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放晴,绘仙拉着女人回到地下室,指了指待在原地的小椅子。

“娅娅乖,这次,你就坐在那里不要动了,我自己去找。”

黑娅有些不满地嘟嘟嘴,但还是同意了绘仙的提议,那双黝黑的眸子在她未点头答应之前就一直幽幽地望着她。只见她一点头,绘仙立刻又笑了。

“娅娅好乖呢,等忙完了事情,我就陪娅娅玩。”

说完,绘仙转身钻入杂物堆。

压在最上边的纸箱或轻或重,她只能挥手这边扯一下,那边拽一下,清理了大概十七八个废纸箱,由于人形师诡异的责任感,搜刮过的纸箱被整齐堆在了另一边。

塑料箱有些重,装的都是杂七杂八自己从没看见的古怪挂饰,像什么带花的玉簪,刻狐狸的玉佩。

稀罕地摇摇一手玉饰,只听到“叮叮当当”的脆响,绘仙将搜刮到的东西一齐放入胸前的大口袋,幸好她刚才上去扯了个围裙穿。这些玉制品正好可以给兰罗和符忒,她们两个人最容易用到。

本以为搜到一两个玉佩算是惊喜,没想到整理出来的几个塑料箱子中都放着或多或少的玉制品,玉簪、玉佩已是常见,搜出来的还有一条设计精细的鹿角玉吊坠和玉脚链。

拎着两条东西,绘仙拧起眉头,如果说玉簪子和玉佩自己没印象但是会做,可脚链吊坠什么的自己确定从来没有做过一次,设计稿她也从来都没打过。眉毛结成麻绳,绘仙忧心忡忡地翻出一条手帕,把那吊坠和脚链都放在了身后最大的塑料箱上。

眼前不同大小模样的箱子让她眼花缭乱,干净的脸沾染灰尘,女孩成了个小花猫。

经过几小时的奋斗,她差不多将塑料箱子都整理了出来,现在的杂物堆中只有那些模样古朴的木箱了。

这些木箱都比纸箱的块头大,沉甸甸的需要一个人慢慢搬。

每个箱子上都有图纹雕刻,有些是几只小狐狸,有些是胡乱癫狂的线条,有些是奇怪的花卉,有些是奇怪的波浪纹,还有些只刻着一只小舟。

绘仙对这些箱子并无任何印象,只觉得这些纸箱的花纹过于繁琐,无端惹她厌恶。

小锤子撬开反锁的箱子,绘仙打开的是雕刻着狐狸的木箱,木箱里边只有一件质地轻薄的汉服衣裙,是杏花色齐胸襦裙,衣上压着一对杏花玉簪和一双绣着小狐狸的绣鞋。

绘仙的神色因为翻到的东西而越来越怪异,第一个是狐狸全套汉服,这次是花卉全套,还有一件湖绿色衣裙,唇瓣哆嗦地说不出话,女孩对箱子产生数不清的疑惑,她根本没有做过这些衣服!

雕刻着狐狸的木箱要么就是衣裙,要么就是各式的绣鞋。

她越翻脑子越疼,越疼越想翻下去。

花卉的木箱里藏着无数朵长生花,简单来说是无数朵制造精美的假花和大小不一的瓷瓶;雕刻着线条的箱子更了不得了,放置的都是癫狂疯乱的画作,由一条条胡乱的线制成。

波浪纹里是一大箱贝壳和海螺,小舟那边是一大堆由木头雕刻的艺术品和淡色衣裙。

女孩抬手狠狠擦去额上冒出的冷汗,覆在额上的手烦恼地抓上了发,这些东西到底是谁的,难道是她的?不可能啊,绝对不可能,如果是她的,为什么自己没有任何印象?

她盯着线条杂乱的画作发了滞,手端着,认认真真看起画来,线条杂乱,却有种诡异的美感,不对...这线条?

这线条???

绘仙皱起的眉头越来越紧,这个线条很怪,像她又不像她,笔在开头一落一点,她也有这个习惯,可是作画者的笔锋太过凌厉,仅依靠着线条就将满身的攻击力置入画里。

这种笔锋和攻击力,应该是大人画出来的。

可她哪里有认识的大人啊?绘仙抬头盯着堆在身前的木箱,第一次对属于自己的别墅产生一种莫名的惧意,她甚至觉得打开的几个木箱都张着一双大眼凝视着自己,开着白炽灯的地下室与深不见底的井并无差别。

一个个冷颤从足底爬上发尖,女孩放下画作,沉默地把打开的几个木箱放了回去,塑料箱压木箱,纸箱压塑料箱,见诡异的箱子被一层层掩盖,她冷颤的心脏缓缓静了下来。

拍拍手掌准备远离案发现场,绘仙神色僵硬,想不到自己的眼睛如此尖利,她看见了一个孤零零留在原地的铁箱。

又是什么古怪玩意?忍不住用小锤子撬开,里边的东西用塑料膜包裹地极其严实,形状有点像是卷缩在一起的奇怪生物。

心中的警钟敲响,绘仙的关上盖子,反锁箱子。

“奇怪的东西,还是不要动吧……今天翻到的我都没见过,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木箱子?”

