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给你写了什么?”费了一番劲才把怒火于顾客面前压住了的光头老板目光灼灼地盯着林枫手里的黄皮信封看。

“不是我不想给店长你看啊,主要是……”

在光头老板几乎目不斜视的注视下,林枫只是稍稍掀开信封的一角,一连串用各种颜色的彩色笔抄写了一遍的大字旋即映入眼帘。

通篇笔画只是工工整整地写了几个大字,意思简单又直接,无非就是除林枫之外谁都不能看,谁看打谁的意思而已。

“她人又不在这里,我看看怎么了?你给我说说又怎么了?”光头老板的逻辑架设于唐雯苒的缺席事实之上,但偏偏林枫不吃这一套。

手握着黄皮信封便等于拥有了尚方宝剑的男生攥紧拳头,以一副不是我想但你不要逼我的态度狠厉地瞪了就差没直接上手抢了的光头老板一眼。

“这毕竟是别人的隐私,还是要尊重一下的。”林枫一板一眼地坚定立场道。

“行,你好人,不给我看就算了,我反正也不稀罕,走了!”

老板把嘴抿成一条笔直的横线,已然在不知不觉间点缀起皱纹的眼睛眨了眨,少时才妥协一般甩手走了。

没了光头老板,林枫姑且也是暂时收敛了端着的架子,有些忐忑地撕开那封条下的又一条胶线,这才真正意义上顺利打开了来自于唐雯苒的信件。

说实话,他本身与这位就读大学的女生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双方之间的交互也很少,要说唯一几次近距离接触,还多是因为温信长的缘故。

一个偏偏对她亲弟弟拳打脚踢的家伙,按理来说,彼此就算能够搭上关系,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最近一次的接触,同样也是托了温信长的福,后者在课间休息的时候为自己带了封极具命令性质的道歉信过来,从林枫这儿要了个签名走。

伴随着温信长的离去,林枫和唐雯苒之间的交流就几乎算是终结了。

“让我康康这究竟是些啥东西?”

阔别许久又收到来信,别说期待吧,林枫还是挺好奇唐雯苒究竟会写些什么在里面的。

于是他拎出那一张强迫症看了怕是会直呼内行的完美折叠的信纸,沿着那完美重合的边陲线递进一指,A5纸样的信件当即在少年手中来了个三维展开,将娟秀的字体以如同打印本的列阵缓缓铺开在林枫的眼前。

“我天,这字写的。”

虽说上了高中就中了草书连笔的邪的林枫早就已经把正楷差不多忘得一干二净了,但再怎么说,他也是曾在小学时一举考上了八级硬笔书法的正楷学子。

于是,当下哪怕只一眼瞧见那端正而又饱满的字体,林枫就已经无视内容,且忍不住地赞叹道。

那是一张很纯粹的白纸,就像是打印机经常使用的A4白纸,上面本身没有任何的田字格与花纹图案,也正因为如此,林枫才能一眼考校出唐雯苒那可谓是炉火纯青的书法功底。

不偏不倚的整体框架结构,铿锵有力的顿挫回勾,一字一句都突显着汉字本身的美感。

委实达到了那种哪怕当中作文仅是流水账,可光靠这一手娟秀书法就能值得50/60的优秀程度了。

“我看看我看看啊...”人们生来就有对于美的追求,看到些赏心悦目的东西,总能叫人身心愉快。

林枫当然也在这一行列之中,所以他怀揣着一颗欣赏的心,微笑着打量起信件的内容。

其实总字数并不算多的信件若是删去上下两款还有当中的一部分慰问语,大抵也就是分为两个部分而已。

第一个还是有关于她弟温信长的那些事,老弟犯错老姐操心,这谈不上天经地义的关系唐雯苒却是十分看重。

用了一整段强调温信长今后一定不会再做那种事情的唐雯苒最后仍然希望林枫能够原谅温信长,这么看来,当初后者找林枫去拿的签名显然是没能得到唐雯苒的接受的。

“这是什么事嘛,我脾气又没有那么差,况且也不记仇,怎么可能跟温学长一直斤斤计较下去啊?”

林枫挑了挑眉毛,无奈的语气闪烁着几分针对于唐雯苒那生怕双方关系交恶的担心的无奈。

这位与自家老姐年纪相仿的小雯姐看来还是不懂自己的为人的。

接着往下看。

剩下来的一小段就更加简单直接了。

就是一则音乐会的邀请,一场在大会堂举办的,属于交响乐团的演奏会。

时间是这个星期六的晚上八点到十点。

至于除了自己之外究竟还会有谁去,唐雯苒就没有在信里提及了。

似乎是特意在这儿卖了一个关子的唐雯苒只是说这场演奏会一共会有两个交响乐团参加,属于是在对外开放的同时,供乐团双方进行技术交流。

她会在其中的一个乐团里担任大提琴手。

“啊这...我对音乐可是一窍不通的啊...”

