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咚。

轻脆的声音从桌子旁边传来。

确认眼前有某样物品通过的四个人,猜测那物品的真相,并缓缓转过头去。

进入他们视线中的,是从木制墙壁中突出来的银色与黑色的双色调。

“差不多就好了哦,其他的客人会被吓到......要再深入的话题,就只能请你们到外面去讲了。”

不知何时而来的服务生只是以冷淡的口气说着日语,然后默默收拾着散了一桌的玻璃碎屑,完全没有朝面前的四位客人这里看一眼。

直到他整理完了“现场”之后,将一张带二维码的收费账单贴到桌角上,声音才重新打破冻结的空气:

“四杯柠檬水,一份马卡龙,加上一只损坏的长筒杯的赔偿,一共74¥,请尽快扫码支付。”

说完,服务生转身离开了客桌,前往服务下一组需要接待的客人。

高熙原等人被服务生的恐怖气势与低至零点的态度吓傻,之后完全没有任何对话,就只是默不吭声地看着司机先生,等待一开始说要请客的人扫码付款。

“我说啊,我只是要请客而已,这个损坏的杯子50¥,谁弄坏的谁负责。”司机先生说着朝对角的座位上瞥了一眼。

“啊!可是,那个二维码收付款不是只能扫一次嘛,司机大叔你先转了,然后我回头再转给你呗。”

徐羿财故作嬉笑着推辞,然而司机表现出毫无商量余地的态度,坚决地说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把戏吗?到时候又是无限期赊账。这回你来扫,回头我再把属于请客的那部分钱转给你!还有......别叫我大叔,我只是年长你们一两岁而已,叫我大哥还差不多。”

在嬉闹声之中,四人似乎有恢复到了进饮品店门之前那副没心没肺没脑的氛围状态。

“那么,就有机会再见了,高熙原,你可别做出没有仔细考虑过的行动喔。”

司机等人付了钱以后,便这么说着往店外头走去,一副将在里面的谈话内容都忘记似的,依稀可以听见徐羿财与李珰平常的对话从外头传来。

听着熟识之人逐渐远去的声音,只留下高熙原一个人在大厅中烦恼。

“怎么会这样............”

那位跟紫檀山的老大有碰过面的人物,司机特意不将名字说出来。

可是司机给他的电话号码,确是高熙原曾经见过的号码。

“绕来绕去,实际上还是在那个家伙的周围吗......”

回想起各式各样的过去,高熙原独自默默不语。

如同变成石像一样,过了几分钟后——

“提不起精神吗?”

背后传来冷漠的问候声。

回过头去,看见服务生的手上拿了个新盘子站在那里。

在盘子上的,是一杯冒着浓浓奶香的焦糖卡布奇诺。

“咦?”

正当高熙原想询问怎么回事时,服务生继续用冷淡的声音说道:

“你那副苦瓜脸会吓跑客人,喝了这个,转换好心情以后,给我用开朗点的表情再出去。”

“啊......真是非常谢谢你。”

高熙原点头致意后,服务生冰冷态度的脸上做出了一个似乎是在笑却没有感觉到嘴角有幅度的抽象表情,缓缓说道:

“无谓的斗争太多,会让生活的味道变味,能够通过沟通来和平解决的事情,在发生了之后,双方需要做的就是先各自回退一步,不要一味地前进,逼得对方没有空间的地步,也是自己无路可走的时候。”

听到这番话,高熙原只是点点头,将温热的咖啡纸杯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地揭开饮口后,品味着那独特的焦香。

高熙原对这平常没有喝过的味道,很自然地说出:“......这个......味道真好。”这句话。

道完谢以后,正要付钱而离开时——

“那些家伙把这一杯的钱也付了。”

结果这么一句话,就成了让司机额外给他送了一份小礼物。

就算是在那样的谈话之后,周围的人们还是对陷入低沉的自己做了许多着想,注意到这一点时,高熙原自觉地露出苦笑。

——我还只是个小鬼头啊............

然后,高熙原下定决心地离开露天饮品店。

为了完成自己的目的,用全力让那个还不成熟的心振作起来——

*

教育东路,通向商业街区的人行道上。

中午的雨势开始转弱了些,迎风飞舞的雨滴从雨伞的旁边滴进到里面来。

“鲁稻福......”

走在前往大闰发商场的路上,司机口中不断复诵方才听到的名字。

“司机大叔,这么期待圣诞节吗?马上圣诞节就快到了,也不用像个小孩子一样抓着驯鹿的名字不放吧?”

“说起来比起真正的驯鹿,咱更喜欢今年圣诞节那个准备发售的COS驯鹿的角色皮肤......”

“够了,别让我混乱。”

制止从背后传来的意义不明的谈话,司机再次念起那个名字:

“......的确很像是驯鹿......总感觉我认识这么个人。”

“什么什么,司机先生怎么啦?你从刚刚就一直在想些什么?”

“嗯,刚刚不是说被当做超能力生命的银发少女袭击的bottle成员中,有一个叫作鲁稻福的家伙吗?”

