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理所当然地将姬子白天所说的话与这句话结合在一起，以为姬子还在说孤立的事情。
姬子坐在隔板一边的床上，缓缓褪去作战服，开口解释道：“我曾说过，洛云虽然是我们的伙伴，但也是这个世界的毁灭者，而洛云的存在瞒不过有心调查的人……而，逐火之蛾并不是只有我们。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虽然刚刚苏醒不久的九霄并没有很多为人处世的经验，但是从这句话中，她同样也感受到了一种急迫和危机。
“也就是说，在逐火之蛾里，还有憎恨洛云的幸存者吗？”
“我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出于一些原因，她们正好不在这个分部。”
九霄抿了抿嘴，撩了撩眼角的发丝，开始整理起目前所经历的一切。
物资列车的存在说明总部与分部有一些距离，但姬子的强调同样说明总部的那些人已经得知了我的存在。如果我是被人毁掉一切的幸存者，在这样的世界里苟延残喘，那么向始作俑者复仇就是支撑我活着的唯一源泉。
要做最坏的打算！说不定，那些人已经在路上了。
越是往这个方向思考，九霄的眉头就蹙得更深。
被这些人抓住的下场，不是用来拷打关于洛云的情报，就是被泄愤折磨致死。
“她们那一派叫铁律，这些年来火气都相当之重。”姬子曼妙的身影站了起来，用浸泡过热水的毛巾擦拭着身子。
九霄越发焦虑，默虽然很可靠，但是已经不是总部指挥的她真的能抵挡住一派势力来保全她吗？
她不敢赌。
说到底，默对洛云的感情是否足以让她爱屋及乌保护一个与他相似容貌的少女，这一点就值得怀疑，绝不能把所有希望寄托在这个上面。
如果，有足够的实力现在从分部脱离出去的话……离开逐火之蛾到其他废弃的城市，去寻找其他类似这样的势力——
不可能，这样更危险！
首先那些势力是不是知晓洛云的事就很难说，说不定当时就立刻格杀了！
再这样想，逐火之蛾还有一些人试图保全自己，不如在逐火之蛾寻找一线生机。
但愿，铁律那些人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
“看你的样子，似乎是不打算逃出去啊。”姬子已经洗漱完毕，擦拭着湿漉漉的酒红色长发。
“嗯，姬子教官，她们还有多久到？”
“呵呵——”姬子低笑了两声，动作并没有停，自顾自地说道，“我们的力量不只有分部这些……再说，建立逐火之蛾的是我们，既然选择了留下来，光是默就足以让你在逐火之蛾活命。”
原来，逐火之蛾的建立者是默这一派的！势力方面也是默这一方更胜一筹！
“但是你可别就这样高枕无忧了……末日中，‘不小心’死在哪的成员也不少。”
看似无意的一句，却刹那将九霄的心冻结。
这样的环境里，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的话……被铁律悄声无息地暗算掉的可能性并不低。
想变强！
这一目标瞬间占满了九霄的心，自从苏醒以来，九霄头一次拥有这样的渴望。
如此想来，姬子白天的训练也不算痛苦了。
或许，一开始姬子就想到了这一点。
“新情报，符华今日带队出去遇见了全新的崩坏生物，是拥有爆破属性的爬虫，它们数量极多，目前不能确定是否有其他的类别的虫。而离我们最近的虫巢就是之前你们搜寻过的商店街前的地铁站。”
说完，姬子咬了一口面包，将另一袋腌肉丢给隔板一边的九霄。
“谢谢……不过，地铁站我们之前寻找的时候，应该是塌陷被完全掩埋了，根本进不去。”
要是能用，总部运输物资的铁轨就不会选那么远的地方。
“并且总部那边也出现了这些虫子，铁律已经提议要来分部这边调查了。”
原来是用这个借口……
“我说这些只是为了让你有一定的防备，不管你之前到底是谁，只要到了这个世界，就得努力。”
姬子语重心长，教训的话化作一股暖流融入九霄的心里。
“嗯！”
九霄顿时一阵轻松，只要弄明白现在想要做什么，心里的不安就会缓解许多。
注意到姬子已经洗漱，九霄才疑惑地问道：“姬子教官，你今晚没有巡逻的任务吗？”
“卡莎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今晚会去巡逻。况且，我今晚有更重要的事情。”
“更重要的事情指的是？”
