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就生活在各个亲戚家,很少见到爸妈。

因为经常更换学校,他也没有朋友。

他的成绩很一般,在班里也十分规矩,总是努力让自己适应环境。

可他却经常受人欺负。

他曾经试过反抗,可得来的结果是提前辗转到下一个亲戚家,重复着同样甚至更恶劣的生活。

后来他总是不说话,默默地承受一切。

因为他终于知道像他这种人,是活在黑暗中的蝼蚁,别人可以轻易地碾碎他,甚至是出于“毁灭你与你何干”的趣味。

他以为自己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只是麻木地活着,根本不敢怀有一丝人生的希望。

直到那个女孩的出现。

“原来你也在看这本书啊。”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生活在黑暗里的蝼蚁,向往光明的开端。

而女孩对他伸出的手,以及那在寒冬里如明媚阳光般的微笑,轻易地破除了他用无数本书堆砌的障壁。

她就如同一道光芒,照入他黑暗的世界。

那是他第一次鼓足勇气,想要追逐本不属于自己的光明。

哪怕被烈火焚身。

因为这是黑暗中的蝼蚁,第一次感受到活着的意义。

......

他缓缓地睁开眼,眼前是陌生却又似曾相似的天花板。

在他的右边,银发赤瞳的少女趴在他的床边,睡得很熟。

在他的左边,暗金色长卷发的少女闭着眼,双手紧握神情严峻,像是在祈祷着什么。

他终于回想起来,穿越到异世界的自己,不幸被魔法弩箭射穿了胸口。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胸口,是没有血迹的纯白绷带。

他想起身,胸口却一阵剧痛,让他禁不住叫出声来。

声音很小,却惊动了两边的少女。

金发少女睁开了浅棕色的眼眸,见到他的苏醒,龟裂的嘴唇微微颤抖。

“奈哲,你,终于醒了?”朱蒂斯疲惫的脸终于透出喜悦。

而另一边银发少女揉了揉眼睛,在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后,哇的一声哭出来,紧紧抱住奈哲的脖颈。

“学长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艾琳娜说着老套的台词,温润的眼泪很快浸透了他的肩膀。

“......我,还活着?”在愣了半天后,他疑惑地问道。

朱蒂斯用力地敲了一下奈哲的头,故作生气地问:“痛吗?”

“......痛。”

“那就还活着。”

就像是对人生残酷的讽刺,痛,反而是能证明自己还活着的证据。

“可是我明明连心都碎了,莫非,有一位圣级魔法师前辈恰好路过?”

“做什么美梦,上一位圣级魔法师在世,还是两百年前的事情了。该说你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呢?你的心好好的,没有碎,魔法弩箭从你的心脏旁边穿过去了,你只是失血过多,差一点死掉罢了。”

这种运气明显是主角光环的作用,奈哲这个工具人大反派可没有。

他的视线落到趴在他肩上哭着的艾琳娜,瞬间就明白了。

那个坏女人射出的魔法弩箭,根本杀不死主角艾琳娜,这是因果律武器早就设定好的,而他冲上去,只是替她承受不致命但很痛苦的过程罢了。

真是挡了个寂寞啊,他苦笑。

不,从另一种角度来说,是血赚!

“还笑?奈哲,你真是太过分了!你知不知道我......我们都在这里守了你三天了!”

朱蒂斯双手环抱,托起了胸前那对严重晃动的巨物,细细的眉毛颤动着,白皙的脸蛋像要吃人一样凶恶。

“只是比试切磋,怎么会搞成这样?!你和雷蒙德也玩得太过火了吧,一点都不知道轻重!”朱蒂斯说的很大声,也很肯定,似乎完全相信事实就是如此荒唐。

奈哲有点懵:“比试?”

“就是你和雷蒙德比试啊,”艾琳娜忽然插话,“我都叫你们不要再打了,你们又不听。”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奈哲的脑海,忽然浮现出他和雷蒙德在雨中狂舞,艾琳娜在一边喊着不要再打了的影像。

我擦,这样也行,他暗自惊呼。

“那,那我们的火,没有烧到其它花花草草吧?”

