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再睡一会好不好,老婆,哪怕五分钟也成啊……”被子里传来男人虚弱的声音。
“平时你不愿意上班我可以理解,今天小娜好不容易放假回一趟老家,这么重要的事你还给我赖床?”风小荷双手叉腰,将穿着黑丝的脚狠狠踩在被子上,“快点给我起来,别逼我用特殊手段。”
“老婆,她都已经是大学生了,自己从机场回家肯定没有问题……”男人用略带哭腔的声音说,“而且我昨晚写小说写到后半夜,好不容易上床,可你还不让我睡,女人三十如虎真的不是空穴来风,我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老娘才二十六!而且交公粮是男人的义务,你既然娶了我就得满足我,赶快起来!”
风小荷努力拽着被子。
“我真不行了,我得了起床就会死的病,你强行叫我起床是在谋杀亲夫。”
男人则努力捂着被子。
一来一回,像是拔河。
最终,男人落入下风,被子被风小荷一把拉开。
躺在床上穿着睡衣的男人竟然和高似锦拥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风小荷忽然陷入了呆滞。
等等,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和高似锦结了婚?
小娜又是什么时候上了大学?
记忆的紊乱让风小荷有些头疼,直到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在耳边传来。
——铃铃铃。
“原来是做梦啊……”
风小荷揉了揉因睡眠而显得有些凌乱的秀发,躺在她怀中的初二女孩是风小荷的妹妹风小娜。
这里依旧是那个年久失修的老房子,窗户漏风,管道生锈,还有蟑螂和潮虫,有时候风小荷都佩服自己的生存能力。
“唉,又做了那种梦啊……”
“姐姐梦见什么了?”风小娜眨着天真无邪的眼睛问道。
“梦见了婚后的生活。”
“姐姐梦见了未来的老公吗?”
“算是吧。”
“我猜一定是一个帅气多金的集团总裁吧?”风小娜荡着双腿,兴致盎然的问道。
风小荷摇摇头,幽幽说道:
“他是个穷**.丝,不过人还可以,没什么坏心眼。”
“他是谁?”
“你不认识,小娜。”
“姐姐快点讲讲吧,我想听他的事。”
“别八卦了,快点刷牙洗脸,一会还要去数学补习班补课呢。”
在小娜的逼问下,小荷最终强行结束了话题。
下床后,风小荷去厨房准备早餐。
煮着热粥,又煎了两个太阳蛋,风小荷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高似锦的模样。
其实,高似锦并不在她的狩猎名单内,他太穷了。
她记得高似锦小她一岁,比她晚一年进入公司。
平日里,几乎不怎么说话,还总是在公司里发呆。
他那个部门有个姓刘的主任,是一个宝妈,几乎每个月都会找各种理由请假,而手底下的工作往往就直接甩给高似锦去做。
“刘主任,去年的报表你一个上午就做完了?”孙部长一脸惊奇,“这么大的工作量真是辛苦你了,月底我争取多给你开点奖金。”
“谢谢孙部长,您慢走。”
刘主任谄媚的笑着。
刘主任不会对孙部长说那些工作其实都是高似锦一个人独自完成的。
风小荷路过一楼的时候看到埋头苦干的高似锦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一直埋头苦干。
公司不就是这样?
那些阿谀奉承的人,浑水摸鱼的人往往能在职场混得很好,而那些真正肯做事的人,却要承担大部分的工作。
兢兢业业、默默无闻是风小荷给高似锦贴上的标签,他是与世无争的局外人,在别人思考如何从别人手中占便宜的时候,他却在思考如何不亏欠对方。
这样的男人在风小荷的眼里就是一个草包。
如果是风小荷,哪怕鱼死网破,也绝不做别人的嫁衣。
但风小荷没有想到的是,正是这样的高似锦,竟然也会有发火的一天。
当时公司又来了新人,带新人的工作自然落在了高似锦的手上,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也只有高似锦会任劳任怨。
“你自己的屁.股不擦干净,现在出问题了来埋怨新人,有意思吗?”高似锦站在一个刚入职的大学生身前,像是护犊的父亲似的大声说,“小周该你的欠你的?他本身工作就不熟练,而且他还是在完成本职工作的前提下帮你,但你呢?给小周的数据是错的,现在反过来埋怨小周,你是怎么想的?脸呢?”
“他难道不会检查吗?数据都给你们了,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们怎么就没检查出来?你个当师傅的,为什么就不能照顾一下徒弟,帮忙检查一下?整天就给我添乱。”或许是仗着宝妈身份,刘主任说起话来格外理直气壮。
两人就这样在楼底下针锋相对,刘主任甚至扬言要把高似锦挤出部门,高似锦对此嗤之以鼻,反唇相讥。
后来这件事不了了之了,可之后的日子里刘主任没少给高似锦使绊子。
小周如今也成为了刘主任的御用舔狗,对当初那个帮他出头的高似锦视作仇人一样,动不动就出言嘲讽。
高似锦则依旧形单影只,不谄媚也不巴结,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几乎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早餐做好了,小娜。”
“好的,姐姐。”
风小荷其实也不喜欢职场的氛围,在未踏入职场之前,善良是一种选择,而在踏入职场之后,善良则成为了一种代价,有的时候为了有限的生存资源而撕咬对方,社交也变得充满功利性。
她很想告诫高似锦一些基本的道理。
可是,她又没有那个机会,而且觉得擅自接触他会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姐姐早上开始就一直在发呆,是有什么心事吗?”
“没有,小娜,姐姐我在想一个朋友。”
说是朋友,可两人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或许他也和大部分人一样,认为自己是一个“不干净”的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