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的能力是封印仙力,所以任何纯粹的仙人对上他只会一败涂地。”
何况暂且不打算吐槽孟楠的水杯:
“我懂了。”
孟楠喝了一小口杯子里像是茶水的液体,催促道:
“既然懂了就继续修仙。之前的仙力查看被使者打乱了,你重新来一遍。”
何况深吸一口气,学着之前的模样,静下心想象自己的样子。
一道道红色的光辉在内心中盘旋缠绕,组成了一个普通男人的形状,随着何况的精神力集中,这个形状变得明晰。
何况缓缓睁开眼睛,不等孟楠开口,他便说道:
“师尊,我看到了一个发光的人。”
孟楠的眼神变了,里面多了些许明亮:
“不错不错,悟性很高。那个发光的人就是你的仙力。”
按耐住内心的波澜,何况用力一收心境,光人骤然缩小,随着意识下潜,光人最后变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圆球。
一旁的梦楠看出端倪,频频点头:“稳了。”
何况此时睁开双眼,明澈清亮,嘴巴轻轻开合:“师……父,我好像……感觉有什么东西碎了……”
“别说话,看着我。”
孟楠扶着何况的脸对准自己的眼睛,两秒之后何况睡着了。
“嗯,碎了……天赋还行,勉强够格了,下面要让你自己走一段路。”
修仙世界要发生大变化了,孟楠看着熟睡的何况轻轻摇头,心里对未来有了莫名的恐惧。她先打算留下几章仙法,让何况自行学习一年,稳固心境,一年之后再给他下一步指示。
想到这,孟楠准备妥当后没有与何况告别便先离开了这里。
等到何况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而孟楠早已不见踪影。他跑进屋子里,看着师尊留下的一张便条站立良久,半个时辰后,何况一拍手掌:“懂了!谢师尊。”
何况精心叠好纸条,揣进怀里,将租借的屋子退还,匆忙离开村子,藏进一处孟楠指定的山林,日复一日地练习孟楠留下的仙法。渴饮山泉,饥餐风露,日复一日,不曾懈怠。
一年之后,何况已是一位成熟的赤仙了。
他披散着长发,目光坚定,提着长剑立于峰顶,脸上全然没有了初到修仙世界时的稚气。
“我终于要出去了!”
忽然间,何况脚底生风,长剑不知何时被他踩在脚下,迎风而去。
众所周知,天合宗乃是天下第一宗门,其内强者如云,受修仙界万宗敬仰。在这个全民修仙的时代,就算是叱咤风云的高手前辈进了天合宗地界也得老老实实走下飞剑,不得擅自飞行,可见其宗门威慑力。
天合宗与一众大小门派一起统治了大部分修仙地域,形成了相对完善的修仙管理体系,利用仙阶分级,确立了强者为尊的绝对观念。
然而世界之大,修仙门派再多也无法占据这里的每一片土地,更无法把握每一寸人心。在各大门派争先恐后抢资源的同时,仍有大片无主之地荒废待兴。
这世上有人争夺头破血流,有人则心念归隐安逸。那些无主之地被平和的仙人们造访,开发,利用,建设,成就了一座又一座脱离高强度修仙的城市。
人们称其为“民间”。
民间的人们大多都处在凡人以上赤仙以下的水平,偶尔能出一两个橙仙云游四方。民间对修仙的态度只是单纯地当作一种养生,他们觉得能活得久点就行了。
何况御剑飞了十天十夜,飘过了半个大陆,最后在某个民间落下脚步。
山平城。
何况微微一笑,把目光从城头上收回。
守城的士兵像是看见了什么稀缺的宝贝,都凑了过来,小声议论:
“真不容易啊,有段时间没见过赤仙新人进城了。”
“是来旅游的吧。”
“大概只是路过歇脚的”
何况无奈地笑了笑,在众人怀疑的目光中通过了城门。
从此以后,山平城里多出了一个不普通的赤仙居民。
这天阳光正好,何况从自己新买的住所里出来,邻居张大叔突然叫住了他:“那个小何啊,今天天气不太对啊,我建议你暂时别出门。”
张大叔家的门只打开了一条缝,从里面露出何况熟悉又疲惫的眼睛。
何况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阳光明媚,不解道:“这天不是挺好的吗?”
张大叔严肃道:“天好不好可不能用眼睛看,你也别管天怎么样了,听叔一句劝,回屋吧。”
见大叔如此认真,何况警觉观望了下四周,街上果然没什么行人,即使有也是神色匆匆,好像有什么急事。
城里今天好反常,我才来这两个星期就要遇上大事件?何况琢磨了会儿自己赤仙的实力,心想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张大叔在本地生活了二十多年,有些事情可以请教他,于是何况热情地对张大叔说道:
“大叔,我在家里备了两坛好酒,不如……”
“下次一定,今天就算了吧。”
张大叔没再多说话,直接关上了门。这让何况一激灵,他心底被张大叔的行为搞得紧张起来,连忙躲进了自家屋子里。
回到屋子里的何况忍不住深呼吸一口气,因为今天实在是太反常了!
