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一点光亮都没有,乌云浓厚,死死裹住星与月,三爷忧心忡忡的盯着夜空,这似乎是他几十年来见过最黑的夜了,一股说不清的不安萦绕在他心头。

“睡不着?”三爷才回帐,就看蒋典也醒了。

“被你吵的,”蒋典揉揉眼睛,披着寒衣坐在床边,“想什么呢?”

“不知道,睡不着。”三爷摇摇头,两鬓白发也随之飘动。

“当初国公欲定世子,数百门客,只有你站大公子,现在又要和他作对,感觉如何?”

三爷摇摇头,不很好受:“昔日我虽力挺大公子,但我是国公的幕僚,大公子现在是我的死敌。”

蒋典看着晃动的烛火,那微弱的火苗似乎摇摇欲坠:“只要才德之辈,孰不可为我主。”

三爷也知道蒋典的想法,但是却舍不得杀了自己这位好友:“我权当你现在没睡醒,还迷糊,若是在听到这话,我定要杀了你。”

“论粮草兵马的调动,我自认不输任何人,但是用兵打仗我不如你,与大公子对弈,你可有胜算。”

三爷叹了口气:“若是我独掌兵马,或许可以一战,但是现在国公亲自领兵,我也不再受信任,恐怕败亡也只是时间问题。”

“二位大人,大公子派人来了,要一起去见见吗?”不知何时门客林岳出现在帐外,他负责训练斥候,也是营中掌握最多情报的人。

蒋典点起灯笼:“走吧。”

“国公,霍无疾将军派使臣求见。”

霍明才睡醒,他做了个噩梦,自己死在乱军之中,满额的汗:“叫他进来。”

“几位大人也来了。”

霍明披上大氅:“一起叫进来。”

来者跪到地上,捧着巨大的铁匣子:“我奉将军之命为国公献礼。”

“是什么东西?”霍明指了指匣子。

使者摇摇头:“小人不知,将军嘱咐过,一定要让国公亲自打开收下。”

霍明站起身来,打开匣子,顿时被吓的一屁股坐到地上,匣子之中,连骨带肉泡在血里,血腥味格外浓郁。

“这是将军给您的信。”使者放下匣子,取出一封信。

霍明心烦意乱,根本无心去看:“林岳,你给我读一下。”

“叛贼霍明,我素知忠孝难两全,我生身之时,共五斤八两三钱,今日剔骨剜肉放血共五斤八两三钱,尽数归还以报生身之恩,他日圣上御前,我也定全力保尔,以绝养育之情,从此以后,你我恩断义绝……”

“噗!”霍明被气的口吐鲜血,“接着念。”

林岳吓的擦了擦额上冷汗:“……如若倒戈相降,我便饶尔等一命,如若不然,皆依律处刑,念昔日三爷于我有恩,汝若将三爷完好无缺的送来,我可以延缓进攻,让你等多苟活几日。”

蒋典满意的点点头,但却没有显露丝毫兴奋。

霍明转头看向三爷:“你……原来你早就……来人,把段老三关下去。”

三爷不动声色,理智的看着霍明:“国公怎可中了这等拙劣的离间之计?”

听到这话,霍明迟疑了。

蒋典却忽然开口了:“国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昔日立世子之时,段老三便力挺大公子,纵今日无异心,明日亦无耶?”

霍明顿觉醒悟:“愣着干嘛,把他带下去。”同时又看向使者,目露凶光:“把他耳朵割了,扔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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