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大比都是同门之间的比试，顾幽煌还挺有心，把他的比试都挪到了最后一位，都不需要浪费太多时间，他都没登场，对手直接获胜。
顾司也不用面对同门师兄师姐讥嘲的眼神，挺清闲。
但今天，顾司收到了他明天的比试对手。
幽冥宗，焚初。
其实他是有点不解的，因为按照殷缺给他的情报，自己与焚初的比赛应该还在后面，但不知道为什么提前了那么多。
这天傍晚，顾幽煌亲自来他的屋子。
“姐姐。”顾司给她泡了壶茶，坐在了她的对面。
“你这院子还可以，看样子浮光给弟弟打理的不错，该奖赏。”顾幽煌喝着茶水，目光时不时地打量着窗外。
“和姐姐的竹林相比，还是差了许多。”
顾幽煌所居住的幽林园，顾司去过很多次，夜晚的时候，夜风一吹，竹影摇晃，相当僻静。
顾幽煌没有应答，她的视线聚集在杯子里，轻轻摇晃着杯底，茶杯里的水泛起点点波澜。
“明天的对手，你知道了？”她问道。
“知道了，纶音师姐已经和我说了。”
“退出吗？”顾幽煌放下茶杯，手腕弯曲，光滑的手背撑着下巴，那双眼眸闪动了一下。
“退出？”顾司不解，“为何要退出？”
“弟弟应该知道的吧？焚初不应该是你明天的对手，估计有人怕你退出这次大比，着急了，所以将日程提前。”顾幽煌说得漫不经心，可视线却从未离开过顾司的脸。
“这一番麻烦的操作，源头指的就是你啊，弟弟。”
“因为浮光吗？”顾司问道。
“除了她，还有谁呢？”顾幽煌似乎有些无奈，“焚初，幽煊南的影子，修为是魔域里的佼佼者，你斗不赢他，而且我认为..明天的比试，他也不会给你认输的机会，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
顾幽煌探起身子，手指点在了顾司的左胸上。
“取你的性命。”
顾司重新给顾幽煌倒了一杯茶，他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我不退出。”
“嗯？”顾幽煌刚举起杯子，楞了一下。
“面对宗内的弟子，认输弃赛不算太丢人，但如果是其他宗门，还没比就认输，那才是丢人吧。”
“噗..弟弟现在还没觉得丢人吗？”
“至少现在是。”
“正经点。”顾幽煌很认真的说，“退出，不然明天你下不了擂台。”
顾司摇摇头。
顾幽煌拧起眉，她的嘴角向下垂了几分，她一字一句的念道，“弟弟..莫非是想寻死？”
“我很惜命的姐姐。”
顾幽煌不解，她深呼吸，悄然无息地抬起桌下的小腿，脚下的鞋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去，豆蔻般的指头弯曲，搭在了顾司的膝盖上，不断的向上蔓延，明面上，她的神色未变，只是语气变得酥软了几分。
“退出这次大比吧弟弟，退出了，晚上我可以准你来我的屋子。”
“哪有弟弟对姐姐下手的。”
“我允许你可以。”
“这个先不谈，明明是姐姐让我去参加这次大比的。”
“所以晚上我准弟弟来我屋子，算是补偿了。”
顾司低下头，手指探到了桌下，在那双玉足离裆部仅有几公分距离时，轻轻捏住了它。
“不要。”他微笑地念道。
顾幽煌停顿了一下，眸光变得冷冷清清，声音有些薄凉，“为什么呢，姐姐我..有点不解。”
顾司看向她的眼睛，眼眸没有半点躲闪，他笑的很温和，说话的语气却斩钉截铁。
“当然是为了宗门。”
“姐姐不是说过吗，为了宗门，哪怕牺牲也是理所应当。”
顾幽煌眯起眼眸，她确实说过。
“而且啊。”顾司的视线游离，他坐在的很舒坦，手指在顾幽煌的脚背上轻轻刮了那么一下，顾幽煌的表情没动，只是身体绷紧了些。
“万一明天焚初不能参赛呢。”
“不能参赛？他能怎么样？比如晚上遇到什么仇家，一剑给他秒了？”
“没准。”
顾司这态度，让顾幽煌不是很高兴，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无法掌握他人的命运生死，有种脱离了控制的感觉。
可她现在却没有反驳顾司的理由，因为很多话，都是她亲口告诫顾司的，作为宗主，不能出尔反尔。
顾幽煌将小腿从顾司的手心里抽了出来，杯子里的茶凉了，她还是一口喝了干净。
“姐姐尊重你的选择。”
说完，她没有停留，也没用再多说一句话，一言不发的离开了他的屋子，临走的时候，顾幽煌关门的声音不小，看的出她心情不好。
顾司目送着她走，直到关门，他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角，窗外的夜色逐渐暗淡下来。
顾幽煌从顾司那出来后，并没有直接返回居所，而是走到山下，来到边境角落里的一处林园，透过院门，可以隐约看见渗出来的灯光。
顾幽煌稍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后，才推门进去。
院子里，灰发少女正站在一颗柳絮树下，柳絮早已飘尽。她枕着月光，正在树下舞剑。冰晶的瞳孔如同潋滟的水，清冷而深邃。曼妙的身姿疾飞高翔，剑刃发出阵阵剑鸣，洁白的月光洒在光滑的剑面上，反射出皎洁的光。
顾幽煌一眼就知道，这是幽月宗的剑法，名为月下水，一套共有九式。
浮光已经过了三式，利剑指向苍澜，在第四式的时候，她却停了下来，手里的剑无力的从指缝中脱出，咣当落在地上，她呆呆的盯着握剑的手，就这么一直看着。
顾幽煌此时走了上去，鼓起了掌，“舞的不错。”
浮光扭过头看她。
“从第四式开始，普通人无法驾驭，前三式很完美，没有一丝破绽。”顾幽煌走到她的面前停下。
“上次来见你，还是上次吧，浮光。”
浮光将长剑收到剑鞘里，没有搭理，转身就准备走。
顾幽煌却向旁边走了几步，挡在了她的面前。
“怎么？虽然本宗主失忆了，但也知晓，你是我最好的姐妹，姐妹之间，反应居然这么冷淡吗？”
噌的一声，那把刚刚收进去的长剑出鞘。浮光冷不丁的抬起手，长剑指向顾幽煌的胸口。
可顾幽煌没有退后，她甚至连眼睫毛都未曾眨动。
浮光冷漠的盯着她，月光的阴影遮住了半张脸颊。
夜风吹起顾幽煌的长发，她在笑。
“用力点，在近一些，你就能剜出我的心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