林枫有些伤脑筋地挠了挠自己这么大人了,却连那最基本的五线谱都没能看明白的脑袋瓜子,趁着四下无人的功夫面露难色地感慨道。

而且从来都没有了解过有关交响乐的任何资料的林枫还有个不太好的习惯。

那就是一进到类似于大会堂,讲堂之类拥有皮质折叠凳的大型场所之后,只要屁股往凳子上这么一坐,脑袋往椅背上这么一歪,不出两分钟便能倒头睡死过去。

还是谁都叫不醒的那一种。

这样一个家伙还想着去附庸风雅,这要是被其他人见到了,那可真是贻笑大方了。

“唉...去了也是丢人,还是找个理由抱恙一下吧。”

稍加思索之后便在心中有了决定的林枫将折纸叠好塞回黄皮信封,过程中手不小心抖了一下,反倒是把另外几张以紫色作为主要色调的胶质质感的门票给抖了出来。

印刻着【青年之友】的主题的门票飘飘然地往地上落去,过程中经电风扇这么一呼啦,当即就从水吧里飘飞了出去,落到另外一位刚刚进入酒吧还没来得及坐下的少女脚边。

金发的少女今夜来是打算兴师问罪的来着。

没曾想还没等她来得及把手给一巴掌拍在那水吧上,那一身西装革履的少年郎却是来了个先声夺人的操作。

“青年之友?”看着那印刷在精致的门票上的摩天轮,由于还有个酒吧必须要跨越的林枫最终还是迟了苏沫浅一步。

后者捡起那唯二的两张门票,蔚蓝色的眼睛情不自禁地望向一时间表情有些木讷的少年。

在那夹杂着期待与威胁的目光中,林枫暗自吞了一口口水,经过奥数题的操练而变得愈发激灵的脑袋瓜子飞速转动,很快就想到了一个算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嗯,一场交响乐团的音乐会。”林枫不动声色地将黄皮信封塞进身后的裤袋里,平静自若地说道:“我刚还想给你打个电话来着呢。”

“给我打电话?”

“昨天晚上的鬼屋之旅不是被我搞砸了吗?正好我这儿还有两张音乐会的票,就顺带问问你想不想去,如果想的话,我们这个礼拜六可以一起,就当弥补一下?”

“我对音乐会没兴趣哦。”苏沫浅翻了个白眼,倒是把票收起来的动作来得行云流水。

“那...你把票还我?我送别人去?”

“但毕竟是你的一份心意,刚好我那天晚上也没什么事,嗯,便宜你了。”

心情瞬间就多云转晴的苏沫浅扬了扬下巴,旋即便开开心心地从林枫身边掠了过去,乖巧地坐到向来都属于自己的座位上,单手支颐,嘴里还哼哼唧唧着轻快的音律。

“反正有两张票,带多一个人去应该不会怎么样;如此一来,到时候我就算忍不住想睡觉了,也能让苏沫浅帮着打我几下...这样一来,两头都不耽误,也好也好。”

尚且还呆呆地站在原地的林枫背对着苏沫浅,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胸膛,缓之又缓地长舒一口气。

“喂,杵在那里干嘛,客人来了,还不过来服务一下?信不信我投诉你啊!”

“啊是是是,这就来这就来!”林枫明着高声回应了苏沫浅不知怎得却是笑逐颜开的威胁,从那头走回水吧的过程中还不忘小声损她个几句。

“反正也就是喝莫吉托而已,着什么急嘛。”

“谁说我今天还喝莫吉托了?今儿我就要体验一次海明威哩。”

“得其利?那还不都是朗姆酒,欸,苏沫浅,说实话,要不我直接给你开一瓶朗姆酒喝算了。”

“林枫!三天不打你是不是就要上房揭瓦了你!居然还敢调侃到我头上来了!”

苏沫浅猛地一拍桌子,没把林枫怎么样,反倒是把隔壁的客人给吓了一跳,手一抖,他勺子上的白色刨冰就哗啦啦地飘了一桌,落的时候丝滑,像是一场小小的薄雪。

刚从公司加班回来的男人当下那叫一个哭啊。

索性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林枫反应迅速,当下就为男人免费补偿了一袋奥利奥过去,这才稍稍平复了后者脆弱的心灵。

转而看向那把无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神情也有些尴尬的苏沫浅,林枫呵呵一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侧身娴熟地挑选起要用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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