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露娅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撞碎了岩石，自己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但她的所有注意力，此刻全都聚集在了自己的面前。
白然握着那把金色的长枪，枪尖对着自己的心脏，头颅则微微傲然地昂着，那略带挑衅的眼神，仿佛在问自己“怎样”。
这是何等可怕的控制力。
即将杀伤自己的时候又收住了力量，而他的表情，依然是如此的轻松写意，仿佛完成这一切，对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露娅躺在地上，而白然就站在她身边，保持着持枪的姿态。
“还要继续吗？”隔了几秒，白然歪了歪脑袋，问她。
露娅苦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受重伤她都已经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继续打下去。
这样激烈的交锋之后，她纵然再自傲，再愚蠢，也该清楚对方怀着远比自己还要强大得多的力量。
只是，露娅实在不理解。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
白然既然如此强大，那为何自己从未听说过这一号人物。
自己好歹也是密切关注着整个大陆强者格局的。
“天外有天，我输了！”露娅合上眼，坦然地承认道。
邻域破碎，伊露露等人回过神来，发觉自己仍在那旅馆的简陋房间。
露娅大字躺在地板上，而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在了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轻描淡写地喝着。
“输了……大陆最强的史诗级，狂舞姬都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休瞠目结舌，心中不免有些感到失望。
她还想着，狂武姬这样的存在，说不定可以击败他，将自己顺便也解放了呢。
结果，自己还是逃不出这个恶魔的掌心吗？
甚至……
休吞了口唾沫，看着从地上坐起来的狂武姬。
而白然放下杯盏，悠悠然亦是将目光望向那女人。
“所以……”白然暗示着。
露娅稍微有点不甘地抿了抿嘴唇，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当时说得太快。
早知道他这么厉害，自己就赌一些别的东西了嘛。
但话已出口，事已至此，就算是不愿意也没办法了。
“我知道的，愿赌服输，我会效忠于你的！”
“等一下，我记得你说，可是“为奴百年”哦。”白然带着坏笑，却是纠正了露娅的话。
虽然露娅满心的不愿，但至少她的态度是充满决心的。
“我，我当然知道！我会信守承诺的，只要我能办得到，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包括帮我暖床？”白然立刻追问。
那张俏脸立刻涨红，她气愤地握了握拳，发出颇为吓人的噼啪声响。
“当然，只要你吃得消的话！”
这下，轮到白然翻白眼了。
自己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不用这么认真的回答好吧。
不过，这似乎也说明了露娅的态度。
身为武者的她，十分重视“承诺”之类的东西。
不仅是出于个人的修养与心境，承诺之外所包含的因果也对她形成了真切的束缚。
假若露娅耍赖，离开。
那今日之事就将给她留下一个无法跨越的心结，此后，她的实力与境界，也难再晋升半步。
“好了，我已经有合适的女仆了，再多一个就撞角色了。”白然嘀咕说着露娅等人不是很能理解的话，目光迅速又扫了一眼休。
他口中所谓的“合适的女仆”是谁，不言而喻。
“小喵她差一个正儿八经的老师，那么从今天开始，由你担任这个职务吧！”
“百年的时间太长，你一直在我边上转悠，我多半会看腻，所以……”白然说着，整个后背深深地靠近了沙发里面：“所以，十年就够了。”
休听闻露娅的“职务”，以及对方只需要效忠十年，她立刻怀着期待，向白然追问：“那，那我呢？”
如果自己也能只效忠他十年，十年之后自己出来也就是二十七八岁，自己的人生也许还有救。
不，哪怕是二十年，也不晚！
“你？”白然挑了挑眉，对着休却是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同恶魔一样的笑容。
“你这辈子，都是我听话的好女仆！”
“这……为什么？为什么我就要一直效忠你这个混蛋！”休破防了，忍不住指着白然破口大骂，一时间眼泪汪汪。
白然轻笑，欣赏着她的泪眼。
其中的原因，他并未讲。
