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青锋剑倒映出顾司狼狈的身影，他浑身上下都是伤，破烂的白色道袍上染满了深深浅浅的血色。
顾司抬眉，看着说话的人。
是人群中的一个小师妹，前段时间，她还会甜腻的叫自己顾司师兄。
顾司没有接话，目光环绕一圈后，定格在了前沿白衣女子的身上。
感受着视线，白衣女子的眉目一闪，幽幽的开口，“顾司，不要怪我。”
“旋苒剑仙，还和他废什么话。”几名弟子拔高了声音，“顾司师兄已染指魔修，他早已不是剑阁的弟子了，……请您定夺！”
顾司掀起眼皮子，见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满脸怒视，忽而哑笑一声。
他阖目讥笑，“魔修？何来魔修？”
“如果不是魔修，你体内的魔气作何解释？！”
顾司没有应答，目光未曾从白衣女子身上移开。
“师尊。”他不咸不淡的念了声。
白衣女子缓步走上前，旋苒在剑阁素来淡雅，对所有的弟子都很温柔，因为她是剑阁的剑仙，但今日，她将情绪隐藏在了心底，神色平静。
旋苒走到顾司的身边，想伸出手碰他，却看到他白色的道袍已无光鲜，手指最终停在了他身前一处。
“旋苒剑仙，请您定夺！”
“够了。”旋苒闭上了眼睛，薄唇微微张开。
“顾司，你还有机会，不必如此。”
“机会？”顾司的嘴角硬生生扯出一个微笑。
“师尊，您还会给我机会吗？我已自废修为境界，只留了口灵气，但即使如此，你们还是不愿意放过我。”顾司向后退了一步，看了眼身后的悬崖，这里是人宗的边境，在向下就是魔域。
“师尊，还记得这个地方么？您当初捡我的地方。”
旋苒没有回答他，只念着：“跟我回剑阁。”
“回剑阁？然后呢，继续被你们软禁么？够了师尊，已经够了。”顾司继续向后退着，“我体内为什么有魔气，师尊您不是最清楚吗？”
后面的剑阁弟子听见，恶狠狠的说着：“顾司，这个时候你还在狡辩什么？肯定是你心神不定，所以才会被魔修蛊惑。怎么，事到如今，你难道还要栽赃剑仙？”
旋苒沉默一阵，转过头，她的脸上扬起一丝笑意，冰冰凉凉，没有了往日的暖光。
“我在和我徒弟说话，能不能给我们点时间，安静些？”
“旋苒剑仙！”那名弟子梗着脖子。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局面，你我心知肚明，回去告诉你的师尊，他的目的达到了，剩下的，我亲自来。”旋苒缓缓闭上双眼。
那名弟子想了想，半天没说出话来。
身后的弟子们有些发怵，旋苒为剑阁剑仙虚列中的头一人物，不敢忤逆，于是有人扯了扯那名弟子的袖子。
“南路师兄，我们走吧。”
紧接着，一群人退到了后面一点，这片山崖只剩下顾司和旋苒两个人。
“回来，顾司。”旋苒沙哑着嗓子，脸上重回往日的温韵。
“师尊会保护你。”
顾司却在笑，“师尊，这下面就是魔域，既然都认为我是魔修，那我就真的去魔域，不好吗？”
“你别逼我。”旋苒的眼睛通红，一把白色的剑溢出衣袖，被她稳稳的捏着。
“我没有逼你啊，师尊。”
说着，他的身影微微一动，旋苒的脚步已经跟了过来，一道寒冷的光芒后，那把锋利的剑刃，划在了顾司的胸口上。
顾司的脚步向后一跄，整个人冲着山崖下坠去，旋苒愣了愣，她冲向前，一把抓住了顾司的手。
“你疯了吗。”一向沉稳的她，现在说话也带有颤动。
顾司的手被她扯得有点疼，但脸上一点表现都没有，旋苒抓着他的手越发用力，不停的在往上扯。
“如果能活着，我还会来寻你的，师尊。”说罢，他也不等旋苒用灵力，直接抽出一把匕首，划在了她的手指上。
旋苒的手指一僵，顾司已然脱离了她，坠入了深渊。
咆哮的风如同雷鸣，他再也看不见师尊的表情。
……
等到顾司清醒过来，他眼前的景象逐渐开始清晰。
四周都是古木，盘旋的魔气不断的往他身上灌，顾司揉着脑袋站起身，手脚发僵，他依旧在原地，失去意识的地方。
顾司抬起头，视线里，是一把漆黑的剑，看不清剑刃，一片通体的黑色。
“偷窥别人的秘密，可不是好的习惯呢，难道说上古凶剑也喜欢八卦吗？”
那把悬浮在半空的剑发出一声雄厚的剑鸣。
寒光过后，顾司的左手被贯穿，不断的溢出鲜血，但他却在乐呵呵的笑，歪着脑袋。
“急了？”
那把剑在半空中盘绕了一圈后，落在了顾司面前的土地里。
很快，围绕在顾司身边的魔气开始凝结，一个个人影出现在他的眼前，每个人影手里握着一把黑色的剑。
“剑灵？”
顾司深深吸了口气，脸上的笑容开始散去，手指上，出现了暗红色的魔气，抚摸着手臂上的刚刚被伤及的血痕，移开手心时，那片肌肤已经完好如初。
他掰断了身边的一根古木，指尖在粗糙的皮面上划过后，暗红色的魔气将整根古木覆盖。
顾司一剑将眼前席卷而来的人影斩断。
但紧接着，凶剑上的魔气又会凝结成新的人影，密密麻麻的一大片，顾司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他微微眯起眼睛，迎了上去。
混沌之气在他的体内中翻滚，顾司没使用什么剑招，只是单纯的一剑又一剑的贯穿了那些人影的心肺，但每次他斩出一片缝隙，就会有新的人影填补上。
顾司的手有点酸，但他挥舞的剑的速度却没有任何减弱，一道又一道人影被他斩断，他前进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直到他削掉最后一个人影的头颅，手里的古木尖端微微抬起，对准了那把凶剑。
顾司咧嘴笑了笑。
这时，他的耳边，响起了声音。
“你是谁。”
顾司扔掉了手里的古木，耸了耸肩。“你又是哪位？”
“我是剑。”
“……”
“你并不是顾幽煌的血亲，为什么会有她身上的魔气。”
顾司眨了眨眼。
“你猜猜？”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周围的古木都不见了，连同了浓雾一同消失，周围一片泛白，凶剑的剑刃再次燃起暗色的魔气，一道凝聚的人影出现在下方，没有拿剑，黑色的轮廓，看不清容貌，身形凹凸有致。
“你过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