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余,中箭的布瑞特已经笨拙地将突如其来的箭矢拔出,伴随一声低吼,眼皮上的新伤将一股污血释放出来,流入了未被箭头伤及的眼眶里。

​“看看吧,您身为一个本该居于世人之上的所谓的‘战争之神’,到头来其实并没有谁在支持你——也许这也和他们相比之前更加清醒了有关吧,但究其本质,如果你们没有做出这般欺世的恶行,他们清醒之后就应该更加臣服于您的丰功伟绩才是!”

穹铭​直面着眼前这只笨拙的大怪物,举着长刀,继续对已经负了几处伤的战争之神布瑞特发出漫不经心的嘲讽,当布瑞特的拳头在他话音落尽后高高举起,穹铭刚装到袖口上的钩爪就抢先一步嵌入布瑞特的大腿,长绳一收,将他再次牵引到了那庞大的身躯之上。

“弗瑞恩……您……还好吗?”​落入废墟中的弗瑞恩已经放弃起身,倚靠着一根断柱坐下,远远就望到了身着灰色斗篷与面纱的昔黔身影,“这些东西——您能否帮我们解释一下它们的用处?”

有破口的袋子里倒出那些奇形怪状的金属​棍,弗瑞恩却只是用微弱的声音对昔黔的发问表示无奈:“能用的东西我已经都用上了,这些么……原谅我,如果我知道它们的用处那我已经靠着这些拿下布瑞特这只畸形的怪物了,不过——”

弗瑞恩​的手颤抖地摸上其中一根金属棍,“我记得它们能够发射出一种特殊的……箭头?还是别的什么,总之,这些都是很强大的武器,只要我们知道怎么使用……朋友,你对过去神明还未存在的世界还留有多少记忆?也许你会比我清楚它们的用法。”

昔黔沉默须臾,用摇头作为答复:少得几乎没有。“要不您还是继续试试吧……我就……”他看了一眼身后布瑞特近乎遮天蔽日的身躯,忽而又改变了主意,“嘶……算了,请您教教我该怎么做吧……”

再度踏上​布瑞特庞大身躯的穹铭没有过多迟疑,他把匕首扎进那布满褶皱的皮肤里,没有了刚才暗中攀爬的那种谨慎,现在的他正全无顾虑地向自抽身战争教堂寻找新信仰以来最大的敌人挺进。

匕首刺下,双脚一蹬就能向上半个身位,另一只手紧握的长刀时不时向后挥舞劈砍那些朝他围来的巨大手指,他的速度很快,也很敏捷,没多久就攀到了刚才被拍下来的腰际,其间布瑞特对他的所有攻击都被躲闪或是被于穹铭指尖游走的凌冽刀光击退。

“杀了他,杀了这个畸形的怪物,杀了这个欺世的骗子,杀了这群傲慢的乐衷于进行荒诞统治的‘神明’,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个混乱的世界重归正常,而我们将会在那以后改变它,让它回归本应保持的状态!”​这样的念头蔓延到穹铭全身的每个角落,趋遣着他向布瑞特庞然的头颅继续爬去,在手中的长刀刺进他的脖颈或是心脏之前,穹铭绝不会停下脚步——

藏于阴影中的教徒们见证了这一幅幅令人震撼的画面,仅仅只是遥望着已经崩摧有半的教堂中央就足以令人振奋了,几经较量,教徒们对布瑞特的恐惧之心已经减弱了不少。

也不知是众人的民智终于彻底清醒,不约而同的为已经变得光怪陆离的“世界”回归原状而战,还是有谁在人群中发出了一声不可违抗的强令,可以肯定的是,此时此刻,一直都在观望的那些生命教徒们纷纷投身到了这场战斗中。

​黑与白的斗篷连成一片,其中还掺杂着些许介于二者之间的灰,他们手中都紧握着苍白的利器,甚至在越过那块被刀剑的浪潮冲洗过的废墟时,不少人的手上和腰间都多了些寒光。

“啊!”​看到涌上来的人潮,昔黔突然变得失措,身后的弗瑞恩触动了其中一根金属棍上的某个机关,一声巨响后竟把数十步外的残垣击出一个洞来,“抱歉,我需要跟他们一起上,不然我就要败给他了!”昔黔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要走。

​“你快带上它,我知道这东西怎么用了。”弗瑞恩又试了几次,全身的剧痛依旧让他无法站起,只好拉住昔黔,向他示意机关的所在和刚琢磨出的持握姿势,把那根金属棍交给了他。

昔黔接过弗瑞恩手中来自过去的武器,,弓依旧挎在他的肩上,断了的长刀显然是派不上什么用场了,他将立在乱石中的那把双刃镰拔出,竭力奔向布瑞特,与那更远处由斗篷组成的混乱的浪潮汇合——最好是抢在他们之前对这只怪物造成有力的攻击。

布瑞特的喉咙里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身后的蝠翼突然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向后扭曲,拍向紧紧钉在他身后,如今已经攀到脊背上的穹铭。

振翅扬起的狂风让匕首脱离了穹铭的掌心,慌乱间那钩爪也落了地,所幸之前一直以护腕形式出现的生命之神圣物此刻又化为一把开了刃的长钩,将厚重却并不坚硬的翼膜划出一道巨大的豁口并成功使他挂了血肉下的骨架上。

蝠翼带着穹铭来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几乎能俯视到整个浮岛的边缘,从那些淡黄色的雾气中,他也察觉到了众人向布瑞特围聚的轨迹。

蝠翼的拍动所影响的并不只是穹铭,还有地面上那些逼近的教徒们,扬尘和巨大的风浪将人海击得支离破碎,布瑞特甚至都没注意到脚下传来的来自蝼蚁的呐喊——以及他们顷刻就由进发转为退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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