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才走没二里,就有一队手持长戟,身穿黑色重甲的兵马疾驰而过,他闪避在一旁,路过的军士看了他一眼。

瘦小的身躯在高头大马前简直是不值一提,他们继续前行,只留下扬起的长灰。

桑榆捂了口鼻,快步而行,想要穿过这片尘场,找到城镇,问上些关于北狄的事。

这是他心里唯一的挂念:他的皇姐和父王。

向北而走的李陵韶在路上草木浓重之处埋伏起来,奈何手中无刀剑,只得上一个极峭的斜坡地,驱动真气,推动两个与身躯同样大小的巨石置于坡顶,再用石块卡住,绑上麻滕,自己则处于坡上的中段, 高大的草木完美的掩护着她与石块。

等一切妥当,再过上小半柱香的时间,铁马才至。李陵韶折一枝草苇,丢向马上的军士,草迅疾如箭,可也终究只是草,才到人前,便被单手抓住。李陵韶也不再躲藏,站立而起, 那三十余人见她手无寸铁,争相要立头功,欲借战马冲上一段坡,可马刚上坡没几步,便听到草倒石滚之声,众人大惊,纷纷闪避,忙乱之中,只有被夹于中间的二人来不及脱身,被滚落的巨石碾成了肉泥。

等回神再看,李陵韶已然手持长戟,眼中杀气遍布……

崇陵的最为靠近北狄的边城——合城。各色的人都喜欢汇集在这里做生意,身穿皮毛衣的北狄人,头上挂着银饰的宣族人,还有身穿绸缎的崇陵富商……

桑榆在从来没自己出过远门,要住那里,怎么生活,甚至连能吃什么都不知道,一进了都城,漫无目的四处乱走,北狄人没见过这位大皇子长什么样,但是看他一副北狄人的穿着,也会可怜他,送他点肉干子。

他住在破庙里头,一个年久失修的神王庙,驻守的老僧早已圆寂在庙后的空格之中,原来的小和尚早溜之大吉了。

街上的北狄人在给他肉干的同时,也告诉了他北狄的情况:女王登基,平定叛军;大皇子死了,北狄又重新恢愎了安定。

每个北狄人在谈论到旧王木守知时,都会忍不住叹息。心地善良的北狄商民并不介意把他带回故居,但是他并不愿意,道谢之后就苍苍皇皇地逃走了。

他走了,一切都似乎回到了原来的样子,皇姐也成了女王,牧民又可以安稳的迁居,再也没有天灾和人祸 ,他也不用死。

似乎都挺好的。

他沮丧着四处寻求着一份可以糊口的工作,可这么点身板,一个乞丐的模样,进客栈当小二,人家都嫌他端不动菜碗,更不用说些别的活计。

又一天,他再次回到这个破庙里头,里面放着他好容易找来的两块打火石,和一堆干柴。

街道上的北狄人采购完物资,已经离开得差不多,没有人再给他一些肉干之类的东西,也没有糊口的生计,他也不想去做乞丐。

也许他应该回到滩边,那里还能吃点小鱼虾。

他打着主意回到破庙里头,刚进门一坐下,拿起打火石碰出火花来,干柴一点着,后面就有人持着刀挂在了脖子肚上。

桑榆这次没有这么慌,毕竟已经有了经验。

“我们可又见面了”身后的李陵韶嘻笑说道,另一只手捂在腹肚上,脸色苍白如云。

桑榆心里也有些惊喜,回头看着病恹恹的李陵韶。

头发更乱更散,就是比上次刚见时少了点泥,脸上倒是比以前还白净了。

“呃……”桑榆再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她不是往北走的嘛?还能自己给圆回来?

李陵韶倒是依然和上次一样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坐在他旁边,张口就问:“有吃的嘛?”