司机带着复杂的表情,自问自答般地将自己的思绪说出来:

“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啊,虽然确实是谐音上很奇怪的名字......也许可能只是同音吧,只是,我还是有点在意......”

“什么事啊?”

“没有......只是以前认识的人当中......有个人也叫那个名字而已。”

似乎认为再想下去也没有结论,司机换了一个话题:

“不过啊,那家店的店长还是一如既往地可怕啊,难怪能镇得住场子......”

“店长?什么意思?等等,难不成那个冷淡的服务生是店长?对哦,难怪那种拽上天的态度都没被开除......我早就才想着这样的服务生是不是跟店长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了,原来他就是店长。”

“但是咱觉得那种风格的服务生意外的帅诶,你看他的人设,冷淡,但是有着独到的经营手段,而且作为店长的话,调制的饮品也好喝,再加上那家店的特殊地位......哇,我已经能脑补出以那个店长为主角的都市小说蓝本了!”

“哎,所以我才讨厌无法分辨现实与妄想的家伙......!”

司机已经哑口无言,只能一只手摸着头,大力摇头抱怨。

“不过那家店的店长厉害倒是真的,虽然我是常客了,但是依旧没有听说过有关于店长身份的任何传言。”

在冷静地说完之后,司机开始自言自语:

“算啦,只要能有个消停的绿岛就行了,那家伙的过去怎么样都行。”

然后看见擦身而过的bottle少年集团后,很自然地仰望依旧没有停止下雨的天空。

耸立着商场大楼的天空虽然较为明亮了几分,却依旧没有停雨的徵兆。

“到头来,无法从过去逃脱的......也只有当事人而已。”

西虹区某处

在人潮汹涌的大马路上,其一隅有一栋高级写字楼。

人山人海的行人们行走在漫漫飞雨的大马路上,抱着纵横交错的目的与速度不断往来其中,没有一个人在这条路上稍停片刻。

如果将视线往上一瞥,以都厅为首的高层大楼就会映人眼帘,然而充斥于这条路上的气氛,却与那样的商圈和车站前的繁华街截然不同。

眺望那样的街道——一名青年以沉闷的眼神叹气道:

“还真是无聊......就像赶着进电影院座位,到了放映厅坐下以后才发现自己原来是提前了半个小时入场一样。”

将从窗户深处所看见的风景当成像是电影的一个场景来观察,青年——罗揖也再次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你可以尝试着去找一些其他事情打发一下时间......比如到琳琅京各处逛逛。虽然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这两年间琳琅京变化还是蛮大的,你大可以重新去熟悉熟悉。”

从带着沉闷气氛的男性背后,传来一道一板一眼的女性说话声。

相对于佣懒地眺望窗户外面的罗揖,以简洁的步伐迈进房间门内的——是一名带着无框眼镜的曼妙成熟女性。

对这名似乎与罗揖同年龄,却又好像稍微年长一些的女性,罗揖夸张地层开双手回答:

“那种事情,随便在网络上看看卫星地图不就知道了吗?没什么必要特地去熟悉的。而且如果说真的要摸清琳琅京的变化,光是到街上逛逛这样不严谨的说法你也说得出来......看来你也改变了不少了喔,萧靳水医——哦不对,现在应该称呼你为萧老师才对。”

“......我可以揍你吗?”

“那我可拒绝。因为关于这点,在学校里面萧老师很受学生们的欢迎这可是共识啊......叫......直江三高来着?不好意思我对记专有名词这一项还是不太上手。”

“哼,真没想到你这样的人究竟是以什么资格自诩为‘纵横家’的,等你死了以后我肯定会把你的脑子挖出来泡福尔马林里面研究一番。”

萧靳水以冰冷的表情说出这句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话。罗揖听到后缩了缩肩膀,然后再次将视线移向窗外。

走到了茶几旁,萧靳水坐到了沙发上。虽然现在这个时候本是正常上学的学日里,但是以心理老师的身份来说,并不是会被授课教学强制与学生们捆绑在学校,所以平时像这样自由支配自己的工作时间,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话,校方都不会多说些什么。

当然,会出现在这里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此处主人的邀请。

这里,是罗揖的“工作室”,位于琳琅京西虹区城区中央的繁华写字楼高层的一片工作区。

放下了随身带的挎包,环顾了一圈工作室室内,格局布置上是和两年前别无二致的木香古色,但从明显有打扫过的痕迹来看,很明显是罗揖回来后才按照原来的样式又将这里重新装潢了一遍。

“所以你邀我来是要做什么?”

萧靳水从容的靠在黄梨木沙发上,看着站在窗前的罗揖的背影。

“这个问题应该由我来问吧?首先邀请我回到琳琅京的可是你喔。还是说你故意把这里形容得那么妙趣横生就仅仅是为了钓我回来?”

