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们打了个大胜仗!”

芙兰高兴地跑到老爷子面前,跟他详细的讲起了前线的事情,还把报纸上的新闻念给他听。

渐渐地,芙兰发现老爷子的神态逐渐放松开来,脸上也重新扬起了光彩,他慈祥地看着芙兰,这段日子里,从没有像今天这么亲切过。

真难想象,只是一个昨天还处于瘫痪状态的老人能够表现出来的状态,他握住芙兰的手,转头望向窗外的凯旋门。

“好……好……”

他结结巴巴的声音再一次提醒了芙兰,老爷子的身体依然很差,芙兰摇摇头,替老爷子收拾好床铺,轻轻带上门来到了房间外。

门外,艾琳娜和议员先生已经等候多时了,芙兰看了眼老师,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几个人沉默良久。

“老爷子的病,我把前线的胜利消息告诉他之后,他好了不少。”

芙兰看不懂医生小姐那难过的神情,明明胜利了,为什么要这样呢?他想开口讲点让人高兴起来的事情,然而……

艾琳娜回头看了看房门,转过身坐到芙兰身边,压低声音,她几乎没有勇气告诉芙兰,不过还是勉强地跟他解释着。

“大家刚刚才得知前线的真实战况,不是胜利,而是失败,彻彻底底的失败,将军落荒而逃,第九军全军覆没。”

两个人面面相觑,刚才那胜利的喜悦一下子被冲个粉碎,化作沮丧的苦笑。

该怎么办……

要把真相告诉老爷子吗?

芙兰几乎立刻就摇头把这个想法甩到了脑后,怎么可能呢?再跟老爷子说一次战况不利,将他刚刚又一次跳动起来的心脏给刺穿吗?

不行,绝对不行。

可……

又该怎么办呢?

想要让他好起来,让他继续高兴下去,营造出那能使他死而复生的幻觉?

这恐怕需要芙兰去用谎言编织一条完美的网,作为老爷子康复所需要用到的石膏和绷带了。

“好吧,只要能让他好起来,撒点慌就撒点慌吧。”

老爷子的议员儿子如此讲道。

对老爷子撒谎,这项艰巨的任务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负责照顾老爷子的芙兰身上。

撒谎,看上去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没错,撒一个谎很容易,可是假使要撒一连串的谎言,并且还要让这些谎言前后连贯起来,不至于产生逻辑上的问题或是前后矛盾之处,恐怕就要难上不少了。

假使再让这一连串的谎言局限于军事领域,尤其是一场新发生的战争的战事而言,这就几乎是难如登天了,更别提是让芙兰这种对战场一窍不通的门外汉去做这件事。

刚开始倒还好说,老爷子的精神还不算特别清醒,他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容易哄骗,可等芙兰一个又一个把昨天刚刚编好的战报读完之后,等到老爷子的精神愈发清晰起来之后……

“芙兰,告诉我双方军队的动向!”

“芙兰,第九军为什么不向北迂回呢?”

“芙兰,为什么战况报告那么模糊呢?”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压得芙兰苦笑连连,他只能在深夜里,对着西洲大陆弗兰西斯和条顿的地图,一遍又一遍的在上面插着小旗子。

艾琳娜就在一旁看着他,不时还要对弗军的进军路线做些指导,并预测条顿军的下一步动向。

于是,在他们两个的努力之下,一条又一条的战报被送进老爷子的卧室里,第九军在朝波堡进军,第七军正沿着莱茵河南下,第五军正围困条顿的北方重港。

当芙兰在老爷子面前,用手把条顿地图上的西部每一处指了又指,把这些消息都告诉老爷子之后,老爷子激动的不停点头。

这正是他当年跟随着弗兰西斯第二帝国的皇帝陛下进军条顿的路线,这是他当年走过的路!

他激动地嚷道:“对啊,对啊,芙兰!就该这样,打出去,从低地打出去,打到他们的地盘上去!”

他又激动地在地图上标起几个城市,嚷道:“接下来,他们会打这个!还有这个!当然,波兹也是要重点攻克的目标!”

“啊对对……”

芙兰暗自把老爷子指出来的地标记了下来,以便明天能够编出更符合他意向的战况,让他的每一个预言都能成真。

真正为这场编织出来的美梦出力最多的,恰恰就是老爷子本人。

不过,让芙兰有些为难的是,老爷子的胃口实在是太大了,自己每天跟他讲起战况,他就要听一个新的战果,纵使芙兰在地图上攻城略地,战无不胜,不可阻挡,也实在是跟不上老爷子所期望的速度。

“嗯……按照这个速度下去,很快我们就将占领波堡了!”

他激动的拍手道,芙兰在一旁赔笑道:“怎么会那么快啊……打进一个国家的首都,不会那么容易的吧?”

“呵,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老爷子笑道,“我们很快就要重现第二帝国那辉煌的胜利了,是时候来讨论下和谈的事情了!”

“嗯……像皇帝陛下当年做的那样,把条顿分成三个国家,再割些土地过来吗?”芙兰似懂非懂地问道。

老爷子摇摇头,他从容不迫地向眼前的小家伙教导道:

“不,只要些战争赔款就够了!占领几块土地算得了什么呢,难道我们还能把条顿人变成弗兰西斯人不成吗?当年我们正是犯了这样的错误,才最后输掉了战争……”

他又开始絮絮叨叨一些注意事项,什么,对待条顿的民众要宽容啦,不要让他们感到危险和沉重,要尊重财产啦,礼貌对待妇女啦,简直就是一本军规法典一般。

他格外活跃起来,甚至还让芙兰去收拾好自己的军装,他等待着祖国军队的凯旋,那时他应该穿好军服,以一个老兵的身份去迎接他们。

至于真实的战况,芙兰也在不停地买着报纸,情况不断地变遭,甚至有猜测条顿人在低地的进攻只是一场佯攻。

渐渐地,他甚至看不到和前线有关的消息了,报纸不再报道,或者提的也很隐晦……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的心中渐渐升起,但芙兰还在安慰自己,没事的,弗兰西斯有那么多士兵,那么多将军,就算真的战况不利,也能撑上一年吧?

何况弗兰西斯并不是单独作战的,还有西边的岛国布列塔尼王国和我们并肩战斗,或许再过上几个月,其他国家也参与进来,形势又会有所变化。

眼下还是要先瞒过老爷子,等他身体好起来,他现在确实承受不了太多的刺激了。

他正在思考之际,猛然,艾琳娜从他身后焦急地跑了过来,她猛地一拍芙兰的脑袋,急匆匆地嚷道:

“出事了!刚刚打听来的消息,条顿人的装甲部队,条顿人的装甲部队,穿过森林,直奔帕里斯城而来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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