桑榆丢根柴进火堆,说:“没有”。

李陵韶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沾着点血的戒指,纯金的,从带头的一个军士里被划开的衣服里头拿的,恰好看到,想着必然是有用的。她把戒指递向桑榆。

“拿去换些钱吧,换点吃的,再帮我去药店买些刀伤药,路上留个心眼,别让人跟了尾巴。”

桑榆有些迟疑,不肯接,李陵韶硬塞到他小小的手掌里,又露出肚子上贴着草药的血口子,血已干了,没有其它药物铺助,只能是不流血,再过几天,说不定就要化脓,她在林子里实在是找不到其它的药,只有止血的,没有治伤的。

桑榆看到伤口,这才肯接过金戒指,一路来到当铺前边,进了暗门,上了栅的柜子里头是穿着布衣的朝奉,他掂起脚把戒指往柜台前伸,那留着长胡的圆脸朝奉定睛直看。

“值几个钱呀?”

朝奉拿过他手上的戒指,份量十足,就是带着点血,再看那来典当的孩子,一身破破烂烂,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路子上来的。

那朝奉挤出一个笑脸,脸上的肥肉堆在两边,细致的胡须就粘在那肥肉上,他低下头,对着挣眼干巴巴看着他的桑榆,笑道:“五两银子。”

桑榆不懂这些,可也知道多比银贵得多,这么一个金戒指给五两银子,真把当他小屁孩蒙,脸上顿时不乐意了,严声道:“不卖了。”

那朝奉并没有还给他的意思,还是堆着肥肉在笑,阴阳怪气地问道:“这戒指带着血,来路不正吧?要有我禀告下官府,问问这东西怎么来的?”

桑榆这下怕了,看那李陵韶也不是个好人,戒指上又带着血迹,一看就不是好路上来的。他只能“爽快”的拿了那五两碎银子,心神不定的出了暗门。

街上的药铺不多,他找了一家位置偏的,进门就说要治刀伤的药,大夫倒是比那当铺里的朝奉好得多,见他是个孩子,穿得又破烂,也没有什么戒心,细问了伤处,开了十几贴药,就只收他一两的银子,原先那大夫不指望他给钱的,后面见他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几粒碎银子,就收了个药钱。

桑榆提着十几包药,转到包子铺,那老板正在吃包子,见他穿得脏烂,就要赶他,丢了刚吃上一口的包子给到他脸上,喊道:“小乞丐,捡了一边去。”

桑榆受了侮,气得捡回来包子就往他脸上丢回去,可惜没有丢中,那卖包子的贩子起了火气,正要发作,撸了袖子就要教训这小乞丐一顿。

不料这时来了客人,张口道:“老板,来十个肉包子,快点的。”那商贩这才止了手,拉出个笑脸,弯腰点头,“马上,马上”

桑榆又瞪了他一眼,气冲冲地走开,来到第二个包子铺前,先掏出银子,那老板见了银两,一脸地笑,桑榆要了十五个肉包子,又去酒楼里要了一只烧鸡,那小二不让他进去,他就在外边等着,临回去,才想起没有罐子炖药,又急急忙忙地买回个药罐子和药碗。

等他终于回到破㾄里头,李陵韶已经睡过去了,安安稳稳地枕在青石上,弯腰捂着肚子,脸色比临走前更惨白了。

他放下了包子,把烧鸡挂在火堆旁边,防着变凉。

桑榆晃醒皱眉而睡的李陵韶,说道:“先起来吃点东西吧,一会要凉了。”

李陵韶饿了两天,只吃过些野果,弄了只野鸡还没来得及烤,山上的饿狼就先到,她受伤加上失血,没力气再屠一个狼群,跳上树,眼挣挣看着狼把鸡抢走。

现在饿得两眼都快冒星,桑榆一晃醒她,看了包子就往嘴里头塞,也不管有毒没毒的。

她吃得急,嘴里也干,吃到第五个的时候噎了喉,桑榆生怕她给自己呛死,捧上药罐就出去装水,回来时刚进门,就看到她已经抓着烧鸡正大口地吃鸡腿。桑榆刚一递过水,她就两口给喝得快见底。