“叮。”
何况感到怀中一热,连忙从怀里掏出一把折扇。自上次林冰薄出现后,折扇上的图案再也没有变化过,研究半天也不知道它具体是做什么的,目前只是猜测这把扇子能预测危险,嘶,这次……难道又有什么危险?
打开折扇,上面只有一幅平淡的山水画。
何况安心下来。
大约两秒之后,山水画在何况地注视下开始变淡直至消失,同时出现一行清秀的字:你是谁?
这画面……似曾相识,何况回想起过去的样子,轻动嘴唇:“何况。”
字迹再次转变:陶仙
过了一会儿,何况看到扇子上的字变成了一只瘦骨嶙峋的老人在拨弄人腿吃!
卧槽!
何况顿时大惊失色,上次折扇上提示了林冰薄,然后林冰薄就来了。这次不仅有名字,还多了幅画!
陶仙,陶仙,陶仙……何况尝试着让自己先冷静下来,仙法有云,心境如水,遇风云动,静则制风云。想到仙法,何况心里放松不少,身为天下第一的弟子,怎么能被一点小事弄得慌慌张张?
折扇上很快又变成了山水画,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何况恢复成平静的脸色,踱着步子到窗前。窗外的景色没有丝毫变化,要不是街上没有人,何况怎么说都要出去晒晒太阳。
算了算了,不如去看看书吧。
何况的书房里存着许多有关悟仙道的书,每每翻上一本,何况都要看上整整一天。就这么挑了一本,何况坐到椅子上安心读了起来。不知不觉,时间已到深夜,城里很祥和,没有特殊事件发生,一切显得那么平常,那么普通。
第二天中午,何况揉揉眼睛,发现自己看了一个通宵,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想到昨天的事,何况快速起身,跃到窗户下面,朝外张望。
路上行人们有说有笑,脸上写洋溢着幸福,而商贩大声吆喝,这边喊着最好的灵器,那边叫着最棒的美食。
一眼望去,整条街上,没有一个赤仙。
这么看来……今天应该是安全了,这条街上只有何况是赤仙。
说起来,上次城主想让何况负责城内部分地区安保工作,因为他是这一带最强的仙人,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的不了了之。
怎么说我也是个赤仙,城主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这不好吧?
何况忽然又想到城主好像是个凡人,彻彻底底的凡人,当时在他身上没看到一点仙力,于是想到一种可能,山平城是以弱为尊的城市。
呵呵,大家一起来躺平。
想到这,他竟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一幕正好被刚出门的张大叔看到:“小何啊,啥时候上你家喝酒啊,我自备两个好菜,你莫要嫌弃。”
何况及时止住笑声,心中一动:张大叔这是要告诉我些东西?
“现在,现在就可以。”
于是张大叔拎着两盒菜跟着何况进了屋子。
菜盒摆到桌子上,里面是空的,张大叔伸手示意何况不必拿酒,二人便就着位子桌了下来。
何况还未来得及发问,张大叔强先开口道:
“小何,你听叔说,山平城不适合你。”
何况愣了愣,望着张大叔说:“此话怎讲?”
“因为修仙道。这世上至少一半人不愿学这修仙道,山平城便是其中这一部分。”
“为什么?”何况差点叫出来。
张大叔赶忙用一个手势制止他:“嘘,你别管为啥,整座山平城就是一个局,你要是入了局,想脱身可就不容易了。行了,就和你说这么多,我已是局中人,身不由己,你好自为之。”
说完,张大叔大大咧咧地推开门走了。
何况有些傻眼,当初师尊留下的纸条里清楚地写着在山平城住满一年,可以什么都不做,但必须住满一年。
唉,我知道张大叔心好,但我相信我的师尊。
何况看了眼张大叔没带走的空菜盒,脑袋里好像通明了些。
不能这么干等一年,我要主动出击!
复杂的意味儿在何况的眸子里越来越深,他心中生出了一份渴望,那就是会会这个陶仙。
在城里没事的时候,何况最喜欢四处游走。身为赤仙的他经常在冥想完以后去体验本地的风土人情。有时候过于闲暇,就去帮人做事挣点小钱。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老人。瘦的皮包骨头,和那天折扇上的画很像。再三查看对方的仙力后终于确认对方只是一介赤仙,和自己比起来还有点弱。
“你就是陶仙……生?”
对方慢慢抬起头,脖子扭的咔咔作响。那双腥红如血的眼睛把何况吓了一跳,只听陶仙压抑着嗓子:
“我是姓陶,阁下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