姬子顿了一下，轻松越过隔板落在了九霄的床上，让九霄一阵慌乱，九霄连忙往角落缩了缩。
“能，把绷带解开让我看看吗？”
姬子的一只眼眸已经毫无神采，眼皮上下有着相连的疤痕，似乎是被人近身攻击躲闪不及导致的。
而另一只眼眸是琥珀色的瞳孔，里面充斥真诚。
得知姬子在意的是她的圣痕，九霄抿了抿嘴唇，一圈圈解开了缠满整个左手臂的绷带。
复杂古朴的图案完全呈现了出来，光是这样暴露在空气中，九霄都感觉体内有些燥热，似乎有能量在往其中灌注。
“果然有三个。”
图案隐约能看成三个连续的圣痕扣在一起，每一个圣痕都有着自己独特的风格，比如手背上的那个四芒星、再往上的杂乱折线条以及最上方的奇异圆环。
九霄默然不语，但同时她也很期待姬子对于这些事物即将发表的看法。
“多年前，人类对抗崩坏的最大组织——天命，曾研发出‘人工圣痕’这一项计划，而我曾有幸被移植过圣痕。
“但那样的圣痕并不完美，带给我强大力量的同时，也夺去了我的寿命，我早已该长眠在这片大地下的……可惜最后的大崩坏发生后，那个人工圣痕就沉寂了下去，让我得以苟活了下来。”
听了这些，九霄又是同情姬子，又是担忧自己的状况，光是移植了一个人工的圣痕就快将自己置于死地之中，这三个岂不是——
“你的状态很危险，随时可能会爆炸。”
“爱信不信。”
想起默之前检查完说话的那些话，九霄就一阵头晕目眩，该不会自己真的哪一天就突然爆炸了吧？！
“圣痕本是律者身上的产物，人类拥有它当然会付出代价……不过，拥有圣痕这么多年，我也有一些掌控圣痕的经验，如果对你有帮助当然最好。”
听得九霄连连点头，差点泪眼婆娑。
“圣痕是来自地球的赠与，本不是自我的物品，听说圣痕诞生时，会催生伴生物，也就是律者意志。更有甚者，会形成自己独特的圣痕空间。撇开律者意志不谈，想要掌握一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自然不是动动手脚那么简单，你需要了解它。
“首先是沟通它，直到它与你产生共鸣，这个时候就能了解它的能力大概是什么。接下来就是多加练习，熟悉它的力量和范围，直到使用它都像动动手指那么简单。”
九霄认真听着，丝毫不敢吐槽任何一点。
但总是感觉，这掌控圣痕，跟学其他东西还是有那么些相似，但是沟通这一点有些玄乎。
又不能打个电话问问它。
“你抓紧时间。”
姬子再度翻了回去，九霄抿了抿嘴。
这隔板或许应该加高一点。
☆
圣痕在吗？
喂喂？
圣痕圣痕，收到请回答！
久居在吾身上之神明图腾，吾以光之救世主之名义呼喊你，给予你苏醒的权利，回应召唤吧！
“没用啊……”
九霄叹了口气，使出浑身解数的她感觉第一步是如此的遥远，早知道就应该问问姬子当初是怎么沟通圣痕的。
想了这么多，都有些困了，感觉时间还早，要不就先……
困意突如其来，让九霄缓缓闭上了眼。
但是突然，她好像心有所感似的再度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出现在另一片陌生的地方。
“我该不会是三天一次穿越吧……”九霄嘴角抽了抽，观察着周围。
这里到处都是灰白色的雾气，能见度极低。
要是有个提灯就好了——
刚有这个念头，突然手中变得沉重了起来。
一圈光芒出现在手中，九霄愕然地盯着手中凭空出现的提灯，一下反应过来这是梦。
“原来我只是睡着了，吓死我了。”
呼了口气，看来并不是来到了其他的地方，九霄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
要不再往前走走？反正也是梦。
这个念头突然出现，却不可避免地膨胀起来，九霄舔了舔嘴唇，提着灯向灰白色的雾气深处走去。
等等——
既然这是梦，为什么还要这么讲究！
九霄一个念头将提灯收了起来，直接再一个念头将笼罩在这片大地上的雾气完全划除掉。
一座宏伟的哥特式建筑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而这时，从那个建筑中传来了阵阵的钟声。
教堂？
明明完全没有接触过这类建筑的九霄，心里却下意识地冒出来这个词。
但这只是梦……吧？
明明雾气已经散去，但是整个世界仍旧是灰白色，教堂多彩的玻璃也看不清任何颜色。
“看着好不舒服，要不再上个色？”
九霄这么念叨着，向这座教堂迈出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