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地看着窗外。

在碧蓝的天空之上,万里无云,只有一架飞机从头顶飞过,留下一条白色的航迹。

“萧先生?”

一道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

我看向眼前的男人。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乌黑优良的头发梳理得很是整齐,脸上挂着标准的礼貌微笑。他的手里拿着一叠文件。

“不好意思,我有点走神了。”我如是道。“刚刚说到哪里了?”

“啊,刚刚说到报酬的部分。”男人如是说到“只要您签下这份协议,我们公司就会负责你姐姐所有的医疗开销。如果有剩下的钱,就会在确认你姐姐完全恢复之后,存入她的账户。”

我的名字叫做萧平,是一个在电子厂上班的普通人。

工资微薄,但也勉强足够生活开销。

我有一个姐姐,名字叫萧云。我和她并非亲生姐弟,同为弃婴的我们在孤儿院长大,不是亲姐弟但比亲人更亲。

她得了一种罕见的血液病。

不是绝症,但需要很大的开销才能治疗。

需要钱,很多很多钱。

为了筹集治疗费用,我竭尽全力地借款。然而,由于我自己的还款能力有限,银行并不会借给我足够全部治疗开销的钱。我身边的朋友们生活也都比较拮据,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当我几乎绝望的时候,一个男人找到了我。

他说他听说了我的情况,他希望我能向公司出售我自己。

这样就能够救我姐姐。

我只感到大脑一片混乱,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把那协议给我看看。”我如是道。

“好的。”

男人点头,脸上那礼貌的营业用笑容变得更明亮了——就好像调高了显示屏的亮度一般。

我接过他所递过来的纸质协议,翻看了几页。

“签了之后就会被你们改造成兽仆,然后被租售给客户,每次租期三个月,向客户提供各种服务,结束后被租给下一个客户……被出租时间累计蛮五年后可以再获得自由,但是身体的改造不可逆……是这样吗?”

我读了几页之后,大致明白了这份协议的内容。

“是的。”男人点头。

“我看这里有说,改造手术是有风险的是吗?”

“是的,大约百分之三的死亡率。”

似乎是很实诚的协议,风险和注意事项没有用小号字体,而是被放大甚至是标红了。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我抬起头,认真地直视他的眼睛。“如果改造手术失败了,那么报酬……”

“报酬数目不会改变,并且会给家属额外的补偿金。这些写在了协议的第13页。”

我翻到第13页,发现确实如他所说。

“萧先生?您意下如何?”男人问道。

“给我几分钟时间,我考虑一下。”我说道。

我起身,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我的姐姐,萧云,正以昏迷的状态躺在床上。

她紧闭着眼睛,如同熟睡的睡美人一般。

如果我在这几天内没有攒到足够治疗的开销,那双眼睛就再也无法睁开了。

想来,要是她是醒着的话,说什么也不会同意我卖掉自己来换她的命。

我和她一路走来,历经坎坷,相濡以沫。

在我的眼里,她比我自己更重要。我知道,她也是这么觉得的。

假设位置互换,她也一定会作出和我一样的决定。

我伸手,手指轻轻抚摸过她的脸颊。

“五年后再见了……如果还能再见的话。”我轻声地道。

我看到她的眼睫毛,似乎在某个瞬间有了微微的颤动。

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

我在心底下定了决意,走出了病房。

那个男人正微笑着看着我。他的营业用笑容是那么的得体,那么的完美。

因为他知道我没有选择。

我有一种冲动,一种想要一拳头糊在那张笑脸上的冲动,但我做不到。

因为我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我就像是一只坠入蛛网的飞蛾,无论如何挣扎,结局都已经注定。

“我会签订协议。”我如是道。

跟随着男人的脚印,我来到了Animal集团所在的大楼。

我抬起头,看见高耸得夸张的大楼,玻璃幕墙反射着耀眼的光辉。它就好像是一把水晶所制成的长剑,从大地之中延伸而出,笔直地直插云霄。

很快地,就乘坐电梯,来到了六十六层的一个类似于会议室的地方。

巨大的落地式玻璃窗取代了墙面,从中望出去之后,能看到下方的建筑群,以及蚂蚁一般的车辆和人群。我感到有些许讽刺,因为这本是我一辈子都无法踏足的地方。

我在一个座位上坐下,接过男人所递过来的笔。

再次仔细翻阅,看过协议上的所有内容之后,确认无误后,我把协议翻到了最后一页需要签名的地方。

我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但还是签上了我的名字。

萧平。

力气用的很大,最后一笔笔尖都划破了。

我把协议书递给男人,他看了一下我的签名,点了点头。

“好的,那么素体序列号840325,现在就前往楼下接受改造吧。”

男人如是道。

他没有再称呼我为“萧先生”,或是“您”了。

这是因为签下协议之后,我在法律意义上已经不再是一个完全的人了,至少在这五年间是这样的。

改口还真快。

说起来,刚签订协议就要进行改造……我本以为会留两三天给我来着。

看来是没法和清醒的姐姐,好好地道个别了。

我没有什么反悔的想法,很快就来到了改造的地方。在刚刚签协议的那个会议室的楼下,就是改造中心了。

这里看上去像是一家医院,铺着白色的地砖,墙壁涂成蓝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在几个穿白色衣服的医生的簇拥下,我走进了改造室。听从要求,脱光衣服后躺在了手术台。

“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

一位医生这么说着,将一个针筒扎在我肩膀上,缓缓将其中液体推入。

似乎是**的样子。

一股困意自我的体内涌现,我慢慢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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