不过，一旁的伊露露却似乎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对不同的人，白然有着截然的态度。
对小喵，他温婉可亲，俨然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哥哥。
对自己，他满是毒舌，但却也只是点到为止地戏弄自己一下，而自己从中甚至能获得大量的好处。
对露娅，白然表现出了相当的宽容大度，至少没有向对休那样刁钻。
别人对他如此，他或许对别人就是如何……
虽然不确定，但伊露露暗暗猜想着。
但这究竟是为什么？
其中的原因，伊露露不是很能想明白。
这边，露娅听到白然的安排，稍微一愣。
她还真的认真想过，为这个男人效忠一百年来着呢，虽然一百年的时间对她来说也很长，但也并非无法接受。
而且，自己需要做的事情，竟然是教小喵如何战斗。
自己没能把小喵从他的身边带走，反而是留在了他的身边。
但自己最终要做的事情，却是一样的。
“休姐姐，别哭了……”小喵上去轻轻地安慰着休，同时向露娅也打了个招呼。
“以后，就要叫你老师了呢！”
“嗯，我绝对会好好指点你的，将我的毕生所学全部教给你！”露娅肯首，认真地道。
在小喵的安慰下，哭哭啼啼的休很快擦干了眼泪。
“哼，我是不会向你屈服的！”休站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指着白然，坚决地说道。
白然温和笑着，喝着伊露露泡来的咖啡。
“我，期待着。”
时至黄昏。
在告知了露娅自家所在的地点之后，白然就很干脆地把她赶了出去，到是也让露娅有些无语。
“这家伙，难道是怕我蹭你饭吗！”露娅气呼呼地嘀咕着，从旅馆里走出来。
“罢了，既然没有让我现在就留下，大概也是给我时间去处理一些后事。”露娅想着，便阔步想着冒险者公会的方向走去。
“总之，既然要当十年的老师，和那些老朋友也稍微打个招呼吧。”
“黑礁港有谁来着？”
“对了，好像杰森那小子在这当副会长的说，都有二十多年没见面了呢，现在他女儿都有十七八岁了吧。”露娅自语说着，对于时间观念，她亦有些淡薄。
在达到史诗级之后，她的寿命接近于五百年之久。
自己过去人生的这六七十年，按这五百年的寿命来说，只想与正常人的二十三四岁罢了。
本该是风光正好的年纪，但慢慢推移的时间，也让露娅遗忘了很多事情。
“啊，只是几十年，很多事情我尚且都已经记不清楚……那么他的人生，究竟过去了多久，经历了多少“遗忘”呢？”露娅，恍然意识到一些什么。
关于为何，白然会连自己的流派，连自己曾经的称号都不再记得……
来到了冒险者公会，露娅落落大方地一脚直接踢开了杰森办公室的大门。
“唷，小子，好久不见啊！”
“是谁！”
陡然感受到一股强大气息的杰森立刻警觉，猛然起身望着门的方向。
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红发女人。
一瞬间，他惊呆了。
“狂，狂武姬，露娅小姐！”杰森激动不已，甚至不自觉地有些支吾。
虽然，上次见面，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但他怎么可能忘记的了眼前这名女性，这名在全部史诗级中战斗力亦数一数二的强者。
“不错嘛，都有英雄级了。”露娅笑眯眯地看着对方，看到他须眉之间掺杂的白色，眼角深深的皱纹，感慨地说：“不知不觉，你都这么大了啊。”
“露娅小姐，到是看上去和二十多年前一模一样，一点都没变。”说到变老的话题，杰森亦感慨万千，苦笑了笑，接着忙热切地询问起来。
露娅苦笑着摇摇头，没有回答。
“你在忙什么呢？”问着，露娅绕行到杰森的办公桌前，看到在他的桌上，放着一本颇有些年头的图鉴。
“啊，我在查看一些老档案，想找一个特殊的徽章。”杰森解释说。
前段时间，杰森赶走了那名持有黑色骷髅徽章的男人。
公主殿下当时就立刻追了出去。
之后杰森听说，二公主也与那男人有所接触。
再之后，便是治疗嗜血癫狂的药剂横空出世。
这其中的关系，就算是杰森再傻也想明白了。
他意识到，自己终究还是犯了小看他人的大错，还好没有酿成非常严重的后果，那名神秘人仍愿意帮忙。
但杰森也开始翻找一些古老的记录，想要知道那枚徽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那个男人若真是能够轻易摆平嗜血癫狂的神秘强者，没理由用一个假徽章骗人，但遗憾的是，他翻了数百年前至今所有公会发布过的徽章样式，却都没有那种骷髅形的样式。
“特殊的徽章，你是指“定制徽章”吗？”露娅稍微想了想，问道。
“定制徽章？”杰森有些傻眼。
“什么是定制徽章？”
“诶，你不知道吗？”露娅也有些意外，但接着，她便开始解释。
“冒险者公会初建时，虽也有通用徽章，但那时达到勇者级以上的强者，是可以随着称号而得到专属定制徽章的，只是这导致假冒伪劣的各种徽章层出不穷，因此最后还是改换成了统一的样式。”
“公会初建的时候！！！”
杰森当场傻了眼。
那不得是一千三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