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座密如林立的山峰,在迷光中,显出朦朦胧胧的淡影,像一幅墨画似的。

周围山峰,在阳光和雾霭照映中,绿的碧绿,蓝的翠蓝,灰的银灰,各各浓淡有致,层次分明;正像是美人头上的装饰,清秀淡雅。

有时候,在这层次分明,重叠掩映的峰峦中,忽然现出一座树木葱茏,岩石峻缯的山峰。

山岩像挨次腾起的海上惊涛一浪高过一浪,层层叠叠,前呼后拥,陡直地升高上去,直到顶部接近天空的地方,才分出天修九峰的山峦来。

九峰之璇玑峰上,无石不奇,无树不古,无洞不幽,秀丽绝伦,其景观与周围诸峰迥异,莫非此峰是从别处飞来?

放眼去,腾云似烟涌,白茫茫中天地已连成一片,不远处的山峰只有一个朦胧的下部镌刻着“璇玑”两个古朴清秀的隶书大字。

峰中。

“师尊,徒儿求见。”

“何事?”

“师尊,徒儿想请教。”

“隔离究竟何意?”

轰!

一阵磅礴灵力爆发开来,惊得云层角鹰忘记扑腾羽翼,吓得枝间雀儿忘记展喉莺啼。

林逸仙半跪在地,拱手作揖,不免心中一紧。

大乘期散漫泄露的灵力即可让他心生凉意,宛如被压在孙行者的五指山下,无法起身动弹。

“为师不是说过,让你自行探查吗?”

“可徒儿从白师姐口中得知,二师姐已时日不多。”

“所以特地来求见,询问。”

“时日不多,是否是指...”

磅礴灵力瞬间消散,连同院落古朴青宅内的人影一同。

“灵蕊告诉你的?”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嗅得一阵月满花香,沁人心脾。

身后俨然出现一道幽悠芳华。

“是..是。”

“灵蕊真的是。”

“你肯定是求他,对吧。”

“老欺负你师姐,干什么?”

接着,一个沙包大的拳头垂了下来。

林逸仙龇牙咧嘴,这一发吃的不算亏。

抚摸了一下微微肿起的鼓包。

“师尊,消气了吗?”

“没有。”

“那..可否提示徒儿一点?”

“可以。”

“去后山。”

“可后山..什么也..”

“嗯?”

只见偌大的拳头上裹挟了丝丝灵力,这一拳下来可就亏了。

“知道了!”

说罢,逃走了。

.

.

.

古道武场。

嘡,嘡,嘡。

一道玄铁白衣,一道白雪倩影,他们在偌大的场内,时而日东月西,时而咫尺天涯。

每一次如影随形必有剑拔弩张的打铁声,每一次摩肩接踵必是金鼓齐鸣的聚灵声。

她一步踏出,时而如鬼魅,时而如猛禽,他一步踏出,时而长驱直入,时而势如破竹。

剑有时如两只翻飞蝴蝶,有时如两只好命鸳鸯,它们亲吻,纠缠。

剑有时如两只争食饿狼,有时如两只搏击飞鹰,它们鏖战,缠斗。

可总有分离之时。

就如她和他,在亲密无间,在想要接近他,也无法将他彻底捆绑在身边,她理解了。

也学会了忍耐。

一旁,镇守古道武场的石狮如同鬼泣神狮,惟妙惟肖,裂大的嘴里似马上就会发散出河东狮吼。可它现在却满布裂纹,如捐忿弃瑕,究其本源,只能是来自一旁的灵力激荡。

参天古树可五人环抱围之,粗大厚实,树冠张如青绿烟云,古而朴素。

奈何在秋与剑气的分崩之下,枯黄的破洞枝叶与清绿的崭新嫩叶一同掉落,在古道武场内,只见地面上的落叶间隔有距,轻者一刀两断,重者四分五裂,一鳞半爪。

旋即,被一阵轻盈喧嚣带下了璇玑峰,是碧水清幽,更是清风拂柳。

待后,身影入定,再不动。

“辛苦了。”

“师弟。”

“白师姐,客气了。”

“你...是不是被师尊揍了?”

“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的头发发面,比平时高三十分之一尺。”

“交手中,时而因急刹面露难涩。”

“显然是头上有伤。”

“.....”

“是小寒的事吗?”

“嗯。”

“师尊如何回应。”

“她不肯说,你也不肯说。”

“只告诉我,想要答案。”

“去后山,自寻。”

“哎。”

“你们每个人都不肯告知于我,我也很难办。”

“更别说,这还是师命。”

林逸仙抚了抚疼痛的黑发,只见碎发盖在他的眉前不停抖动,惹得白灵蕊心房也是一阵阵花枝乱颤。

“嗯,那就去。”

“去后山。”

“嗯。”

“也是,马上要准备晚餐了。”

“师姐,晚餐来吗?”

摇了摇头,很是惋惜。

“我...我不是不想来。”

急急忙忙解释。

“只是...需要闭关。”

“是?”

“瓶颈松动。”

“有晋升的可能。”

“出窍期吗?”

“嗯。”

“真好。”

“出窍期的话,是神通吗?”

“嗯。”

“是吗。”

“我很期待,白师姐的神通。”

“嗯。”

“那个...”

“怎么了?”

“若是我...闭关之后。”

“可再与我一同下山。”

“去往山下游玩吗?”

白灵蕊含首低头,明媚澄澈的眼眸天青玉珠时不时睨着白衣少年。

她双脚微微内八,宽大的刺绣金丝图纹灰白袖口下,是双手握着的白雪剑鞘。

忸怩姿势,同芒刺在背,十分作态。

若是抬首,可见其红潮一线晕开,在冰仙子的面容上极其滚烫不散。

“嗯。”

“有空在一起去吧。”

“嗯!”

蓦地,转身。

只见他的背影依旧是洁如白衣,即使是在秋风萧瑟中,他依旧是死寂中最鲜活的生命力,源源不断灌输在自己体内,他是她生的希望,也是她活下去的理由。

可他也是毒,是最无解的毒。

诚如凡人所言,天下最毒,不过情字。

他的温柔让她深陷其中,像是合欢女子们经常使用的春散,一旦上瘾后便无法自拔。

她仅是望着他离去的落寞背影,就忍不住想要站到他身旁,告诉他,我们将会永远在一起,百年,千年,万年。

即使是无法羽化登仙,白日飞升,即使是必须身先士卒,率先赴死。

她将会义不容辞,踏入另一片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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