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文君觉得自己应该挣扎一下才像是一个被拐卖的女孩,于是努力地扭了扭身子。

“啪。”

一个巴掌落在易文君的屁股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呜!”

这老太婆也许练过铁砂掌。

这么想着,几滴泪水从易文君的眼角挤出,屁股上传来的剧痛让她立马消停下来,不敢再继续折腾。

“还差几个?”

见老妪走进屋子,一个精瘦的汉子抬眼问道。

“好几个。”

“不对吧?我记得只差一个。”另一人质疑道。

“老任家一个叫阿龙的托俺们办事,要俺们多抓几个。”老妪走了两步,又停下道:“曹老板已经去了。”

闻言,屋内的众人都畏缩地低下头去,不再质疑,似乎很是惧怕那个叫‘曹老板’的。

任家?难道是任行家?

易文君勉强从老妪晦涩的方言中听出了这个词,顿时心头一惊。

虽然姓任的不少,可黑社会和人贩子勾结在一起,似乎还挺合理?

算了,不管了!易文君自觉自己对黑社会的认识完全是凭空臆想,与其关心这个,不如先完成任务——找到人贩子组织里的灵能者。

据说,为了将这个灵能者绳之以法,灵能部已经准备了两年。也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任务为什么会交给刚加入的她来做。

思索之际,易文君已被老妪抗到二楼,扔进了一间房中,身上的束缚皆被解开,似乎完全不担心她能逃走。

谁给你的自信?灵能者吗?

“老实待在这,不要大喊叫,否则……”老妪眯起本就不大的双眼,言语中的威胁之意叫人不寒而栗。

易文君想要表现得惊恐一点,可面无表情的样子更像是一个在听下属汇报工作的领导。

这莫不是个傻子。

老妪如此思忖着,深感自己八千块钱花多了。

也罢,傻就傻吧,卖到山村去给那些乡巴佬当媳妇,他们也不在意这个,能供他们泄火就行。

“哐”的一声,如监狱一般的铁门被关上,无事可做的易文君打量起这件屋子。

屋内空空荡荡,水泥地上残留着几片碎裂的瓷砖,应该是原屋主人离开时将地板也一起撬走了。

刷着白漆的墙壁已大面积泛黄,泼洒的血迹,指甲的划痕留在墙上,令人触目惊心。

易文君打了个寒颤,突然反应过来,人口贩卖也许比她想象得更加残忍。

随便找了一处墙角坐下,隔壁隐有细微的抽噎声传来。

是其他被拐卖女孩子吧。

无论高矮胖瘦,美丑与否,之前的生活是幸福抑或不幸,踏入了这个魔窟,她们的未来便像这面墙一样,只会留下痛苦和绝望。

当然,同样的感受还会带给她们的家人。

如果自己真的被拐卖了,爷爷奶奶会怎样呢?易文君突然想到,他们一定会拖着年迈的身体,满世界的寻找自己,可是夏国太大了,他们怎么找也找不到,最后只能在多年后某个夜色下,咽着不甘与愧疚死去。

优秀共情能力有时未必是一件好事,至少现在,它让易文君的心情很糟糕。

“文君,听得到吗?你现在可以说话吗?”

梨吟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易文君吓了一跳,旋即反应过来,掩着自己的嘴巴小声道:“可以。”

“你没事吧?现在是什么情况?”

满怀担心的语气令易文君心头一暖,低落的心情上扬了一些。

“没事。他们把我关在一个小房间里,附近好像还有其他被拐卖的人。”

她顿了顿,突然想起任务目标,又补充道:“没有发现灵能气息。”

“沉住气,继续观察,如果有危险立刻报告!我会去救你。”

“嗯。”易文君压着声音,心中的雀跃是压不住,毕竟,被心上人保护着的感觉实在不坏。

虽然还想多说几句,可毕竟是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二人都心知这一点,当下皆是不再言语。

“……”

“呜呜呜……”

隔壁抽哭泣声仍在断断续续地传来,易文君张了张嘴,要安慰几句,可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悻悻地作罢。

没关系,等找到了那个灵能者,就能把她们救出去了。

易文君握了握小小的拳头,如是想到。

盯着天花板发呆的时间要比想象得更加漫长,从中午到晚上,除了每半个小时会与梨吟确认一次状态以外,易文君便无事可做,无聊得想要用头撞墙。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明白了自己并非很耐得住寂寞,只不过是平时有电脑陪伴而已。

呜,想喝橙汁。呜,想吃鸡腿……

灵能者,你快点出现罢!让我赶紧杀了你回家!

