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今天的工作也告一段落了。
个头稍稍有些矮的监狱长擦了擦额头的汗，随后一只大手盖在了她的头上。
“还是这么辛苦啊，薇丝。”
“啊哈哈，跟大家比起来我这不算什么啦。不过，真少见呢……”
监狱长眨巴着她那如湖水表面般澄净的双眼：“圣路西斯大人，您竟然亲自过来了。”
圣路西斯。
【圣事部】所属，【圣灵裁决厅】领袖，教廷唯一的一位司祭长。
地位仅在教皇之下。
他的年龄，外界普遍认为与【守夜人】的领袖——那位不管怎么看都行将就木的老公爵差不多，但他却完全不曾显露出老态，那副永远给人不化坚冰之感的老人并不像泰温公爵深居简出，也比从来都见不到人影的尤菲米娅大人要尽职尽责。他的部下里不乏骁勇之人，大部分事务也不需要他亲自出手。
这一次会来到监狱，还是因为事关重大。
现在，监狱里羁押着的可不是什么一般人。
而是三名窃取树苗的贼人。
罗兹·拉克维斯。
被诺伊修逮住，【白银家族】拉克维斯家成员。
眼下他蓬头污垢，全身都是被刑讯时留下的伤痕，双手双脚全都被能够封绝魔素流动的镣铐死死锁住，就连房间墙壁和栅栏都是宝具级别的防护用具。这里，插翅难逃。
吱嘎。
随着牢房门被打开，整个身子都隐于黑暗中的罗兹微微抬头。
眼角余光瞥见到来客后，他呵呵笑道：“这还真是……您竟然来到了这里，就不怕我的身体内部埋藏了什么术式，会瞬间爆炸将你也拖累进去吗？”
“的确可能是卫斯理会做的事情，但是我相信他不会那么做……倒不是因为他如何珍惜你，只是他也知道单纯的起爆类魔法陷阱无法夺取我的性命吧。”
“哈哈，的确如此。毕竟是您啊，现如今除教皇外唯一一个‘尚且存活着的，被赋以圣’的神职人员……”罗兹虽然气若游丝，但他还是强撑着在说话：“【巴特农神庙】十三试炼，通关一个就能得到一枚三眼神鸦徽章。现在，在这个时代，你也是唯一一个持有徽章之人。透过试炼之后，你获得了什么？往届里曾经通过试炼的魔法师学会了无人能够想象的魔法，并且以一己之力将当时的魔王埋葬了。你应该获得了近乎同等的力量了吧？”
圣路西斯淡淡道：“卫斯理是让你来搜集信息的？”
“不，被捕是意料之外……原本我就是最适合拖延时间的，但没想到会撞见诺伊修……那家伙也是【圣事部】出来的吧，你们还真是人才济济啊。”
圣路西斯的眉毛不易察觉地微微挑动了一下，他并不了解那个少年，但是从泰温公爵那里听来了些许。比如……
【血腥十字架的竖立者】。
会被冠以这种名字，似乎是因为那个少年在参与某次【守夜人】任务时反被魔族埋伏，身上穿着的，由其教父亲手编织的教袍遭到了不可逆的破坏，于是那个同僚们都认为“可靠且狡猾”的同伴如同发了疯一样，屠尽了那天他所能见到的所有魔族。
一起行动的同事们描述称，他亲自劈开树木做出崭新的十字架，然后将其插在魔族尸体堆成的小山上。身上那件残缺不堪早已被染红了的教袍则被其披在十字架上。隐约还能听到他絮叨着：“幸亏我还有一件，看来那件以后不能穿了……”这样的话。
“他的教父，是我们都很熟悉的人啊……也就是，英诺森三世。”
说这句话时的泰温，脸上是那种在大冷天里穿得暖暖的人才会露出的笑容。
但是同时，他也从柯内莉娅那里收到过控诉……
“那个诺伊修~~~~下次见到他的话我要让他在【封圣部】打一辈子苦工！！”
诺伊修，受到【封圣部】和【守夜人】的关注，但他在这两个部门都分别只待了一年，除此之外似乎还曾经在其他部门有过活跃的表现。
法恩斯，受到教廷器重，树苗的看护者之一，受到【圣事部】和【枢密院】的重视，不出意外会是代表教廷加入勇者团队的人选，不仅如此，还是那位魔女的弟子……
呵，英诺森，你即便已经逝世了，也给这个世界留下了“痕迹”啊。
“因为要为了全人类的前行指明道路，这种程度的人才也是必要的。可以的话，我曾经也希望卫斯理能够加入。可惜，他身为费尔默斯家族的嫡系，完全没有兴趣。但是我也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情。”
圣路西斯神色趋于严肃，缓缓道：“利用世界树的树苗，复活那个名为梅佳德的女人……可以想见这就是他的目的。但是他应该也明白，尝试着复活已经逝去之人是禁忌中的禁忌！”
“虽然是禁忌，但并非不可能对吧？”
“……果然，你们是这么想的吗……甚至于你愿意和我说话，都是为了验证吗？”
“不用，既然我们老大说了可以，那么就算教皇大人说不可能，我都会选择相信老大的。”
“……即便他最终会带领你们走向灭亡？”
“事到如今，怎么还会在乎‘结局’啊？我啊，我等【梅佳德】的目的，只是在协助老大的路上，愿望就都一定能实现了啊！”
圣路西斯不发一语地离开了牢房。
被抓住的贼人共有三人，但其余两个已经没有交流的必要了。
反正，他也没有指望过有用的情报。
树苗失窃是大事。
但这件事又不归他管。
【圣灵裁决厅】的对象，是那些高等教士、各国的王族、常人无法出手的大贵族。
圣路西斯，早就已经收到了费尔默斯家族的信函。
公开的那封表明了卫斯理已经与家族彻底断绝了联系。
隐秘的那封也是同样的内容，只不过加了几句费尔默斯家主的“肺腑之言”。
【圣灵裁决厅】不是没有对付过那些高高在上甚至凌驾于皇族的【黄金家族】，但说实话，那也不过是这些家族中不入流不被看好的废物罢了。若是只论对教廷和诸神的敬重以及忠诚，【黄金家族】的确都是拔尖儿的。
这些都是能够预测到的。
卫斯理不会将整个家族带入深渊。
他想要做的，终归是他个人的目标罢了，而非家族的。
更何况费尔默斯提出了全面协作，比如……是呢，以“寻回树苗”为名义进行的所有行动，其费用，费尔默斯家族会全面负责。
虽说如此，若是万一，树苗因为某种原因而损毁不复存在的话，届时不论卫斯理会是什么结局，费尔默斯家族都会受到极大的牵连吧？
卫斯理·费尔默斯。
原本，那是就连我都非常欣赏的孩子。
在他那一代人里，只要他想，不论是在明或者暗，都能成为统领一切的人吧，甚至让家族的排名爬升也非常简单——虽然费尔默斯从来都不在乎什么“排名”。
结果，竟然走到了这一步啊。
“……作为正式对‘黑暗’发动清算前的热身也着实不错。我非常期待你的表现啊，卫斯理。”
（支持了我的杂谈的，就算只是增加了1播放，都非常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