包子剩下了一个,鸡她正吃着,桑榆拿了最后一个肉包子就出去离庙小一里的河边打水,准备给她熬药。李陵韶见他拿了药罐也不问,仍啃着自己的鸡腿。

等到桑榆回来,烧鸡已经成了鸡骨架,一点肉沫子也不带那种。李陵韶有些不好意思,本想留个鸡腿给他,可实肚子不够实在,饥肠辘辘的感觉使她忘记自己已经吃过另一只鸡腿了,等到发现,鸡已经被她进化成鸡骨头了。

桑榆虽然觉得有个包子吃也饱得差不多了,可总也觉得亏。

累死累活忙到现在,就吃上了一个肉包子。

“就当做善事吧。”桑榆只能安慰下自己,就得给她起火煨药,李陵韶这人道谢都没一声,吃完就偏头睡过去了。

没办法,她实在需要休息,上次一人独战了三十余精兵,三位高手,身体负荷太多,真气也有些涣散。李陵韶在睡过去前,望了眼正在烧水煎药的桑榆,他刚从河边洗了把脸回来,白嫩的皮肤就又显现出来,细腻的脸蛋,还有纤巧的手,又出现在她眼前,她依然是侧着身子睡下,并嘱咐道:“一会再去买点吃的回来,只要肉,还有酒。”

桑榆疑问道:“你都这个样子,还要喝什么酒?”

李陵韶咤道:“买就是了。”

桑榆用的钱是人家的,也不好说什么,专心按医嘱煎着药。烟火又把他的脸熏黑了些,眼泪也被呛出来不少。

等药煎好,他就直接上手去提药罐把手,直接被烫红一块,桑榆赶紧往耳朵上摸,缓上会,脱了一件外衣包手,这才把药倒到泥瓷碗里面。

碗里头的药翻腾着热气,桑榆小心翼翼地捧到她身边放下,李陵韶半睡半醒,见人端来药,撑起来,拿了药就想喝。

“你很冷吗?”

李陵韶身体有些抖,这让桑榆有些好奇。

“太久没吃东西了吧,你快去买吃的,我饿。”

李陵韶听他这么一问才察觉起来,身上冷得历害,赶忙支开他,理起体内气息。

桑榆出去时已经是日落时分,街上的好菜好酒几乎已经卖得差不多了,唯有气派些,专招有钱人晏客请宾的酒楼,可那一杯酒,就要一两,更别说肉了,他辗转了好些家客栈,终于买到一只烤鸡,一只猪肘,酒早早已经卖完,他此时就剩下五十个铜钱了,收进袖衣里,一路小跑回庙里。

天色已晚,他只能借着路上的月光,一路摸着走。

他怕黑,可又不敢跑快,慢了又害怕,心惊胆颤地,路上一颗圆滑的石头正好给他踩上了,脚上一滑,稍扭了下,所性并末红肿,只是伤了根筋。

他就这么一扭一拐地回到和自己的火堆旁,此时的李陵韶寒气入体,离火堆极其相近,衣角有一小块被烧焦,应该是之前弄的。

李陵挣开眼看看他两手,此时只想喝点热酒暖身,对他提回来的肉完全没了兴趣。

“酒呢?”

桑榆听出了她话里的暴戻,小心答道:“酒都被卖完了,只有肉能买回来”。

李陵韶一把捏住他的湿润的脖子,扯过自己身边,吼道:“你说谎!”

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崇陵的都城酒楼晚上彻夜营计的数不胜数,何况是这富庶之地。

桑榆感觉到脖子上冰凉的触感,难以呼吸:“钱根本不够,只能买一些小客栈的酒,他们早就卖完了。”

李陵韶冷笑一声:“呵,那个戒指换来的钱,够买半个酒楼了!”

