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尔先生……你这次也用得太久了吧。”
她像是大病了一场，全身无力，连一根手指斗不想动。
巫妖在占据身体时会不自觉的吸收她的生命力量，并让这具身体逐渐亡灵化，成为更适合他的容器。
而这无疑对蒂莱娅的身体有害，并且会随着时间逐渐加深影响。
“只是和那个男爵商谈而已，真的有必要要一直使用我的身体吗？”
“有。”
巫妖直接在意识中解释，
“我不能经常在这座庄园里露面，现在明面上知道我们真实身份的人也就只有男爵和那个萨满。”
“普罗慕教会的信仰散播很广，即使是贵族的私军里也难保不会有它的浅信徒，更不用说骑士这个特殊的群体了。”
“与男爵合作的是你，一个来历不明的女死灵法师，而不是我莫尔斯·里德尔。”
蒂莱娅想了一会，先是做出认同的表情随后又默默的转头看向天花板。
“听起来好有道理……可我还是觉得，你只是想借这个机会多用一会我的身体。”
“……”
巫妖罕见的有些尴尬。
“嘿，不要这么小气，你已经是个真正的法师了，想补充一点点的生命力有什么难的？等你开始构建第一个三环法术的时候，我会教你怎么补充亏损的生命力。”
蒂莱娅又想到了那几本厚厚的魔法书，不禁感到一阵绝望，她已经好几天没有静下心来啃那些复杂的魔法知识了。
一个念头从蒂莱娅的脑海里升了起来，事实证明人类的确擅长把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少女现在很希望能有一个同样不幸的家伙来分享一部分自己的痛苦，尽管她明白痛苦这种东西根本不会被均摊，也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
“我明天就会开始学习火球术……您真的打算再收一个弟子吗？我是说男爵的小儿子，那个叫约书亚的男孩。”
巫妖忽然笑了几声，笑的蒂莱娅心里发毛。
“那是你需要完成的工作。”
“我？”
蒂莱娅惊呆了，她完全没有料到巫妖会把这种麻烦的差事直接推给自己。
“不不不，我是说，我只是个法师学徒。”
“准确的说，一天前还是。”
巫妖纠正了她在习惯上的错误。
“你现在是个五级的低等法师，如果放在三流水平的魔法学校里，已经完全可以混个助教当当了。事实上，有些时候四级的高等法师学徒就能胜任这种工作了。”
“可我还没准备好，不，应该说我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教啊？”
看着满脸惊恐的女孩，莫尔斯难得的多了些耐心。
“不需要准备什么，随便教他一种冥想的方法，再让那个男孩学会一两个戏法就好。你甚至可以把这件事和掌握第一个三环法术同时进行。”
“站在一个相对更高的角度引导他人，很容易发现自己曾经忽略的缺陷，这本就是一种自我反省与巩固，会对你自身的成长很有帮助。”
“那您呢？您在给我布置那些课题的时候，也是在反省自身的缺陷吗？”
“我？”
巫妖摇了摇头，
“我早就已经过了那个阶段了。”
莫尔斯这么说着，忽然眉头一皱，他好像在何时何地听见某人说过与之相似的话。
模糊的记忆片段又一次在他的意识深处涌现出来。
在一片迷蒙的雾气中，他看见表情阴沉的男孩坐在房间馁的地毯上。
【我为什么非要去研究那种无聊的戏法才行？再有不到三天我就能完成第二个四环法术了。】
捧着一本厚书的女巫坐在书桌后面，她穿着一身深灰色的法袍，佩戴着传统的尖顶帽，但面孔依然是一团看不清的迷雾。
【就好像你不可能凭空建造起漂浮在空中的花园，夯实地基是很重要的事，你现在做的就是在往那些漏洞里填补砖瓦。】
【那你呢，老师，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去复习那些低位的法术，甚至连骷髅你都只会召唤十级以上的。】
【因为我现在能造出空中花园啊笨。】
【……】
记忆到此为止。
一股来源不明的厌烦感让巫妖哼了一声，想要顺手杀些什么东西排解这种负面的情绪。
他的视线扫过了周围内包括蒂莱娅在内的，每一种活着的生物。
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蒂莱娅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接着她用眼角余光瞥见玻璃罩内的油灯闪烁了几下，几只躲在城堡内过冬的老鼠和飞虫就无声无息的停止了活动。
少女的瞳孔缩了缩，又慢慢的把视线移回天花板上，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现在还不是入睡的时候，休息之前你再冥想两个小时加速恢复魔力，我明天还有需要用到你的地方。”
“知道了，里德尔先生。”
疲惫不堪的蒂莱娅敏锐的察觉到了巫妖的心情变化，不敢有丝毫抱怨。
“那个声音究竟是什么人……没关系，就快了，我就快要想起来了。”
“可我为什么要去思考一些无聊的事？”
巫妖摇了摇头，补全灵魂后恢复完整记忆就是自然而然的事，他没有必要去把这个过程提前才对。
想到这里，他尝试着继续去用黑雾塑造灵体欠缺的细节，让一条条复杂的纹路出现在右手的食指上。
可随着一道线条的角度偏离，巫妖的整只右手都爆散成了黑雾与阴影，这让他的修补工作至少倒退了三天进度。
莫尔斯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太适合进入冥想或者修补灵魂了。
他简单的凝聚了一只简陋的右手，相比过去那只，新的右手明显显得有些敷衍和粗制滥造。
“想些高兴的事莫尔斯……你明天就可以尝试去坑道里给自己制作一只强大的不死仆役，那只眼魔的质量很好，就算是还活着的时候你也没有多少比它更好的使魔……”
他自言自语着，尝试调整心情集中注意，可眉头却越咒越深。
巫妖心中的阴郁依然存在，并且一时间无法找到源头。
“我这是怎么了？”
“……也许是一种预感或者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