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极度渴望的声音,从白灵蕊的房间出。
可怖梦境犹如一柄铁锤,重重地砸在白灵蕊的胸腔内。
一身冷汗的她开始大肆喘气,像是要将这些年因噩梦缠绕的屏息,全数吸入五脏六腑内,又恨不得将这该死的恐惧一吐为快。
梦里,是十年前的惨案。
黑袍黑帽犹如魑魅魍魉,牛鬼蛇神,村子的人们面目狰狞,他们茹毛饮血,是人妖颠倒的地狱 。
十年如一日的置身在炼狱之中,想必任谁都会濒临崩溃边缘,但白灵蕊忍耐下来了。
她现在顾不上冷汗,顾不上惊恐,顾不上窒息。
她只要一杯水,是她来自本能的生理需求。
很快,如他所愿。
源源不断的涓涓细流汇入了皓齿樱唇内,直到因兴奋和恐惧发热发燥的四肢百骸彻底冷静,降了温后,她才终于缓下一切。
梦是,心也是。
古朴的房间内,白灵蕊走到了镜子旁。
她的青蓝色眸子内,满是纵横交错的红白裂痕,要将这一份明眸彻底分崩离析,眨了眨眸子,红色逐渐褪去。
她不敢在闭眼了,闭上眼会出现什么,她一探便知。
“快了,就快了。”
记忆像拼图一样,严丝合缝的拼接在一起,因为互相支撑才得以牢固,组成了一个完完整整的你,像你身体的每一个部分一样。
哪怕只是很小很小的一块,一但不断重现,记忆的构架也会发生松动。
孤独游荡的噩梦会趁机进入空缺,向万丈深渊里呼啸而过的风,让你胆战心惊。
然后,其他的记忆开始慢慢剥离,被噩梦裹挟着一片一片拽入黑暗的谷底。
最后,整个记忆就会这样统统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操纵那块碎片的家伙,或许,很快将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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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是经历了⼀夜沉睡后苏醒的婴儿,处处都显现着朝⽓和蓬勃。
万籁俱寂,东边的地平线泛起的⼀丝丝亮光,出现了瑰丽的朝霞,小心翼翼地浸润着浅蓝⾊的天幕,新的⼀天从远方渐渐地移了过来。
曙光给天际编织成⼀幅彩图,天空中间呈现青蓝⾊,就像⼀块蓝宝石。
不久,蓝宝⽯旁的镶边比先前更绚丽了,像⼀条条彩带把东⽅团团围住,那是太阳快要升起来了。
⼀早起来,璇玑峰天边总是雾茫茫的,到处笼罩着⽩⾊的烟雾。
太阳从山嵴缓缓升起,光由暗淡的灰⾊变成了⼀⽚鱼⽩,⼀⽚粉红,进⽽⼀⽚⾦黄那旭⽇的光彩照射在雾上,出现了⼀层层的颜⾊。
最接近朝阳处最亮丽的⾦黄,愈向西边,颜⾊就愈暗,最后和雾连成⼀⽚了。
“嘶~!”
林逸仙仅仅是想要抬动右胳膊掀开被单,就不忍发出一声嘶吼。
“太夸张了。”
一天的练剑,让他的右手如报废零件,疼痛是它给大脑的罢工信号。
演武场内。
“你来迟了。”
“我知道。”
“手疼吗?”
“还好。”
“练剑。”
“嗯。”
一日之计在于晨。
白灵蕊的剑法突发猛进,打的林逸仙招架不住。
“你弱了?”
“手酸。”
“休息吧。”
“嗯。”
两人坐在一旁,无言。
风儿吹得参天古木沙沙作响,像是在感谢两位大人,今天对它手下留情。
“清心诀,给你。”
“不需要。”
“别傻了。”
“昨天的饭好吃吗?”
“一般。”
“一会儿还有,要来吗?”
“不了。”
“你不来,我不陪你练剑。”
“你!”
急了。
“你答应过我。”
“好吧,好吧。”
林逸仙耸了耸肩。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学会清心诀。”
“好。”
白灵蕊将林逸仙手中的功法接过,看着清心诀三个打字,印在古朴发黄的本子之上,翻开浏览几页,便放入了高耸入云的胸脯中。
“师弟,过几天。”
“我会参加试炼。”
“试炼?”
“你不必等我练剑。”
“那你何时回来?”
“不必多问。”
“以后,或许都不用陪我练剑了。”
“不用了?”
“不用。”
“为何?”
“不便透露。”
“白师姐,有没有想过,同我外出一日。”
“何处?”
“山下城镇。”
“作甚?”
“玩。”
“有何乐之?”
“很简单啊。”
“做人,总要留下开心的东西。”
“我陪你十年。”
“你不能陪我一次?”
闭眸,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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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穿越宗门大门,直至山脚下。
闲言碎语起。
“快看,那不是璇玑峰的冰仙子吗?”
“一旁的男人是何人?”
“不知道。”
“或许是璇玑峰内的弟子。”
“真是羡煞旁人,可惜无人能拜入璇玑峰门下。”
“哎,九峰主做事全凭喜欢,喜怒无常。”
“冰仙子是要去哪儿?”
“该不会是下山吧?”
“和男人?”
“太夸张了。”
一旁弟子皆惊叹之,十人九慕,望着美如冰川的白灵蕊,更是口角流涎。
很快,众弟子开始发奋训练,想要在冰仙子面前大肆表现一番,心慕力追之。
但奈何白灵蕊就连斜眼都不留给他们,径直朝着天修宗大门而去,一旁的林逸仙看了也是直摇头。
来到山脚下的城镇。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余晖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片繁盛的城镇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行走着,身前⾝后是⼀张张或苍迈、或风雅、或清新、或世故的旧⼈脸庞,车马粼粼,人流
如织,不远处隐隐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声马嘶长鸣,他犹如置⾝于⼀幅色彩斑斓的丰富画卷之中,禁不住停下脚步。
眼随意在繁闹的大街上徜徉着,脚下一片轻盈。绚烂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
“若问古今兴废事,请君只看洛阳城。”
“什么意思?”
“闲来无趣,吟诗一首。”
“确实无趣。”
林逸仙摇了摇头,赶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