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已经是从埃莫拉比回来以后的事情了。

不过恢复的意识并没有连接到当前世界而是转入一个黑乎乎的房间。

是在做梦,因为我能看到那个褐色长发身着素装礼裙的女人正坐在不知道用宇宙里哪个角落的星系作背投的房间中,她一如既往在笑咯咯地拿观赏小丑的眼神打量我。

“看够了没?”

哪怕知道她是女神我也出言不逊,或者说因为她就是赫瑞丝蒂所以才气不打一处来。

但是说实话,女神不愧是女神,即使性格再怎么扭曲恶劣,笑起来也是很好看的,属于能够把人迷得神魂颠倒的那种类型。

要是能够一巴掌拍在她的脸上想必她一定可以梨花带雨地哭很久吧?

想归想很显然我没那个机会,所以她足足笑盈盈地盯着我看了数十秒才说话:

“可是,真的很有意思啊,塔罗纳你被大虫子撵着跑的时候哭着喊着叫妈妈的样子,嘻嘻嘻嘻。”

我就知道她会这么说,用再挖苦一点的描述方式都不奇怪。

“你觉得是拜谁所赐?我看你应该改个头衔叫「厄运女神」算了。”

怼回她一句以后我就紧紧闭上嘴,因为我知道跟她一直对嘴炮是没有结果的,除非真给我揍她的机会。

后面不论再怎么说话她见我都不搭理她,忽然凑到我面前。

真·女神降临到我身边,近到我能真切地感受到她的呼吸和心跳声…还有一种言语无力描述的美妙芳香。

然而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为所动地秉持着自己作为男人应有的矜持,绝不施以正眼看令人恼厌的怪神。

“生气了?”

“……”

“生气了呀。”

“……”

“别生气嘛……”

“……”

直到她腻着我的袖子拉上我的手摇摇晃晃地学软妹妹撒娇。

“差不多得了,想要捉弄人就找其他人去,为什么非得是我?”

这问题不单只涵盖现在。

包括从转生以来的一切,都在这疑问之中。

跟我同一天死的人有很多吧?被泥头车创死的跳楼摔死的河里淹死的,全世界70亿人乘以个小概率也还总能挑出挺多和我同一天意外挂掉的倒霉蛋。

但为什么偏偏是我这生前卷到猝死的倒霉蛋被神挑上转生异世界,要取乐找别的有趣的灵魂不是一样的吗?

“你想知道?”

她眨动的眼睛仿佛内藏闪耀万世的星河,柔顺的睫毛扫过我的侧脸让我觉得有些怪痒的。

于是乎我撇了撇嘴。

“当然啊,让我转生什么的总得说明一下理由吧。神的实验?神的委托?或者真的是一时兴起只想开我这样的倒霉蛋的玩笑?”

她后退了几步跟我拉开距离,摆出了一副正在很认真思考如何回答的表情。

“你猜,嘻嘻!”

——结果还是令人血压飙升的回答。

我猜得到我还问她做什么?

好在还没等我血怒开疾跑想要过去扁她,赫瑞丝蒂马上接着补充说:

“反正你想知道…不如这样吧,作为条件,等你把洞穴里面的那条大沙虫干掉了,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哦……”

干掉沙虫原本就是「埃莫拉比」洞窟探索任务之中必要的一环,所以赫瑞丝蒂提出的条件算是顺水推舟……

“啊呸,你以为我还会回去洞里喂虫子?我差点就死了!”

现在可以确信她只是想看我这样的人在刀尖上跳舞油锅里游泳的小丑模样,所以我当然是断然拒绝。

要说神终究是神,自说自话这一点跟神话读物里面的好多神都有共同之处——赫瑞丝蒂根本没有在乎我的个人态度。

“那么就一言为定,想要知道是为什么的话就去打倒大沙虫吧。”

“谁跟你一言为定?我一定——绝对——不可能再靠近那个洞窟,为什么我非得去打倒沙虫不可?谁爱去谁去,我必不可能再被你当猴耍第二次。”

“塔罗纳呀塔罗纳,话可不能说的那么绝对哟。因为在「下一刻」没有真正到来之前,谁也说不好未来会有怎样的变数——这就是「命运」呀......”

赫瑞丝蒂莞尔一笑又恢复了女神应有的庄重仪态,坐回殿座之上。

“所以,如果不相信的我说的话,你大可以去尝试一下反抗「命运」喔,有趣的塔~罗~纳~”

女神故作奥秘地说了一大串让人似懂非懂不明觉厉的话,不过我当然是懒得去琢磨,所以梦境中与赫瑞丝蒂的会面到此为止。

接着自然而然地睡醒了。

简单概括一下现状,昨天傍晚好不容易从埃莫拉比洞窟捡了条命回到旅馆,我一觉就快进到了第二天的夜里——也就是说我睡了足足有30个小时。

起床之后从二楼客房走下旅馆,能看到柜台面上摆着的台历,上面圈起今天的日期:9月27日。

纪日历法上跟穿越前的人类社会区别不大真是帮了大忙,至少算时间过日子不会变成麻烦事。

“啊,是塔罗纳先生,您终于醒过来了。”

前台负责招待的小姐姐耷拉着她的狗耳朵朝我搭话——顺带一提和普通魔幻异世界给人留下的印象差不多,在这个鬼地方亚人种族是比较常见的。

“嗯...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您的小队同伴,葛图亚先生交代我们,说是塔罗纳先生您醒过来以后就转告您到城外西郊的河岸边。”

“哦......”

并不清楚匹配队友要搞什么名堂所以我只能简单地发出单音节作为回应,可是似乎在犬系小姐姐眼里我的模样是别有心绪。

“那个...塔罗纳先生,事情我多多少少也听说了...还请您不要难过。”

一时间没能明白前台小姐意思的我摆出更加茫然的表情。

不过当我实地赶到城外西郊看到站在河岸边的葛图亚还有丽薇儿的时候就明白了——

杜克死掉了。

河岸边累着用干木头搭起来的棺椁,周边还放满了干柴枯草,用削好的长木搭起的类似于十字架的某样图腾置于棺台上,即便是布置简陋也还是能让人体会到肃穆的气氛。

探索者队伍原本三人同伴之一的游侠,杜克·索罗斯就躺在里面,一动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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