桑榆委屈道:“就五两的银子,现在只剩下五十个铜钱了。”

李陵韶听了,才松了手,拿起被吓掉在地下的鸡腿,扯开包裹在外头的荷叶,吃起烧鸡。

想来必是那当铺的老板欺负他年幼,唬了他。

李陵韶气上心头,身子又冷冰,看一眼桑榆,他被自己吓坏了,躲得远远地烤火,也不敢吃东西。她多少有些愧疚,撕了个鸡腿,朝他的方向递过去,桑榆不敢接。

“没事儿,刚才是我莽撞了。”

李陵韶为自己辩解道。桑榆被她刚才的冷言和冷眼吓坏了,可也奔走了一天,实在是饿得耐受,只是一把抢过,说了声谢,埋头自己吃起来。

等桑榆吃完,肘骨和鸡骨已经在火堆里烧着了,李陵韶也闭了眼睛调起了气。他今天乏极了,可至少也不用饿着肚子睡不着了,再给火堆里头添了把火,就靠着柱子睡了。

李陵韶把一身热气散尽,身上越来越寒,练着练着,便想起了方才捏他脖子时,手里的暖和和细滑如玉般触感,明明是个野孩子,皮肤和脸蛋却是出奇的好,长得很是细腻,讨自己喜欢。

李陵韶这一想,真气更是散乱了,可体温还没恢愎多少。

她是个果断的人。

“既然是他乱我的真气,那便用他补回来便是了”

李陵韶过去把人封了迷穴,脱了一层外衣,就如此搂在怀里取暖。桑榆才睡下没多久, 就感觉身体一阵轻飘飘的,像是被人抱起来,身体悬在空中,过了会,只觉背后一阵寒凉,过了许久,才暖和起来。他想挣眼看是怎么回事,却无论如何也挣不开。

人身上的温度自然来得比柴火上的更为好, 李陵韶渡了桑榆身上的体温,等恢愎了,再取火温予他,才不过一个时辰,她便驱除了寒意。如若用真气强渡复原,今晚怕是都不用睡了。

好是好了,可她并没有把人从怀里推开的意思,反倒是让他枕在自己腿上睡了。

她只觉得这样舒服。

“这小家伙倒是怪暖和的。”

两人直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穴位早已自己解开了,桑榆打开倦累的眼皮,只见着细长的颈脖,定睛一看,吓了一跳,急急忙忙爬起来,火炭从他手边滚过,差些把人烫了。

站好的桑榆急忙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李陵韶脸上有些红晕,假意闭眼练气。桑榆穿好外衣,心里生了介蒂,也不好问。

她力气这么大,问了也没用,主要是打不过她。 他被姐姐抱得多,自己又是个小孩子,对这事也不是那么敏感, 倒没怎么放在心上。

按照那白头发大夫的嘱咐,早上要吃一贴药,下午吃一贴。可早上还能给她买几个包子当早点,下午就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我去给你买吃的。”

桑榆说完,朝外走上两步,左脚上的筋有些抽疼,走的时候不敢把往左脚上用力,轻轻惦着地,马上起右脚换着来,看起来有些滑稽。

他想去昨天那个药铺叫大夫帮上点跌打酒之类的,可数数怀里的铜板,就剩五十枚,别说跌打酒,诊金都不一定够付的。

再者说,破庙里头还有个饕餮兽,五十枚铜板,买回来的东西还不够她塞牙的。

想起她昨晚上的凶劲和狠厉的眼神,他还有些不敢回去,他是真害怕那人饿急了会干出什么事来。

昨晚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嘛。桑榆心里也拿不准,听到路上杂乱的叫卖声中有卖肉粥的……

一份肉粥十文钱,那老板带着自己老婆出来,一人煮,一人卖,老板娘心地好,看自己可怜,给了满满一大碗,份是足了,可他拿不回去啊!无奈,又花了五个钱买了一只大竹筒,本来是用来装水,现在用来盛粥也未尝不可。

桑榆路走多了,脚筋更是抽得厉害,近中午才回到庙里头,比昨天要迟上大约一个时辰。

李陵韶以为他被自己吓跑逃掉了,自己煎了药,却不知道放多少剂量的水,要熬多少时辰,就随意把罐子里装上一肚子的河水,再把火起大,里头的水没一会蒸发掉一半。她正自头疼,见倒了一边的破庙门外来了桑榆的身影,李陵韶赶紧端坐好闭上眼,她要强得紧,不愿让别人知道她连个药也不会煎。

