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到一片荒地,那里摆着一块石头,充当着无名者们的墓碑。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从怀中掏出沾染着血迹的匕首,然后轻轻放在墓碑前。

应该庆幸吗?

他还有一处安息之地。

还有沉默中的帕里斯人,会为他和那些救援队的成员们,收拾尸体。

还有自己,能用这把亲手刺穿叛徒喉咙的匕首,告慰他的灵魂。

还是……不幸呢?

芙兰站在墓前,斜阳照耀着他白皙娇美的脸颊,他的双手抱胸静静地盯着墓碑,一言不发。

他就像是一尊雕塑般,伫立在那里,身躯微微颤抖着,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情绪,只不过他那张俏脸上已经布满泪痕。

这时候他身后传来脚步声,芙兰转过头,看向来者……

伯格出现在了他的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伫立在墓前,伯格闭目默哀,良久,他缓缓开口道:

“芙兰。”

“伯格老师……”芙兰擦拭掉泪水,抬起手臂轻轻擦拭掉脸颊上的泪水。

“节哀吧,有些事情,我们改变不了,有些牺牲,在所难免。我知道也许你很自责,但这并不能怪你。”

“嗯。”

芙兰擦干眼泪,伯格左右看了看,确认此地荒无人烟后,继续开口安排道:

“你从埃拉那里截获的电台和密码本意义重大,或许,我们可以继续让埃拉‘存活’下去,冒用她的身份与代号,继续与里昂保持联系。”

“继续……联系?”芙兰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开口讲道:“这……有什么用吗?”

“非常有用,最主要的是可以通过这个方式,向里昂传递假情报,干扰他的情报获取,当然……为了持续获得他的信任,我们也需要向他适当传递一些无关痛痒的真情报。”

伯格老师继续分析道:“假如‘信鸽’在里昂那边的信任度足够高的话,将来,我们传递的假情报将会足以要了条顿陆军情报处的命!”

“这样啊……”芙兰点了点头。

原本,他审问埃拉获取电台密码本以及电文备案,只是为了通过他们之前联系的内容以获取情报的,至于利用“信鸽”的身份继续偷**报,他虽然也想过,但总觉得有些不现实……

“里昂假如要求和‘信鸽’见面怎么办?哎呀……是不是不该杀那个埃拉的?”

芙兰一时之间又有些后悔了,但伯格却笑着摇了摇头,表示无妨,继续道:“没必要,不可能留着她的,我们还有其他办法。”

“其他办法?”芙兰有些想不明白,组织还能变出来一个埃拉去跟里昂接头吗?

“随着爱国者联盟的撤退,条顿潜伏在爱国者联盟内部的特工‘信鸽’也随其撤出了帕里斯市,转移到了市外。今后见面不便,将通过电文和信件向里昂先生持续提供消息,后续还有可能加入洛林党,活动经费请寄到新地点……”

伯格老师得意的向芙兰介绍起了自己的说辞,芙兰听了也是一笑,好家伙,这不仅准备不跟里昂见面了,还要骗条顿陆军情报处的经费啊。

“可关键在于,里昂会相信这么一套说辞吗?”

芙兰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伯格老师却一副很乐观的模样,讲道:“问题不大,他相信‘新信鸽’传递来的情报也好,不相信也罢,没有人会介意多一条情报渠道的,我们只求扰乱他的视线就好。”

“嗯……”芙兰点点头,既然自己从埃拉那边寻找来的途径能够发挥作用,那自己更是乐意这么做的。

“为了防止暴露,发电文的事情由我们来做,不过……芙兰,这次的事情倒是提醒了我。”伯格将一本密码本递到了芙兰手中,开口道:

“今后,假如需要使用电报联系,这就是我们联系的加密密码本,很简单,你应该很容易看懂,至于电台嘛,我们也可以给你配,不过那样就显得有些来路不明了。”

“嗯……”芙兰收下密码本,思考了一会,然后开口道:“应该不用,帕里斯站里面电台有不少。”

“嗯,我想,你独自弄到一台在条顿人眼里光明正大的电台应该也不难,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不过……非必要情况,还是采取书店接头的方式,电文毕竟是有被破译的风险的,一旦被敌人截获破译,风险太大。”

“嗯,哦,对了,说起来,埃拉的密码本会不会有很大的用处啊?”芙兰眨眨眼,伯格老师点头道:

“是,对我们破译条顿人那边的电文很有帮助,对了,芙兰,你也可以在每天晚上留意广播,里面进行一些播报,也许会对你进行一些指示,还是用密码本解码。”

“我知道了……”

交代完毕,芙兰和伯格沉默了一会,然后,伯格转身就准备拉着芙兰离开。

“此地不宜久留,尽快回公馆吧,你最近出入有些太频繁了,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的,现在形势比较紧迫,组织上要求你暂时蛰伏,短时间内不用来书店交接了,重点是更进一步取得条顿人的信任。”

“好,我知道了。”芙兰点点头,伯格老师继续提醒道:“还是老规矩,看到门面上挂上‘新进’牌子再来,不用着急。”

他停了下来,又想了想,的确没有事情后,伯格跟芙兰交代道:

“好了,我们该走了。”

伯格老师转身就要离去,走了两步,回过头,却看见芙兰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他看向伯格老师的背影,回过头,又看了一眼老爷子的墓碑,只感觉双腿发软,一时之间心口涌出些许难以言说的情绪。

他转过身,叹了一口气,然后再次朝墓碑前鞠了一躬。

他见不到老爷子了,一时之间也见不到艾琳娜了,伯格老师虽然是同志,更多的像是自己的上级,他一时间竟感到一种深深的孤独,不知所言。

良久,他暗自握了握拳头。

假如……

假如他们不能战胜敌人,假如黑暗就此笼罩整个西洲大陆,世界臣服于条顿鹰爪利刃之下的话……

那些爱自己,爱国家,爱民众的人,又怎么会瞑目呢?

他需要打倒他们的敌人,为了自己的家人,朋友,同胞……

奎达尔,里昂,又或者是那个条顿的领袖,阿德莉……

自己,终有一天,会把他们送上审判之席,会让他们下地狱!

芙兰坚信着这一点,只是……

有一个身影,那个站在敌人队伍之中的人。

唯独那个身影,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苦笑了下,俯下身,又看了眼墓前的匕首。

现在……

我可以算是弗兰西斯的男人了吗?

老爷子?

……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切换电脑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