

过了片刻,那花瓶姑娘看着王妩和锦虞,笑着言道

“黑将军是野猪,夫人是水牛!”

“这……”

被说成野猪转世,着实令锦虞有些尴尬。

堂下众人,有几个掩声轻笑的,被锦虞一瞪,骤然收声。

王妩被说成水牛,这道还比较好接受。

二人下了台,坐到了那薛卫国的身侧。

旋即推杯换盏,王妩不断敬酒饮酒,不多时便俏脸泛红,有些上头了。

看着眼前美艳无双的王妩媚眼如丝,脸颊泛红的样子,薛卫国一个老色魔自然是心动不已,连连的继续劝酒。

几人在堂下喝着,其他人则是纷纷与那花瓶姑娘开始互动。

一个大腹便便的富商走上台来,摸了摸花瓶姑娘的头,旋即花瓶姑娘笑着言道

“大伯伯是猪,可爱的猪猪!”

周遭哄笑响起,那富商显然有些挂不住,对周遭小声训斥着。

“不许笑,成何体统嘛!”

紧接着,又有人上得台来测算前世是什么动物。

这人是军官,健壮魁梧。

花瓶姑娘旋即道

“军爷是牛,哞哞!”

又有记者前来,摸了摸花瓶姑娘的头。

“记者姐姐是鸡!”

周遭哄笑声顿时响起,羞的那女记者涨红了脸,躲下了台,藏得无影无踪。

越来越多的人侧过了前世是什么动物。

有说是黄花鱼的,有说带鱼的,有说猪羊的,纷乱繁杂,都是常见的动物。

最后一个人下得台去后,驼子摸了摸花瓶姑娘的头,笑容颇为欣慰。

花瓶姑娘笑着抬头,看着驼子笑道

“爷爷是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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