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顾司没有生出什么歪心思，那是假的。
他虽不知道冰晶瞳的含金量，但也知道，那是一件奇遇，从浮光出生时，那双眼睛就一直跟着她。
浮光的境界提升的很快，那个时候的她，天赋甚至成为了整个魔域的第一人，有望成为至尊，统一整个魔域。
他知道这个女人的过去，遭遇过背叛，才会更加懂得珍惜。
两个人在一起，在这错综复杂的魔域中互相依偎，互相取暖，但顾司唯一不可能与她双修。
他总有一天，会离开魔域，前往人宗，去寻找属于他的答案，有着准确的目标。
不该有的念想，就让它随风而散。
他选择救浮光，也仅仅只是因为，浮光与他相似，他还想保留那么一点点的人性，即使对于浮光来说，很残忍。
终将有一天，他会离别再也不会回来。
晚饭后，顾司没好意思摆烂，自己把碗洗了。浮光坐在窗台边儿的看台上，细碎的月光折射下来，她露在裙摆外的长腿笔直纤细，被一层细细的白丝包裹，小巧的玉足一摆一摆，很好看。
等到顾司洗完碗，浮光淡然的视线才一点一点的聚焦，她在看顾司下棋。
应该说，每天，顾司晚饭后都会摆出棋盘，算是他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往常的时候，他都会下很久，浮光也会坐在窗边看很久。
但今天，顾司的黑子刚刚落下，他就停下了手。
浮光顺着窗户外看去，不远处的竹林里，传来额外的脚步声。
“有客人。”顾司站起身，打开门后，谦和的将双手伸入宽大的袖子里，一身宽大道服的三长老就站在院子里，手上什么都没拿，笑盈盈的盯着顾司看。
“三长老，这么晚了，有事？”
“少宗主，当然有事了。”三长老笑着一步一步走来，来到台阶前，他驼着背，看起来弱不禁风，但此时的夜风，却悄无声息地避开他。
“我让您好好想想，想的怎么样了？”
顾司的笑脸未曾褪去，很平淡。
“三长老直接说就好。”
“也好，兜兜转转也没什么意思。”三长老的眼神逐渐在变化，他放肆的打量着顾司单薄的身躯。
“什么姐弟戏码，你也就别演了，宗主到底有没有弟弟，你我心知肚明，这种小儿科的谎言，不堪一击。”
“我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好，那就说一些我们能听懂的。”
三长老一步一步的踏上阶梯，站在了顾司的身边，“说实在的，你和顾幽煌的关系，我并不关心。”
说着，他伸出右手干枯的中指与食指。
“两个条件，你依旧可以在魔域安稳的生活下去，如何？”
“三长老是在与我交易？”
“交易？不不不，我只是一点点的建议，也可以说...命令。”三长老比划了下手心，笑容讥嘲，他侧过脸，目光对着顾司，视线却像是穿透一样，没有在看他。
“第一，是你一年前看到的那件事，如果可以，还麻烦少宗主能够忘记，当做没有发生。第二，交出你屋子里的女人。”
三长老的话刚刚落下，顾司的身后，浮光推开门走了出来，探出半个身子，皎洁的月光照在她陶瓷的小脸上，一尘不染。
她目光平静，没有惊慌，也没有害怕。
顾司回过头微笑看了她一眼，缓慢的说着，“如果一年前的事情，我可以答应你，毕竟那些都是你手下的弟子，拿去拍卖也好，给别的宗门当鼎炉换取延长寿命的手段也罢，与我都没有关系。”
他回望三长老，目光柔和，语速也很慢，每个字都清晰的落在了对方的耳朵里。
“但浮光，我的影子，你想要不行。”
“顾司，你是不是没弄清楚你的处境。”三长老蹲下身，抓起了一块石头，捏在了手中。
“你可知，有位大人，想要你身后的女人？”
“不知，也不想了解，我的影子，我说了算。”
“哈哈哈哈...”三长老扣紧了手指，清脆的响声，环绕在顾司的耳边，他缓缓摊开手，那块石头已经变成了粉末，一缕夜风拂过，将其吹散。
“顾司，你就和这块石头一样，轻轻一捏，就会被捏碎变成尘埃。被风那么一吹，最后连渣滓都不会剩下。”三长老背着手，在顾司身边转悠了一圈。
“浮光不是你能得到的，拥有了这么些年，你也该让出来了。”
“她不是道具，是人。”
“魔域里，毫无地位的人就和道具一样。”
“与我何干？”
“狂妄。”
“客气。”
一阵寒光划过，都不知道三长老什么时候出招的，幽邃的光芒贯穿了顾司的左肩，留下一道窟窿，炙热的鲜血飞溅在了顾司的脸上。
浮光眼瞳陡然骤冷，她死死的盯着三长老的脸，顾司移动了身子，缓慢地挡住了浮光的视线，他握住她的手，捏的很紧。
“两个废物，还真是一对好主仆。”三长老冷笑，“如果不是顾幽煌，还有你身后的这个女人看着，你觉得你还有命能说话？”