“有那么一些,不过都打扫干净了,是普鲁登斯老师来帮忙处理的。”

朱蒂斯很不高兴地说:“艾琳娜学妹你抱这么久,会让奈哲难受的。麻烦你去通知一下普鲁登斯老师吧。”

“我、我还有一些话想对学长说,还是劳烦学姐去叫老师吧。”

这是艾琳娜头一次拒绝朱蒂斯,这让朱蒂斯有些惊愕。

随后朱蒂斯的脸变得十分难看。

本来她就对艾琳娜抱着奈哲很不爽,现在竟然还敢反抗她学姐的权威,她觉得是时候该敲打敲打这小妮子了。

她刚张开嘴想要教训一下艾琳娜,奈哲却忽然插了进来说:“我也有些话想对艾琳娜说,学姐要不,先避让一下?”

朱蒂斯只觉得胸口被狠狠重击,响起了什么东西稀里哗啦碎掉的声音。

她当然懂得这是要表白的节奏。

但她还是强作笑容,悠然地说道:“嗯,那你们两先聊吧,我去叫老师。”

她想,如果当时自己更大胆一点,不顾菲妮克丝阻拦坚持要去帮忙的话,艾琳娜和奈哲也不会发展得这么快,是自己顾虑太多才一直原地踏步。

她用沉重的鼻息发出哼的一声。

她朱蒂斯才不是失恋了,接近奈哲不过是想取得贵族身份而已,她可是学院女神,才不会真在乎奈哲这个学院底层。

不想看到两人亲密的朱蒂斯走出了病房,轻轻地关上门。

不争气的心,却莫名其妙有一点疼,她狠狠地拍了怕胸口,深呼吸后一反往常地大步迈出。

“我的脖子都快断了,能松手了吗?”奈哲无奈地说着。

虽然保持这样的姿势可以持续不断加好感,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要问。

艾琳娜这才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飞快地从奈哲身上跳开。赤红的双眸因为眼白布满血丝,红得吓人。

“对、对不起......”

还在抽泣的少女擦着脸上的泪水,活像一个被老师严厉批评过的小学生。

“能告诉我,我昏迷后发生了什么事吗?”

“事情是这样的......”

艾琳娜抱着奈哲到了医院,正好碰见来拜访老友的普鲁登斯。在知道事情的经过后,普鲁登斯立刻赶往废弃小屋,将马丁和女人的尸体处理掉,并告诉艾琳娜和雷蒙德,他们是比试切磋受伤,杀死臭做会成员的事情绝不能泄露出去。

奈哲不禁感叹,姜还是老的辣,要是让艾琳娜一个人来处理这件事的话,肯定会留下不少漏洞。尸体要是没处理干净,被臭做会的同伙找到,那后果不堪设想,到时候杀人埋尸的罪名,肯定会落到三人至少其中一个头上。

但他始终感到有一些不安。

也许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杀人,虽然也是被逼无奈杀的也是坏人,但双手沾上的焦味好像一直都没散掉。

就像小时候被人推了一把不小心打碎花瓶,只能把碎片藏起来,明明是受害者却仍然害怕不信他的大人发现......

此时奈哲终于想起来了,他们还藏了一个人,只要那人醒来就会揭穿他们的谎言。

这才是不安真正的源头!

“护士!那个女护士,你们,漏掉了吧?”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

如果老老实实把事情告诉那个女护士,她会相信他们吗?奈哲觉得可能性很小,毕竟艾琳娜还使用了毒水晶迷晕女护士,更坐实了他们的犯案手段。

所以,只能杀人灭口?

他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一阵颤栗。

一具尸体只能用更多的尸体去掩埋,这,不就成了真正的大反派!

可不这么做的话,他在这里就会被扣上反派的帽子,就算不死也只能逃亡,最后不可避免狗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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