从小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易文君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又渴又饿又无聊,体内本就不多的水分还要被发达的泪腺给夺走,泪滴止不住地往外冒。

这可真滑稽,明明之前还在同情隔壁抽泣的女孩,没过多久,自己居然也在这里哭鼻子。

一定,一定是因为现在这幅女孩子身体的缘故!以前的我肯定没有这么脆弱!

易文君不服输地抽了抽鼻子,双手胡乱的抹去脸上的泪水,猛地起身,站立良久,又如蜗牛一般背靠着墙壁,缓缓滑下。

呜,好想回家……

“……”

“咔哒。”

不知过了多久,开门声传来,易文君警惕地看向门口,却见那老妪走了进来。

“吃。”她将一个塑料碗放了下来,声音又冷又硬,咯得人心慌。

原来还包吃包住?易文君好奇地将脑袋探了过去,向碗中一看,嘴角不禁抽了抽。

黑色的塑料碗中盛放着黄色不明液体,长得像蛆似的面条浮于其上,不知为何物的块状物体如脓包一般冲液体中突出,几个黑点在碗中蠕动着,也许是掉进去的小虫子。

整碗‘汤’散发着一股的怪味,让人仿佛置身于乡间的茅房中。

反胃的感觉升至喉咙,易文君连忙退了几步,将恶心强压下去。

“我,我不吃这个,能给我点水吗?”

“不吃?”

倏然间,老妪那腐竹般的脸变得凶厉起来,只见她抓起碗快步向前,易文君则是连连后退,很快就被逼到了墙角。

不吃还要硬喂?不至于吧?我这是在给你们省钱啊!

“啪!”

似曾相识的声音响起,老妪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易文君的脸上,其力道之大,直接将后者打了个跟头。

如此,老妪还不罢休,一把拽起易文君,掐住她的脸颊,手中的碗便向她的嘴边塞。

“别……”

闻着着愈发逼近的恶臭,易文君话没说完,碗中的液体便已塞满了她的嘴巴。

“呜呜呜……”

她举起双手,抓住老太婆端着碗的手臂,拼命地想要将其挪开,不料对方就如一块石头一般,纹丝不动。

鼻腔的恶臭和口中的馊味一齐侵袭着易文君,她此刻是多么的希望自己是个残障人士,没有嗅觉和味觉。

“咕噜咕噜……”

似毫不在意她是否来得及咽下,老太婆如同发疯一般,不停地倾倒着手中的‘晚餐’。

液体带着其中的漂浮物一点一点地向喉咙里蠕动,让易文君感觉有一百只蜘蛛在往自己的嘴里爬。

停,停下!不要!

用灵能!不不,不行!

求你了,停下来……

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来,易文君只觉得这短短的几分钟恍如隔世。

“咳咳…咳咳…呕——”

看着四肢撑地,狼狈作呕的女孩,老太婆‘咯咯’地笑了起来,脸上的褶子不住地抖动。

“吐了就要再吃下去。”

“呃!”

闻言,易文君娇躯一颤,忙不迭地直起身来,仰起头,硬是将已经吐到喉咙边的东西又咽了回去。

恶心的感觉去而复返,她感到自己的胃中一阵翻江倒海,想要呕吐,却又不敢。

“哼哼。”

目睹了易文君这幅凄惨的模样,老太婆看起来很是开心,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屋子。

不多时,隔壁又传来了呕吐声与魔鬼般尖利的叫骂。

易文君瘫座在墙角,嘴角还残留着那正体不明的‘晚餐’。她想要握紧拳头,却已经没了力气。终于,委屈的泪水宛如决堤一般,从无神的粉色双眸中奔涌而出。

不要哭,停下,别哭了!

泪眼朦胧间,易文君又看见了墙上的血迹与划痕。无疑,她现在所遭受的,比起其他人,也许还不足十一。

这里到底有多少人经历过这样丧心病狂的折磨?这世上又有多少呢?

她不忍再想,无需再想。

只要找到那个灵能者,让他、让他……

身心俱疲的易文君终于靠着墙睡了过去,抽泣,惨叫依然回荡在梦中,令她频频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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