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那会儿,我的确抓到了问这个问题的好时机,但自己性格的偏软、犹豫的特点,让我发问的词句有些扭捏、模糊——不是一狠心一闭眼,直球入袋的操作。思语……嘛,给我态度、答案也算满意吧,不是顾左右而言他,也不是笑骂我lsp,脑袋里满是米虫……
“哦哟,我们是谁?在高中怎么了?不讲清楚点我怎么解释说明嘛?”
这说法,思语是知道我要问的意思是什么的,但她还是先给我调侃的回应,有捉弄不好意思明说的、在别人视角里略显窘迫的我——这层意思。生气不至于,但能压住的羞愤还是产生的,我在她能听见的感官能力范围里,深吸一口气,胸膛的起伏也明显一些,小女王应该能看到……
接下来的大概一两分钟,我是突然静默不语的,思语也没作声,但大概也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空气的微妙感。思语是聪明的,察觉到彼此的些许尴尬、别扭,明白了我是程度重地想知道,自己跟前男友有没有舌吻过。
说实话,在那两分钟内思语也沉默,我多少还是心里忐忑的,原因之前也说过,已经预想的不利情况,自己还去主动触发,让它化成一根刺,梗在两人之间,这是愚蠢的做法。但既然说出口了,我也不懊悔吧,而我那时没注意到思语拿出手机是在干什么,忐忑的心情没完全结束,桌面上的手机的振动感传到我手臂上……
是思语的消息……我没有扭头看向她,但的确盯着屏幕,眼睛露出一些古怪的神色。明明近在咫尺,却用了线上交流,嘛,虽然大致能猜到她为什么要这么干。
“这种话不方便开口说,在qq上说,可以吧?”
思语当然注意到我拿起手机看消息,没等我一个“嗯”字发出,就把答案发出来了……
是我不愿看到的那一个。
“失望了吗?”
这句是她低声开口的,把我从微微愣神的状态中拽出来。
失望?讲真,还真没有。看到她坦诚的语句,虽然我没有随身带小镜子的习惯,但我能明白,被女友告知这件事的时候,自己是什么表情。
释然,觉得理所当然。有遗憾的成分在,但确认过了,并没有类似失望的感情。
有人可能一时有点迷糊——“遗憾”和“失望”,两者有什么不同。不查词典的释义,我个人的理解是这样的:遗憾是自己对自己的,而失望是对他人的。我以为之前自己的,不太敢跟思语询问这类事情,是我觉得自身有大男子主义作祟,镜水居然会吃醋到那种程度——只是自己的一种逃避心理吧。
而当思语直接了当地说出事实,我心情是释然的:又是自己的一波庸人自扰罢了。
珍惜眼前人,没必要苛求太多,世上哪来那么多完美主义的东西?我明明是在知道思语对我不会是初恋的情况下,依然选择喜欢她,向她表白,那为什么追求成功,眨眼就把当时的重要心情忘记了呢?
我直面思语,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摇摇头:“并不……这是我的真心话,不觉得失望,顶多有点遗憾吧。”
“但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这种基础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坦诚对坦诚,这也觉得舒心,“那么……还是得向你道个歉吧,因为我主观的原因,阻碍了一段我们的关系发展,今后一起创造属于我们的独家记忆,这比计较过去重要得多。”
思语听了我这番话,突然露出先前熟悉的“俏皮”笑容……
“唉,可惜了,时间不太对,不然听你说这么感人的台词,我都想亲你一口了。”
“你不生气就再好不过……但讲真,这句诱惑比前面的调侃,对我效果更好。”
所以绕来绕去,目前我俩的任务还是亲吻还是最重要,嗯。
今晚对我来说还是挺重要的,把一个心结打开,也跟思语道了歉。不过……嘛,这算不算给自己立了flag?世界的确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吼,所以在回寝室的路上,我沉浸在欣喜中,居然忘了趁热打铁,邀请思语来一波夜游江大……
这应该是不错的机会吧?不过在思考之后,我还是没有发消息约小女王出门。什么二次出门麻烦、游戏的召唤……那都次要的,干脆明天考试全部结束,脑子一心面朝里,切换成恋爱模式,别整得像高频电机似的有多少赫兹,我头晕。
“唉,你们这样怎么行啊……”冬阳语气倒是没有苦口婆心,只是带调侃性质地看着盯着电脑屏幕的我们三人。嘛,毕竟之前也不是没真发过脾气,他在我们608室相当于老妈子的存在(声音也挺符合气质的……),后面摸清我们性格路数了,也就懒得多说,烦了反而伤室友和气。
“镜水啊,你身为班长要以身作则啊……”
嗯,论打游戏时长,杨诗辰排首位,我和刘昭其实差不多,但由于他一段时间内有居家无设备健身减脂的兴趣,可能让喜爱跑步运动的冬阳有了几分同道中人的感觉,不好单独说教他,加上前面冬阳的cue,我还是四人当中对外脾性最好的那个(毕竟被小女友称为好脾气先生嘛),他拿我开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好家伙,你也不能因为我好说话,每次教育学业态度问题都拿我开涮吧?”我笑着嚷嚷道,“只要不是同高中基友开黑,我现在基本都会自觉在断网之前关电脑的。”
“再说了,劳逸结合嘛,晚自习我还是利用得挺好的,而我英语的翻译课,笔试部分占比很少,而且要是以单词、词组为基石复习翻译考试,那效率低下,不划算……”
“就是就是。”杨诗辰应和我,意思大概是一起怼冬阳吧,但他也没想到我会在这时当“墙头草”。
“你说什么就是?”我笑着倒戈向杨老板,“刚才我是让冬阳‘不要总拿我开涮’对吧?”