呆坐在小凳上的女人早被女孩拉走,笼罩白炽灯光的地下室下一瞬又回到了黑暗。

那天回去的徐玥越想越不对劲,晚上吃串串的时候,绘仙的语言动作明显就是对郁欲不亲近,可看郁欲那边又是不同的感受,郁欲完全把绘仙当成宝儿一样宠。

徐玥也是艺高人胆大,决心第二天堵着郁欲下课去问,上午最后一节课不就是最好的时机?

来上课的郁欲没有错过徐玥时不时扫射在她身上的目光,反而徐玥看她一眼,郁欲就对她笑一声,同班同学都莫名其妙地看这两人的互动。

白白对前几天徐玥的突然活跃可是熟记于心,课上频频看新老师是徐玥,在班级群聊老师的也是徐玥。白白嘴角不由挂起一个了然的弧度,她说班长怎么那么积极。

女孩子扎堆地讨论,徐玥阴着脸阴沉地听,胡说八道,信口雌黄,胡言乱语!什么跟什么!

“你们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喜欢小绘仙,都不会喜欢老师的好不好?”

白白惊慌失措,一脸懵逼:“卧槽!那你不是很丧失吗?未成年你都下得去手?”

徐玥拍着额头,满脸“我的老天”:“我十七岁,最多只差了个四岁而已,好不好?”

连和徐玥是死对头的程镜都转过了身子,脸上也是如同白白一般的懵逼之色:“.……徐玥?你他妈承认了?认真的?”

徐玥扶着桌沿:“我不就是想解释和郁欲的关系吗?都说了,比起郁欲,我更喜欢绘仙啊?你们动动脑子想想呗?”

扎堆讨论的女孩们一瞬间失去了颜色,她们呆呆的指着徐玥的后背:“班…长,郁欲……老师!”

郁欲不知在窗户边听了多久,一张冷淡的脸依旧没有任何起伏,和白开水一样。

“徐玥同学,你刚刚在说什么?什么叫做喜欢绘仙?你暗地抱着这种想法?”

那张冷淡的脸不是没有一点起伏的,只在于眼角肌肉的一抽一动和说话的咬牙切齿,徐玥能明确感觉到眼前的女人正在生气。

同学眼中不算太严肃的班长忽然间扯下所有的表情,带着高一初次见面的傲气:“我暗地是否抱着这种想法,和老师有什么关系?你和她是两个人,哪怕我喜欢她,你也无权替她拒绝我的喜欢,我的感情。”

斑上安静下来,又蓦然喧哗。

围观的同学吹着口哨,男生们扎堆起哄:“班长牛逼呀,666啊!”

“卧槽!牛逼66666,不愧是班长!”

郁欲面瘫脸上的生气痕迹完全看不出来了,她没有表情,也没有任何回击的动作,只是听着各种“666”的夸赞,无声对着徐玥道:“你错了,你没有资格表达对她的喜欢,谁都没有资格。”

被徐玥认为成白开水的寡淡气质一下子阴冷起来,郁欲的目光不再是淡然冷漠,更多的是阴森癫狂,那种神色只飞快地出现了一瞬,等徐玥回神,铃声响起,已经要上课了。

危机感,全身的危机感都因为那疯狂的眼神而起,徐玥咬着指节盯着女人的身影,不行,现在还不能主动逼问,时机不对。

翻箱子浪费的时间太多,绘仙忙完所有事情便到了睡觉的时间。掀开被子盯着月光翻来覆去,一旁的黑娅早就睡得地老天荒,别墅捉迷藏消耗的精力完全让这个智商回到幼稚年纪的女人一沾枕头就倒。

她睡得舒服,绘仙盯着月光辗转反侧,她想着地下室的箱子和那一层包裹着薄膜的神秘生物。

那是什么东西?铁箱的样子很大,目测有六十多厘米的长度,里边不会藏着什么金属吧?

哪个金属可以扭成那种怪模样,翻来覆去已是早晨两点,女孩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爬起,套上外套,静悄悄踏着一脚月光下了楼梯。

白炽色的灯光亮起,她抡着小拳头,警惕地盯着放置在角落的大铁箱,铁箱子安安静静地待在角落,似乎极其安全。

女孩下唇一咬,带着决绝之意朝着铁箱迈步。

这一去,可能再也不会回来!带着中二的想法,她再次撬开铁箱,将蜷缩在一起的白色塑料膜抱了出来。

东西很重,比她想象的重很多。剪子剪开薄膜,起先从裂缝里滑出的不是金属物质,而是细长的乌发。

大脑的警钟已经在“铛铛铛”了,可绘仙的手还在不受控制地继续,纤瘦的树脂手指,赤果的身体,纤瘦笔直的双腿。

这不是什么金属,而是一个三分的女性人偶,蹲在人偶身边的绘仙大脑开始乱码,为什么自己地下室拆出了一个人形?自己从未见过的人形?

蜷缩在塑料薄膜纸的人形身体开始变大,皮肤手指身高变作真人的提醒,女人睁开疲倦的双眼,坦然赤果着身体站起,她不笑自柔,眼尾飘红。

女人一双柔目痴痴地盯着绘仙,傻傻地笑着,她张开双臂,将自己按在绘仙的怀中,齿贝轻咬着呆滞女孩的下巴,她柔柔地唤着女孩的名字:“绘…仙,绘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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