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栀兜着裙摆,转了两圈,细致的花边旋转着,如花朵般绽开。
和女孩子之间,安栀似乎没了那份羞涩,还俏皮地行了一个别扭的女仆礼,欠着身子像是等着被夸的小动物,把苏语晾在了一边。
夏千歌笑得温婉,摸了摸安栀的脑袋,又替她理了理耳边有些凌乱的头发,那模样滑稽地像是在照顾自家的女儿,她并不吝啬对安栀的夸奖,“好看啊,当然好看。”
她抬眼望着苏语,嘴角笑意依旧,“有段时间没见了,还好吗?”
“还好,你呢?阿姨也还好吗?”,苏语的语气未起任何波澜,仿佛真的只是在和许久未见的老同学寒暄两句。
“我当然还好,家里也不错。”
“真没想到,姐姐和苏语你是高中同学啊,真巧。”安栀插了话进来,笑得更开心了,扒着夏千歌的手臂,“姐姐你知不知道苏语以前什么样子的啊?我和你说,这家伙有时候说话可气人了。”
“嗯…”夏千歌垂眼想了想,沉吟片刻,细软的睫长睫抬起,望着苏语笑了笑,语气里有着莫名的深重,“变了…变了很多呢,我也有些说不准了。”
苏语来不及揣摩夏千歌脸上的笑意,肩膀便被人从身后揽住,那只手臂上套着和夏千歌一样的红袖章。
“苏语?安栀?你们怎么都在这儿啊。”陆思远和安栀打了声招呼,视线偏转落到了夏千歌的身上,礼貌地点点头,“你也在啊,苏语的老同学是吧,军训的时候见过,在学生会应该也见过,刚刚我还想和你打声招呼来着。”
“嗯,我叫夏千歌,你是陆思远吧,苏语的舍友。”
“啊?你知道我名字啊?”陆思远有些讶异,他记得自己没有和夏千歌透露过他的名字。
夏千歌神情如常,笑着说,“学生会开会的时候,你不是发过言么,那时候就记下来了。”
“哦,这样啊。”陆思远点了点头,没再放在心上。
“老陆?你怎么也在这儿啊?”苏语收回了思绪,望着陆思远,声音刻意地压低,“夏千歌的事情你知道也不和我说?”
陆思远满脸无辜,无奈的耸耸肩,“不是我不说,我看你也不在乎人家,而且我也是今天安排巡视任务的时候才注意到的。”
夏千歌和安栀的认识苏语倒是不奇怪,夏千歌是个性情温和的人,只是初见也会给人很好的印象,更何况是安栀这样单纯的女孩。
可她不应是那种喜欢抛头露面的人,上一世忙着打工兼职,连社团也没有参加过,为什么现在会突然去了什么学生会。
安栀忽然拍了拍手,吸引了注意,眨巴着大眼睛,神秘兮兮的,先是看了看陆思远:“班长,你国庆的时候有空吗?”
“我吗?可能会和女朋友在青川找个地方逛逛吧。”陆思远想了会儿,回答道。
“那太好了,国庆的时候要不要一起去爬山啊?”安栀眼睛亮亮的,满眼期待地望着陆思远。
“额….这个嘛,我倒是无所谓,我家那位也是有的玩就高兴,可是…”陆思远瞥了眼苏语,询问着他的意思。
“你也不问问我?”苏语看自己被落在一边,点了点安栀光洁的脑门,“为什么忽然想着这一出。”
“哎呀,你有什么好问的,反正你也是成天宅在宿舍里吧。”安栀退了两步,揉了揉泛着红晕的脑门,吐着粉嫩的小舌头,“哼,其实姐姐都和我说过了,你明明和我一样,天天喜欢宅着。”
“好了,这本来是我和安栀商量好的,只是想着人多的话会不会热闹一点。”
夏千歌打断了争执,她看着苏语,轻声问,“苏语如果你没有要紧事的话,就和大家一起去吧,你的舍友也可以一起。”
“我…”苏语并不在乎国庆的事情,他真正想问的,是这场出行是谁提议的,可他最后只是点了点头,暗地里怪了一句自己太多疑了,眼前的夏千歌一颦一笑间尽是曾经美好的影子,他又何必胡乱揣摩这些。
“那好吧,不过国庆第一天我可能没有时间,晚一天出发,应该可以的吧?”
“好诶,那就这样说定了。”
安栀欢呼雀跃,她早就打着这样的小心思了,国庆的时候本来是想回家的,可她哥哥安林要去陪女朋友,没时间来接她回去,便只能留在青川过节了,几个舍友又都是青川本地的,一放假全跑的没影了。
她正愁,和她这个新认识的脾气很好的姐姐抱怨了两句,结果姐姐居然说国庆来陪她,还肯带她出去玩,安栀觉得自己感动的眼泪都快淌出来了,打心眼的信任这个分明只大她几个月的好姐姐。
“那行吧,夏千歌你和苏语他们先聊着,学生会的巡视我一个人就够了,你和老同学叙叙旧也好。”
陆思远看着事情就这样谋定,挥挥手走了。
“传单?你们进了同一个社团?”夏千歌讶异地看向安栀,问道。
“是啊是啊,志愿者协会欸,听起来就挺厉害的,虽然我根本不想进。”
“这样么,那我留下来帮你们发传单吧。”
夏千歌望着安栀手里那一摞传单,接了过来,“安栀你再回去拿一点过来吧,不然可能不太够了。”
“好嘞好嘞,我马上去,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安栀还沉浸在国庆出行的喜悦里,小脸兴奋的红扑扑的,一口答应了下来,小皮鞋落在地上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夏千歌默默地望着,女孩娇柔可爱的背影印在漆黑的瞳孔里远去。
女孩真的很漂亮,天真烂漫的性子单纯可爱,披一身精致的衣服便能吸引来大片大片的目光,她会对每一个接近她的人报以娇憨的微笑,哪怕接近者们带着友谊以外的欲望,她也会把这当作是来之不易的友谊。
可女孩的干净简直让她作呕,她们根本不是一类人。
她已经不想再去思考女孩和男孩之间干净与否了,松散的神经在有关男孩的事情上,总是敏感到近乎病态。
所以…不重要了。
当刀刃真正落下的时候,是不会精细能够分开这些的,它会连带着经络切开皮肉,伤口处涓涓涌出的热血会把一切都染成同样的颜色,入目皆是血红。
她本就已经满手罪孽了,不差再添一点血腥。
……
“千歌…小心点。”
夏千歌抬眼,眼白清亮透彻,她望了眼苏语握着她臂腕的手,自行车渐行渐远的清脆铃响还残存在耳边。
她垂下了睫羽,低头轻声念着,“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