“言下之意不就是拿箭头对准你或刘昭,我耳朵舒服一点,甚至还能作壁上观,听听乐子……”
“呔!阴险狡猾的人,拖出去去势。”
“Woc好狠毒。”冬阳虽然说话的语气,包括言词都是很注意的,顶多来句“卧槽”、“泥煤”,但他脸上的表情是不容易压住的(他笑点其实挺低的),显然,他不会把那个“shi”理解成世界的“世”……
“你这又回到了单身狗的怒火,我们四人就镜水一个,你属于打击报复。”
“黄思语是我们同班同学,也是班嫂,杨诗辰你想着这种操作就有点小题大作了……”刘昭打着哈哈,试图歪楼,“不过听了杨诗辰没啥实际的狠话,冬阳又把关注点引到有无女票,我倒是想到一个最近网上看着好玩的说法。”
“直言不讳。”
“但说无妨。”
“镜水,你和黄思语私下里有叫过老婆老公吗?”
想想还真没有,加上也会保留一份基本的套话警惕,于是不作声,只是摇摇头。
刘昭并没有放弃,甚至借机嘲讽:“那你还要加油啊……女票叫男友老公是件幸福的事情对吧?”
“嗯。”
我不吭声,冬阳他们回应就够用了,对话很难不能继续进展下去……
“那只需要加一个字,就能让男方失去动物最本源的快落,比化学那啥还要人道的结局,是什么呢?”
“加一个字?老公g……卧槽牛啤!”冬阳第二次爆粗口加给刘昭竖大拇指,我也是被逗乐了,当然我的笑点还不是“老公去势进化……老公公”这一冷笑话。
“我是觉得刘昭刚才说的那句,比化学那啥还人道的文字去势,那才是真牛啤。”
“你不是被刘昭举例了吗?这时候兴奋你是二逼上线了吗?”
杨诗辰似乎是对我刚才怼他的发言依然耿耿于怀,思考一会,以为临时想到了吐槽我的方向,脸上不禁洋溢出得瑟的神情。哼,天真……
“刘昭是想拿我举例,但你仔细回想一下,我刚才有上套吗?”
杨诗辰被噎住,这次还是没能摆我一道,而话题也成功从复习歪到令我们快活的闲聊……嘛,在大一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有点早呢?
“就算明白‘要有度’,但自己把度的范围定得太宽,或许才是最害己的事情……”
“镜水你刚才有说什么吗?”
“……嗯?我吗?我自说自话呢,跟我们集体闲聊的东西无关。”我摇头回应冬阳的疑问,“洗漱准备上床,明天大家都好好考啊,虽然不是这学期最后一次考试,不是明天一考就彻底放松警惕……”
“那也是期末考试结束,值得庆祝,随后又是端午假期,不说聚餐的事情,买点粽子搞搞形式总是要的吧?”
“赞成,就算镜水到时候被班嫂拐跑了,我们化悲愤为食欲。”
“不买单就不放镜水出去!”
“先后顺序是不是有点问题?你们这一个个快别打游戏了,逻辑混乱送分童子吗……”
“没有逻辑的另一种说法是不讲道理。”刘昭作出一副恶狠狠的亚子,“像是收保护费的地痞恶霸,你哪见过先保护你,看满不满意,你再给钱的?!”
“好有道理吼,我竟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