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已经被世人记忆所抛却的生物在遗忘之地里被另外一群生物驱赶着,然而到了这个被黑雾层层笼罩的世界里,它们就变得异常凶猛。

蹿到沧宇身后的那只动物又扑了回来,尖牙和利爪与他只有咫尺距,好在沧宇早有防备,看到它扑空落到自己的身前,就举起大剑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

它因痛苦而大张着的嘴里发出凄厉的哀嚎,被同样瞪大的眼在下一刻就永远地闭上了,沧宇抽出剑,却发现锋利的剑刃依旧洁白如初,没有染上任何血迹——它尸体的破口里也确实没有涌出什么在流动的东西,只有一股同黑雾没有任何区别的烟在汩汩流出。

“它们……就是来自这片漆黑的世界吗?还是……”沧宇握紧剑柄,集中精力,不知是不是哀嚎的声音引来了怪物们的注视,还是自身已然落入了早早设下的陷阱,杀死那只诡异的生物后,更多的光点也从深不见底的黑暗里萌生出来,每一束光都带着不怀好意的垂涎。

群聚的生物正在向沧宇逼近,而在它们扑向他之前,大剑就已经斩破黑雾迎了上去——无数同样森白的牙齿向他显露出来,又在挥舞的苍白武器下被逐个击破。

它们向前飞扑的身躯撞上剑刃,就在完全一致的哀嚎中化作失去生存能力的尸体,落到仍旧深邃得无法辨识的地面上,沧宇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只是像个被指令趋遣而全无思想的机械般让白光一次次绕着自己转动,将灰黑的污秽隔绝在外。

不知过了多久,沉重的疲惫感终于让沧宇的速度慢了下来,那时他脚下的尸体已经堆积成了一座小山,不知何时,那些生物的伤口开始渗出猩红的血液,但都像是被赋予了某种特质。

这些液体似乎极度排斥沧宇身上的一切,当那些飞溅的色彩落到沧宇的身上或是在手中拉出一束束白光的大剑上,他们就会迅速滚落,不留任何痕迹,甚至连在身后飘扬的白披风也没用布料的纤维吸走哪怕一滴细小的血珠。

“狼……狼!”沧宇发现自己的口齿忽然能准确地表达出那种生物的名字了,鲜血落到地面,覆盖了难以言表的混沌化成满地触目惊心的红,身后是狼的尸体,脚下是狼的血,身前无数新冒出的光点是狼于黑暗中显现的眼。

他不知这场战斗还要持续多久,但他的身体已经发出了脱力的警告,越来越多的狼组成一片灰黑的骇浪,从黑雾里跳出,势单的他虽不至于力薄,但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战。

大剑挥舞的速度变慢了,狼群抓住了沧宇这一刻的破绽,在白光上下飞舞的间隙,有一只狼扑了上来,咬住了沧宇的右小臂,几排尖牙带来的撕裂般的疼痛险些让他松开了死死钳住剑柄的双手。

一口深吸入肺的凉气和痛觉携手让他连打了好几个哆嗦,这时他的脊背也隐隐传来痛感,直觉告诉他可能有更多的狼从背后袭来,但伴随一阵衣料被刺穿的声音,一根根带着点黄色金属光泽的骨刺围在了他的左右两侧,他身后的神翼展开了,尽管那大概不会起到多大帮助。

他用左手继续挥着剑,一脚踢开死咬着自己小臂的狼,谁知这一扯,竟带下一大块皮肉,现在他的小臂上还隐约可以看见被牙齿刮出痕迹的筋骨。

大剑刺进那只咬上小臂的狼的脑袋,然后就急忙从灰色的毛发里拔出指向狼群和仍在压下的黑雾。

出了这个破绽之后,其它的狼也以此突破剑刃的壁垒,用同样的方式撕咬他右边的小臂,沧宇挥剑的速度越来越慢,反复加剧的疼痛几乎要让他再昏倒下去。

当剑锋第三次刺向咬住小臂的狼时,他的手臂已经可以看到大片连着肉的白色骨骼,并没有比身后那突然展开的骨翼惊悚多少。

沧宇知道自己大概要败给狼群了,却仍做着最后的挣扎,他心一横,强撑着用大剑斩断了自己右边已经千疮百孔的小臂,断臂后的他失去了平衡,即便大剑着地支撑着他,他也无法阻止自己的倾倒。

他现在变得更加弱不禁风了,但狼群却被他出人意料的举动给吓住了,反应过来后的狼群开始四散逃跑,远处闪烁的光点渐渐消失在了黑雾里。

“来!来啊……你们这群……”刚适应不平衡的沧宇摇摇晃晃的站起,唯一一只还在正面看着他的狼难掩双目中的凶光,它高高跳起,显然是想一击咬住沧宇的脖子,让他就此毙命,不过它的幻想没有实现,因为举起的剑锋直刺进了它的心脏。

这只狼的血是真的,染红了大半的剑,但这并不妨碍它死于剑刃,成为其它灰黑色山丘中的一份子。

杀死最后一只狼,沧宇彻底没了力气,他累倒在地上,身后带着金属的骨翼没让他的脊背靠上混有血污的狼毛,他就这么瘫倒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几乎全透明的蓝色影子映入了他的视线。

“谁在那——过来……”他很勉强地再站起来,沾着血的大剑指向那个影子,湛蓝的双眼不知不觉渗出两朵泪花——那不是生理性的泪水,即便是狼一口一口撕裂他的手臂时他的泪腺也没有对剧痛发出过反馈。

他惊愕地看着那个蓝色的影子,保持着挺剑的姿势站了许久,当那影子开始远去时,他也本能地迈着蹒跚的步子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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