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内的消息就如同下水道里的污水，会以不可视的方式快速流传。
作为云亭大学校花榜的一、二名，易文君和梨吟本就很是惹人注目，老早便有人猜测形影不离的二人并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而今天早上，她们亲密的举动被人瞧去，更是坐实了这一猜想。
“苏玉，你听说了那件事吗？”摆满了摄影器材的房间内，一名少女悠闲地喝着酸奶，向身前伏案疾书的好友搭话。
“什么事？”苏玉微笑着抬起头，心中却是有些不耐，最近因为新生的信息采集，他们摄影部的工作本就繁忙，这人却还说话说一半，实在是浪费时间。
“咦，你居然不知道？”没有意识到对方的不悦，少女一惊一乍道：“明明是和你们摄影部有关的。”
“呵呵……”
“就是那个啦，你们前不久不是举办了一次校园选美吗？选出来的第一名和第二名，正在交往哦！”
“嗯？”苏玉停下笔，神色倏地警觉起来——校草榜的第二名可是她倾慕的对象、摄影部的部长，王一凡。
“咳咳。”把拳头放到嘴边咳了两声，苏玉努力掩饰着声音中的焦虑：“你说清楚，是校草榜第一和校花榜第二，还是……”
她没有把话说完，剩下的不言自明。
“嘿嘿，不对，你再猜！”
“难道是校草榜的第二？”苏玉的脸已经沉了下来，既然不是第一种情况，那便是另一种了，也就是说……她突然想起来了，校花榜的第一就是上次在食堂辱骂自己的大一新生。
莫说那个小贱人不识好歹，不愿提供照片，便是她肯给，苏玉也不打算让她参与评选。可不料，王一凡却像是喝了迷魂汤，从其他部员那里要来了偷拍的照片，非要让她和她那小姐妹上榜,最终还夺得了前二名。
哼，可恶！一想到这件事就来气！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就了不起吗？现在居然还和部长……不对，谣言，肯定是谣言！
正在苏玉怒火中烧之际，却听得少女拍了拍桌，仰面大笑道：“哈哈，就知道你猜不对，是校花榜的第一第二啦！”
“什么？那还不是……等等，你是说，两个女的，怎么可能？”苏玉瞪大了眼睛，怀疑对方在拿自己寻开心。
“怎么不可能？虽然女同是很少见啦，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也不足为奇吧？”少女耸了耸肩，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刚刚兴奋地来分享传言的不是她一样。
“可……这是不是太、有伤风化？”
“你自己平时不也喜欢看那些脆皮鸭文学吗？”
“那、那是两码事好吗？”突然被揭短的苏玉神情一滞，顿时有些气急道：“什么脆皮鸭，那叫耽美！耽美的事，能叫有伤风化吗？”
“你说不是就不是咯，女同不也一样吗？还有个好听的说法叫百合呢。”
“别说了，怪恶心的。”苏玉摇头，表示不想再听下去了。
等等，既然如此，是不是可以借机教训一下她们两个？上次的一箭之仇还没报呢！低头看了看自己收集新生资料的工作，苏玉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心中已经有了个大概。
……】
校外，正午。
一间古风装潢的饭店内，易文君将身子倚在包厢的刷着红漆的栅栏上，右手撑着脑袋，放眼往向栏外大片的湖泊，感到些许久违的宁静。
“啊——”
身前的梨吟递来调羹，易文君的身子颤了颤，这一幕让她想起了幻境中屈辱而荒诞的经历。
“怎么了？”
“没、没什么。”一口将眼前的食物包下，像仓鼠一样，易文君鼓着脸嚼了嚼，好一会才道：“也就是说，那些人贩子都完蛋了是吗？”
“是哟，和任家人手脚挺麻利的，连那个灵能者都死在枪口之下，亏我们还小心翼翼地谋划了那么久。”梨吟顿了顿，见易文君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才继续道：“当然，他们也都被李家干掉了。”
“那些股东的小孩呢？他们可是一伙的……”
“都放回去了，而且，李福仁也完全没有拿那些股东怎么样。”
“嗯？”易文君有些讶异，俗话说‘慈不掌兵，义不理财’，手腕强到能在夏国割据一方的李福仁，怎么想也不该是一个长厚而似伪的人。
见她这般不可思议的模样，梨吟神色一肃，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其实，这才是李福仁这个人恐怖的地方，情报局最忌惮的便是他这一点。”
“……”
沉吟片刻，将梨吟的话咀嚼了一遍，易文君试探性地道：“是说他通过这样的方式收买人心？可……”这样放纵过头，只会让人得寸进尺吧？
“当然不是。”梨吟摇了摇头，“他不收拾那些股东并不是为了与他们同心同德，而是因为，李福仁这个人，没有私仇。”
“没有私仇？”易文君歪了歪脑袋，觉得梨吟说的这个人应该叫包青天。
“是啊，据和他打过交道的前辈说，那个人的眼里只有自己的目标，在前进的道路上一切的恶意，他都当作必要的困难，有问题就解决，有威胁就掐灭。那些股东没了威胁，所以他不准备动手。”
再次沉默片刻，易文君粉色的大眼睛扑闪了两下，若有所思道：“可不可以理解为，他是一个玩家，只把其他人当作游戏里的npc，因此不在乎他们的主观恶意。”
“没错！”
易文君理解的很快，梨吟不禁欣赏地点了点头，“不过，换个角度说，他才更像一个没有感情的npc。”
“那么……他的目标是什么呢？”
“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
良久，梨吟将手中的碗放下，轻轻地拉起易文君的小手，将她整个人牵了过来。
“文君，其实你关心的不是这些，对吗？”看着那张有些阴郁的面庞，梨吟的脸逐渐贴近。
“那个女孩的死不是你的错，你心里明白的，何必责备自己呢？更何况，那些人贩子都死了，他们得到了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