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皇帝挑了挑眉，合上手中的书，问道：“鬼不是已经收了吗？”
孙公主道：“收了是收了，但还没灭掉。”
皇帝点头，又问：“安儿，你可知那小鬼是谁在作乱？”
孙公主言辞凿凿道：“当然是反贼徐将军了，他化作怨鬼回来报复。”
皇帝似乎松了口气，道：“果然是他啊……”
他转而眼神冷厉，道：“那好，明日朕召集文武百官，同满城百姓，一起观赏道长斩除小鬼，壮皇室之威！”
孙公主恨恨道：“如此甚好，这便是他还有的下场！”
……
晚上。
丫鬟来楚夜凉房间传信：“几位道长，皇上说明日召集文武百官和满城黎民百姓，在城西演武场，共同观赏道长做法斩除小鬼。”
楚夜凉愣了下，道：“知道了，你回去吧。”
丫鬟辞去。
楚夜凉关上房门，回头看着师尊，道：“孙家千金到底怎么跟皇帝说的？这要是当着满城百姓的面对质武安公主的罪孽，那皇帝绝对做不下去了。诬陷孙御医一家，皇帝绝对脱不了干系。”
苏盈袖捋着耳畔秀发，道：“孙千金被杀全家，心里怎么可能没怨气，只是一直隐忍着。这逮到机会，怎么可能不报复呢？她巴不得借我们之手，让皇室大乱。”
楚夜凉点点头。
最难测是人心。人很复杂，他会装，会演戏，会隐忍，会利用，会太多太多……
有的人只是表现出他想让人看到的良善样子，实际内心想法却无人知道。
等到事情败露，才惊呼，我看错你了，你怎么是这样的人……
那就晚了。
夜色已深，月亮高挂。
楚夜凉夜间出动，带着师尊去刑部偷看了徐将军一案的卷宗，最后推断了一些事。徐将军造反并非贪图皇位，而是另有隐情。
等到回来。
师徒二人很快就各自休息了，钻被窝的钻被窝，打坐的打坐。
许久。
月色里，有一道白光从师徒二人屋子里窜出，转眼间没了影……
楚夜凉睁开眼，苏盈袖也来到他身边。
两人又是装睡。
他俩看着黯淡无光的蛇玉佩，默契地想到一块去了。
白话又去“助人为乐”了。
少顷。
楚夜凉道：“明天，武仙人会来吗？她藏了那么久，总该出来露个面了。”
苏盈袖略微迟疑，道：“也许。”
楚夜凉点头道：“我现在觉得，其实那皇城的镇城壁画，就是她自己故意弄坏的，就是为了进一步警示皇室。可惜并没有成功。”
苏盈袖捋了捋耳边秀发，道：“不错。”
楚夜凉又道：“根据这次的事情来看。武仙人好像并没有传闻中那么铁面无私。她确实是惩治了武安公主，还让孙御医女儿借尸还魂。
但却留下了武安公主的魂魄成了怨鬼。
另外诬陷孙御医一家，皇帝明显地脱不了干系，武仙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苏盈袖却并不这么觉得。
她道：“你还记得为师说过吗，小鬼后面有大鬼。”
楚夜凉接茬道：“大鬼后面有大妖。大妖后面有其他道士。
道士后面……还有……”
他看向师尊，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苏盈袖笑了笑，道：“好啦，不必担心。白话快回来了，一切等明天再说。”
楚夜凉嗯了一声，冷静下来。
总之有师尊在身边，运筹帷幄，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随后，师徒二人就休息了。这次是真正休息了。
一段时间后，白素尘化作流光归来，钻进楚夜凉腰间的蛇玉佩里，装作什么也没做的样子。
……
次日清晨。
苏盈袖认真地给徒弟重新束发，又贴心地给他整理道袍。
今天必须把徒弟打扮好。
等一切准备就绪后，师徒二人便出发去城西演武场。
白素尘跟在后面，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哼，后悔也没用……
今天就让你们也后悔一次……
她特别想看看师徒两个懊悔的样子，这样大家就是一路人了。
出了皇宫，皇帝派人牵来三匹高头大马。
楚苏白三人骑上马。
楚夜凉瞅了眼白话，道：“那女鬼你带好了，可别提前给偷偷杀了，到时候让我丢脸。”
白素尘拿出金葫芦，道：“我觉得你说得对，她确实该被打得魂飞魄散，还得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只有这样，才能警示人心。”
楚夜凉道：“你想通了？”
白素尘笑了笑，不再说话。
苏盈袖拽着马缰绳，静静看着白素尘，也没说话。
天边吹起小风。
楚夜凉把小霉放在肩膀上，提起马缰绳，继续赶路。
都不说话，他也不说话，装高手。
……
城西演武场。
听到道长要当众斩除怨鬼为民除害的消息，百姓们都纷纷来观看凑热闹，把这宽阔无比的大演武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也有胆小怕事者并没前来，只是在门口站着望着，等谁先回来，赶紧问问场面如何。
而演武场不远处的高阁平台之上，皇帝皇后和文武百官皆聚集在此地，等着观赏灭鬼法事。
“安儿呢？”皇帝坐在高大龙座上，问身边皇后。
皇后四处张望，也没找到武安公主。
不久，演武场上，一群人抬着大轿子而来。
一锦服女子戴着面纱，被人扶着下了轿子。
“来了。”皇后指了指底下的轿子。
皇帝点了点头，抬手招来侍卫，道：“去接公主过来。”
侍卫遵命，即刻退去。
很快。
武安公主来到高阁之上。
高阁上的群臣纷纷拱手行礼：“参见公主！”
武安公主没说话，径直走到皇帝皇后身边。
皇帝皇后看着戴面纱的武安公主，皆是皱了皱眉。
“怎么了安儿？也不说话问礼。”皇后微微嗔怪。
武安公主这才欠身行礼。
皇帝皇后点点头，也不再多问。
此时下面的演武场嘈嘈杂杂，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不可开交。
其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那说书人，挤到了人群最前面，等着看大戏，掌握第一手素材。
他旁边还有一位戴斗笠的抱剑侠客，静静站着，微微低头。
终于，楚苏白三人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而来。
那淡然出尘的气质，仙风道骨的仪态，立刻折服众人。
吵闹的演武场瞬间就安静下来了，仿佛有魔力一般。
众人皆恭恭敬敬地注视着楚苏白三人。
高阁上的群臣也停止窃窃私语，庄重起来，看着楚苏白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