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痛苦只是短暂的，如果继续活下去，这份在你记忆深处的苦痛会永远陪伴着你。”
“刺进去吧，你就解脱了。”
“刺进去。”
“刺进去，或者..认输也行哦。”幽安瑶摸着纶音的细腻的脖颈，手指缓缓握住了她的手腕，稍稍往上抬了抬。
冰冷的刀剑抵在纶音的喉咙上，她仰着头，被雨水侵湿，大口大口的喘气，随时都可能会窒息，等到最后，那把刀剑还是割在了纶音的脖颈上，一点又一点的切进去。
幽安瑶在笑，她笑的很开心，可忽然，眼前的女孩将她用力的推开。
手里的刀脱手而出，溅起雨水滑落到地上。
“我..不能输。”纶音面前一片灰暗，脑子里嗡嗡作响，但她只有一个念想，就是捡起那把刀。
暴风雨打在她的脸上，纶音有些睁不开眼，缓缓挪动起身子，捡起了那把刀。
观战台上，殷缺双手环抱着胸脯，她的眼眸没有怜悯，只是幽幽的叹息了一声，“这个笨蛋..”
纶音的身影跌撞，在这风雨中摇摇欲坠。
“为什么不肯倒下呢？难道说，你还想多看看那些画面吗？”幽安瑶弯起唇角两侧，纶音再一次握紧手里的长刀，浑身是血，一抹又一抹的血迹顺着她的衣服，流到了白嫩的大腿内侧。
台下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见识太多与幽安瑶交手的弟子，仅仅一个照面就跪地求饶认输的，没人想到，这个如此年轻的弟子居然能支撑这么久，他们不懂，这个女孩到底有什么样的执念，明明认输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在继续下去了啊..
“这样好吗顾宗主，不认输的话，会失去一名优秀的弟子哦，我的女儿可是很强的，输了，不丢人，反正你们也输了那么多人了。”幽煊南戏谑的提醒着顾幽煌，在这大庭广众一下，截断了她最后的下去的台阶。
幽安瑶准备再次发动梦境，这一次，她不会在留手。对方死了，疯了，都无所谓。
“纶音师姐，够了。”
朦胧的雨中，一个人踏上了擂台，站在了纶音与幽安瑶的中间，他走到纶音的面前，拿走了她紧紧握住的刀。
“你..上来做什么？下去。”纶音的声音嘶哑，她想拿回自己的刀，却发现手指冰冷刺骨，连手臂都抬不起来。
幽安瑶歪着头盯着黑衣少年，笑着往后退了一步。
“师姐曾经也担心过我的生死。”顾司叹了一口气，台下的声音开始议论纷纷，他懒得听，抬起头，望向最前沿的观赛台。
“宗主。”他在叫顾幽煌。
顾幽煌没有动。
“纶音师姐已经尽力了，宗主。”
顾幽煌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她走到看台边缘，那双绯红的眼眸包含冷意，冷清的声音传递过来。
“下去。”
“宗主，她已经尽力了。”
“我让你下去。”
“宗主。”顾司没有退缩，他站在纶音的面前，背对着她，声音依旧温温和和，却没有半点怯意。
“她会死。”
顾幽煌的身子整个颤抖了一下，她扶住观赛台上的围栏，手指几乎捏碎了上面的木屑，她不想看后面那些人的眼神。这一场大比，对幽月宗太关键了，在开始之前，她就找到过纶音，对她说死，也得给我死在擂台上，不得认输。
已经认输了太多弟子，这一场关乎到幽月宗的脸面，她死死盯着顾司的眼睛，咬住了嘴唇，
“宗主，赢总会赢的，但如果死了，就什么都不在了，为宗门牺牲也好，送死也罢，只是现在，纶音师姐不应该..死在这里。”
漂泊的雨滴，落在顾幽煌的脸上，顺着脸颊滑到脖颈，她沉默了许久，久到面前的木屑已经完全的湿润，最后，她低下了头对着顾司说道。
“带纶音下去。”
没有悬念的比试，幽月宗的弟子们各个垂头丧气，情绪低落。幽安瑶太强了，强大到不可战胜，她仅凭一人，就战胜了幽月宗几乎所有的弟子，这不是个好消息，其他门宗还没几个人和她比过。
想必今天过后，幽冥宗在魔域的地位将会大幅度上提。
顾司没有停留，拖着纶音就准备走，擂台另一侧，幽安瑶笑的很轻，顾司停了下来，看着她。
“顾少宗主，与其担心别人，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谢谢提醒。”顾司没有继续回应，抱着纶音走下擂台，雨水开始变小，他一路走到纶音的居所，在院子门外，已经有一个人等着他。
“你今天做得不对，宗主会不高兴的。”殷缺依旧穿着那件朴素的门派服，她像是等了一会儿，头发湿漉漉贴在脸上。
“人命重要。”
“至于吗，顾司。”
“如果哪天殷缺师姐也遇到这样的事，或许我也会出手帮忙。”顾司将已经陷入昏迷的纶音交到她的怀里。
殷缺低着头，望着浑身是血的纶音，苍白的脸颊上，还有隐隐的泪痕，她叹了口气。
“我从以前就不喜欢她，自以为高贵，目空一切，整天板着一张脸。”殷缺抬手帮她整理起凌乱的刘海。
“但她也有苦衷，对她而言，人生不能输，哪怕是一次。”
绵绵细雨里，顾司虽然不知道幽安瑶让纶音看到了什么，但往往这样的幻境，就是得心中放下心魔，可本身，纶音并没有什么想要放下的，她只想赢而已。
纶音没有睁开眼睛，顾司也没停留，他转过身，回到自己的院子，浮光站在屋子的门口，手里捧的是一个盒子，里面是前几日顾司下山采集的药材。
“让你费心了，浮光。”
浮光摇摇头，将盒子递给了他，从某些层面上来，浮光很懂事，她知道顾司在想什么，也知道现在他需要什么。
顾司接过药草，“其实我不想当什么好人，在魔域里，我们都是坏人，只有谁比谁更坏而已。”
他捏紧了盒子，没有去打开，也没有去看。
“算还情吧。”
今天浮光回去的很早，整个幽月宗并不安宁，顾司在自家院子里都能听见一些流言，比如一些宗门的弟子去找顾幽煌辞行，转身加入幽冥宗。
实力，在魔域里就是硬道理，没有那么多归属感。
很晚很晚，顾司拿着药盒出了家门，他经过一道山崖，这里没有人，有的只是雨过之后的月光和一座座叠起的山峦。他看到一个人坐在山崖边，安静的盯着那道皎月。
“幽小姐。”顾司轻轻的念道。
幽安瑶回过头，那头雪白的长发被吹得散开来，她看了顾司一眼，似笑而又非笑。
“我不喜欢幽。”
“那安小姐，如何？”
幽安瑶想了想，然后点头，她看了眼顾司手里的盒子，笑出了声音。“顾少宗主还有心情关心别人吗，明明下一场就是我与你的虚列大比了。”
“幽宗主的意思吧，让你只和幽月宗的弟子打，其他宗门看你这么强，当然不会选择现在出来丢人，所以都暗自调整了弟子们比试的顺序。”
“是或者不是..都不重要，顾少宗主只需要知道..”幽安瑶缓步走了过来，她离顾司很近，只要顾司愿意，他低下头，就能看见幽安瑶旗袍领口下半透的胸脯。
轻飘飘的气息，铺在顾司的脸上，幽安瑶背着月光，她笑的很得体，也很安静，像是素养极好的大家闺秀，可说出来的话却是。
“我会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