顾司无声的耸了耸肩。
“三长老，哪怕我交出浮光，您也不会放过我吧？”
“顾司，只有死人才会守住秘密，不要逼我啊，本想之后让你安静的退场。当然，如果你想体验一下千刀万剐的痛苦，我也能成全你。”
顾司的脸颊残留着血，目光幽冷，嘴角却不断的溢出笑意，他歪着头，目光看向陡峭的山崖。
“昨天那些弟子，现在估计已经被妖兽蚕食的连骨头都不剩下了吧。”
三长老看着顾司，停顿了一会儿，才说出话来。
“你该不会下一句是那些弟子都是我杀死的吧？”
“我杀的。”
三长老脸部褶皱的皮肤开始憋红，一瞬间让看起来精神了不少，他捂住肚子，身子一抽一抽的，连语气都在颤抖。
“顾..顾司，没必要，真没必要。看看你，站在这里如此的不堪一击，想激怒人，杀人诛心也不用气急败坏啊，这样说出来的话就像个笑话。”
“笑话也能杀人。”
三长老指着顾司，笑的合不拢嘴。
“你还是想想眼前怎么办吧，两天后我们在黑幕森林等着你，这是你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不送。”
三长老走了，顾司留在原地，任凭窟窿上的血不断的溢出，顺着他的手臂流淌到指尖，滴在地上。
浮光的手死死捏着顾司手掌，脸色苍白，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顾司的手，提前一步抚上了她的唇角。
他平静的念道。
“我们回屋吧。”
……
顾司伤的并不重，只是看起来有点吓人。
左肩被剑气贯穿，这换在魔域，是很平常的小伤，随便用魔气就能治愈。但浮光只能拿出纱布，抹上膏药，用最原始的方式一层又一层的缠绕在他的肩膀上。
“够了浮光，我已经不痛了。”
浮光蹲在他的面前，内衬的裹衣托起丰满的胸脯，锁骨下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她抬起细长的脖颈，张开粉嫩的嘴唇，轻轻啊了一声。
“我没事哦。”顾司揉了揉她的头发。
浮光起身，拿起笔和纸，铺面桌面，她握住笔杆的手指微微颤抖，暗淡的烛光印出她绯红的侧颜。
写好之后，她抬起胳膊，双手举着那张宣纸，有些害羞的挡住了脸颊。
顾司正好可以看见上面的字。
“我们双修吧。”
“还没到时候。”顾司念道。
她脸颊上的红晕逐渐消散，又拿出一张纸，写的速度快了许多。
“拿走我的冰晶瞳，不然你会死。”
“哪怕拿走你的冰晶瞳，现在也不能改变什么。”
浮光脸色不好起来，手指死死捏着宣纸的一角，将它捏成一个团儿，扔在了顾司的脸上。
她的神色似乎是在质问，也有些焦急。
索性她张开了嘴唇，尽管发不出声音，她的唇瓣缓慢的一张一合，顾司读懂了她的意思。
“你会死。”
眼前的少女忍无可忍，眼角有一丝炙热的眼泪，她脱下了衣裳，一丝不挂地站在顾司的面前，无声的说道。
“你不能死。”
顾司拍着腿，走到她的面前，蹲了下来，他的呼吸很重，沉甸甸的气息压在了她的耳垂边。
“……”浮光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残留着晶莹的泪珠。
她在等，等着眼前的少年将他抱到床上。
柔和的触感，让浮光的身子微微震颤，再次睁开眼时，目光仿佛枕着水滴，化为湿润的雾水。
顾司却是替她穿好了裹衣，披上了衣服，手指擦过她的腋下，腰肢。眼神都未曾变动。
“浮光，我救你，只是想让你活下去，不单单只是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
“我不会一直留在魔域，我也有必须要去的地方，如果不带感情的双修，我随时都可以。如果带了感情，没意思了，我负不了责。”
顾司笑了一下。
“何况，仅仅是因为这些，你就要付出身子，将唯一的后路给我，并不值得，别被冲昏的头脑，你是现在只能依靠我而已。”他眼神垂了下来，双手抚摸着少女丝滑的脖颈。
“你或许还有未来，等到你再次成为魔域的传奇，闻风丧胆却又力压群芳魔尊继承人时，你还会对我这样吗？”
他抬起头，浮光握着衣角看他。
“你要我的身子可以，但心我给不了。”说完，顾司率先离开了房间，并不是他说了这些害臊的话，而是因为，院子里的阶梯，迎面走上来一个人。
应该说，这个人一直都在。
今天晚上客人真多。
“纶音师姐。”
纶音皱着眉头，看他僵硬的走了过来。
“顾司。”
“嗯。”
“宗主叫你。”
“姐姐？”
“叫的倒是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