“我们没钱了,买不起酒肉,只能吃点粥。”桑榆这回学聪明了,先发制人。

李陵韶不是不讲理的人,知道钱不多,也不挑,接过小竹筒就喝起粥,桑榆撤去一半火,折两根小木棒把药罐子夹开,里面的水剩下三分一,还要再煎上会。

看药的桑榆听着后面传来李陵韶喝粥的声音,暗自噎口水。自己忙活了大半天,还滴水未进,她倒是吃得香。

桑榆饿着肚子,忍不住想起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皇姐,和她生活在一起的日子,她从来没让自己肚子饿过,早上会和自己吃早饭,晚上会帮自己善被子,陪他读四书,教他烤河鱼……。

现在皇姐不在,他反倒成了照顾别人的角色。

李陵韶喝完粥,肚子暖暖的,情不自禁地想到昨夜怀里的温暖。她一直痴迷着习武,从来没做过这档子事。也不会像那些情窦初开的十二三岁的小姑娘那样去谈论那家的公子哥昨天出了首什么诗,前天又在那个文论上赢了头彩。

她就是要争个第一,就是想要皇位,做千万人之上的女皇,情爱之事,她向来嗤之以鼻。

可李陵韶做事太张扬,她什么事都做得天衣无缝,山上拨尖的笋,总是最让人惦记的,她的三个弟弟打定主意要杀她,趁她下江南巡视,集结自己所有的死士,在她赴自己五弟李恒朝的生日晏时,在他晏会上刺杀,只要是大皇姐登了天,就算再怎么怀疑他们,没有证据,父王也不会动手;就算有证据,也不至于全杀,五弟无能,总不可能把他们三个都杀完,总得留个——继承皇位。

正是她的手足兄弟把她逼到这种田地。

下午时分,桑榆再一次出去帮她带回了粥,熬好药,只是这次出去比早晨还要慢约摸一个时辰。李陵韶一天里几乎都在调理气息,她现在举目无援,府里的兵马也不知何时才能找着自己,如今只能靠着自己——还有这小家伙。

桑榆忙到晚上,走了这么长远的路,他腿酸手麻,脚上的筋时不时还会抽动,只是这些李陵韶都不知晓,她现在只想着调息好真气,待回到府中,好好答谢那三个“有勇有谋”的好弟弟。

灼热的真气在自己体内翻滚开来,她可以清晰地听见火堆燃烧的炸裂声,躲藏在烂砖破瓦中的蟋蟀鸣叫声,还有桑榆沉稳的呼吸声,她又不由自主地想起桑榆身上的温暖和柔软,软乎乎的小手,细滑如玉的小脸,松软逸扬的黑发丝……

她的气息又乱了,她再次想起以乱止乱的“好”法子。搂回了熟睡中的桑榆,又剥去外面的外衣,这回她将细软的身子按在自己怀里,手也不再老实,一会捏捏脸蛋,一会揉揉头发。 这可比母后当年送自己的糖人要好玩得多,细致得多了。

“很细致的人儿,留在身边做饭陪读,算是还他的情,也算是找个乐子。”

李陵韶算是定了主意,把人放自己腿上,也跟着睡了。

桑榆有些习惯皇姐搂自己入睡,早上醒来翻个身,头上不是硬绑的庙柱子或是石块,而是软绵地暖肉。开了眼,又急急忙忙爬起来,这回倒是没上次紧张,捡起外衣边穿边问:“你什么时候抱的我啊?”

他觉着两人也算是熟络, 倒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晚上冷,怕你得伤寒,就抱了,”李陵韶不看他,转开半边身,边整理衣衫边说,“快去买吃的,我饿了。”。

桑榆知道她不想多说,拿起竹筒就出门,李陵韶临他出门时看上一眼,才察觉到他走路的姿势不对,像是崴过。

“哎……”李陵韶想喊,却不知道要出口说什么。

自从她娘亲死后,她再也没关心过人。

“崴了回来给他治好便是。”

李陵韶收起心神,继续调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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