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莫尔城东北角。

一家小酒馆的门口,出现了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男人。

他扯了扯帽子,更加彻底的遮住自己的面容,随后进入酒馆之中。

冬天的夜晚,酒馆里总会聚集着许多喝酒的男人,他们很多并不是酒鬼,只是因为家中没有壁炉,来喝点酒暖暖身子。

他们没有在意这个穿着有些怪异的黑衣男子,毕竟许多冒险家都喜欢这么穿。

男子走到酒馆吧台前,将一枚银币放在桌子上,低声说道:“一枚银币可以买什么酒。”

酒保抬起眼来看了看黑衣男子说道:“小本生意,一枚银币,什么酒都能买。”

“高塞那地方的酒,酒香浓郁,你们这卖得有吗?”

“有是有,不过在酒窖里,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样的,不如和我一起去看看?”

黑衣男子将银币推向酒保,点点头:“去看看。”

酒保招呼另一个伙计来顶替他的位置,自己则带着黑衣男人进入了酒窖,然而,他们却并没有去看酒,而是站在了一道门前。

酒保将黑衣男子带到之后就离开了,示意让黑衣男人一个人进去。

黑衣男子摘下帽子,露出了真实的面容。那人黑色头发,赤色瞳孔,鼻梁高挺,正是瑞切曼。

只不过他的胡子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打理,重新长了出来。给人的感觉也不是之前那样初入商道的少年气,更多的是一种老成。

离他和歌德第一次来到莫尔城已经过去了几个月,瑞切曼在这段时间准备了很多,而这些准备都是为了今天他要见的人——奥奇·戈多尔。

瑞切曼推开门,里面还有一个酒馆,只不过这个酒馆似乎只有他一个客人,当然,还有一个身份特殊的酒保。

“没想到,您还有这么个爱好。”瑞切曼走到吧台前,随手拉来个椅子坐下,对站在吧台后面的戈多尔领主的大儿子说道,仿佛他们已经是认识很久的朋友。

“如果我没有记错,我和你并不熟。”奥奇并没有对瑞切曼的自来熟表现出任何兴趣。

在奥奇的眼中,瑞切曼就是一个典型的无利不起早的商人,前几个月的宴会他还记忆犹新,他也看出瑞切曼当时的种种行为其实就是为了获取更多的利益,但是他当时什么话也没有说,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有他自己的盘算。

而现在,这个人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早在一个月前,他就给自己秘密地寄来一封信件,说是他可以解决自己的忧虑。书信中透露着的是一种自信。

当时奥奇就来了兴趣,他很想知道这个商人为何如此自信,同时也想知道他口中的“忧虑”和“方法”究竟是什么。

不过当时奥奇并没有立刻回信,而是在一周前才将见面的地点告诉这名商人。

他一开始还不知道这个人就是瑞切曼。

不过想来也是,最近在莫尔城立住脚的新商人也就只有他一个,要是那些老一号的大商人,也不会现在才来找他。

瑞切曼对于奥奇的冷漠反应早有预料,他继续说道:“现在不熟,以后可能就熟了呢?”

“如果你来就是说这些,还是快点出去吧,你的这些话还没有我调的酒重要。”奥奇没有去看瑞切曼一眼,而是将注意力放在自己手中的酒杯里。

那里面正在混合的是他研究出的新型酒。

“听说,您的弟弟最近剑术又长进不少,快要触碰到高手的顶端了?”瑞切曼试探性地问,“而且,最近还有许多其他的老师为他讲解各种知识,这些知识是有关……贵族交往礼仪和一些……嗯……商业技巧?”

“这些似乎不是你一个小商人应该关注的。”奥奇将手上的酒杯放下,两手撑在吧台上,皱起眉头,两只眼睛盯着瑞切曼,用警告的语气对他说。

“这确实和我们这些商人没有什么关系,毕竟无论这个城市的主人如何变,都不会傻到自断命脉。”瑞切曼满不在意地笑笑,“但是,总有一些人,关心其他的事情,比如说,下一任城主,到底是谁?”

“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商人。”奥奇还是死死看着瑞切曼。

“您看,我已经道出了您的忧虑,并且告诉您,我方法。”说着瑞切曼将手放在了刚刚奥奇拿着的那个酒杯上,坐直身体,和奥奇对视,“可是,您似乎,不太坦率。”

“你到底想说什么?”

“犹豫一定会败北,先生,您知道,天平的两端永远都不是绝对的平衡,对手的筹码比你多得多。但是,有些时候,只要将天平毁掉,一切就解决了。”

“你再说一遍!”奥奇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将尖端抵在瑞切曼的颈部,一滴血液顺着他的脖颈流淌,将他里面穿着的西装的白色领子染了一个红点。

“哼……哈哈哈哈!”瑞切曼似乎完全不在意那把匕首,看着奥奇发笑,随后又说道,“这里没有外人,你大可不必如此伪装。”

奥奇看着瑞切曼,始终没有动手。他还是将匕首收回了自己的腰间。

瑞切曼刚刚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的后背现在已经被打湿。

他只身一人来到这个地方,完全是一场赌博。一个没有权势的领主之子,在继位希望渺茫的情况下,会生出怎样的想法?

按瑞切曼的猜想,他一定会想着争夺,哪怕有一丝的希望,也要抓住。

但是,又有谁能担保他一定是这么想的呢?说不定戈多尔领主早已对奥奇做好了思想工作,让他自愿让出机会;又或许,他已经答应将权力交到奥奇的手里。

这一切对于瑞切曼都是未知。但凡有一丝一毫超出了他的猜测,这件事情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他死了都是小事情。要是由于他特殊的身份而引发领地之间的战争,才是大事情。

不过好在,他赌赢了。

这个奥奇·戈多尔还是不出他所料。

“那么,我应该怎么做?”奥奇从瑞切曼的手里拿过那个酒杯,但是他已经没有心情继续调酒。他深深地明白,自己眼前的这个商人并不是一个无名之辈,至少以后一定不会是。

“您要做的,只是在话剧的最后,拉上帷幕而已。”

瑞切曼露出了真诚的笑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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