“但是你确实回来了。”

“不正如萧老师你所料吗?哎呀哎呀,学心理系的人还真是惹不起。”

“应该是你自己本身就要回来了吧?我只不过是给了你一个顺便的‘借口’而已。”

萧靳水盯着罗揖的背影看的出神,以前如此,现在也如此。

并不是因为对这名男性抱有什么样的特殊情感,应该说那种眼神是出于一种探究的眼神。

从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开始到现在,萧靳水看到过无数次隐藏在他背后的“形状”。依据对方所呈现出来的“形状”来判断其心中的情绪有情感倾向,这种另类的“读心术”是萧靳水的秘密武器之一。

和看到其他人的时候一样,萧靳水也能看到属于罗揖的“形状”。但是和别人不同,罗揖的“形状”代表着什么,预示着他有怎样的内心情感,完全无法猜透。

——是个让人无法理解的“形状”。

虽然知道坐在木沙发那一头的女性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但是罗揖完全没有从窗户那边回过头来。

两人之间充满了默契地保持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直到萧靳水被放在茶几上的那一叠打印出来的A4纸吸引了注意力,才出声问道:

“这是什么?”

“嗯?”听到发问的罗揖转过身,看到萧靳水正逐张看着那纸页上密密麻麻的小四宋体文字时,略略一笑回答,“看了不就知道了?”

“你的老本行?又在左右横跳地两边当卧底互出卖情报?”

“别这么说嘛?沟通啦,沟通。这边有这边不知道的事情,那边有那边不知道的事情,这边想知道那边的事情,那边也想知道这边的事情,我只不过是把这边想知道的关于那边的事情和那边想知道的关于这边的事情稍微帮他们交换了一下,疏通河道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呵,偷换概念。”说话的同时萧靳水将手中几张她并不关心的信息页扔回了茶几上。

“不,这只是这庞大概念的其中一种变种罢了。普天之下凡是有着能成为商业运作途径的手段,大抵都是如此。说起来,以‘心理学’这一项技能谋求生存的你不也是这样吗?喔,你是单方面的‘沟通’,只是将那些家伙们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给翻出来,给压力洪开闸放水。”

在全部说完时,罗揖也走到了茶几旁,就最近的一张根雕椅子上坐下。

“喝些什么?黄山毛峰还是碧螺春?”

“泡茶不是应该在客人进门以前就准备好的招待工作吗?”

“哈哈,因为我想啊,你的回答大概率会是‘免了’或者‘不用麻烦’。”

“呵......一泡龙井。”

“哈哈哈,看起来你也变了。”

谈笑间,罗揖用小镊子轻轻将茶叶装入茶壶中,过水洗茶,不一会,香馥若兰的清新便随着升腾而出的蒸汽溢满了四周。

“......啧,还不赖。”

看着一套茶艺动作行云流水的罗揖,萧靳水轻声称赞。

“是吗萧老师。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考虑跳槽到我这当助手,天天都有这样的服务喔?”

“那我还是敬谢不敏,你也就只有泡茶的功夫值得称道了。”

萧靳水轻轻端起一只闻香杯绕过鼻尖后,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

“话说回来......没想到你这样的人还有跟文雅沾边的爱好,这样的人格反差究竟是为什么呢?”

“嗯?我有说这是我的爱好吗?这可是一项重要的社交技能喔。”

因为罗揖回答的实在太过干脆,让萧靳水瞬间停了一下动作。

“还有许许多多诸如此类的本领,只要是跟社交挂钩的最好都还是掌握比较好,尤其是这种更注重精神交流的方式......”

“难怪,原来是个人产业投资。”

“哈哈哈,萧老师总喜欢这么功利化的理解吗?”

“不然呢?人类的本质就是这样,无论披着怎么样的外皮,都离不开一个‘利’字。”

“哈哈哈哈哈......萧老师,你这种偏执的思想到后面反而会让你看不清眼前的人的哟。”

罗揖露出爽朗却又让人摸不清底细的笑容,萧靳水觉得这样的他有些恐怖,于是主动避开了罗揖的视线。

就在此时,房间中的电钤响了起来。

“哎呀,会是谁呢?也没先打声招呼,如果是某个黑组的或者是警察要搜索,我想也不会按电钤吧。”

“才刚回来没一周,你就把火烧到自己的根据地了?”

回想起这间工作室的主人曾经引起过的麻烦,萧靳水不禁皱了皱眉。

“帮我去看看吧?如果不是你认识的人,就帮忙打发走好了。”

坐在座位上的罗揖专注于将到点的茶逐一倒入茶杯之中,丝毫没有站起来迎客的意思。

“.......”

萧靳水知道说多余的话也没什么意义,于是便起身,走到了门口。

映出的影像不是工作室房间的门口,而是本楼层门口的影像。这是一个没有得到本楼层用户的许可,无论是借步楼梯还是搭乘电梯都于内部无法进入的系统,这一安保措施能够在这里将绝大部分的可疑人上隔离在外面。

“一个少年?......不对,学生......是......怎么会?”

看着映在萤幕上的少年,萧靳水觉得不可思议而细语。

这里常常会有年纪较小的青少年过来,不过大多都是那些跟随罗揖的女孩子们。其中包含哥德风罗莉到街头辣妹等各种类型,只是这些人大多把罗揖当成恋爱咨询师之类的。

会有男性上门是很罕见的例子。一般情况下会考虑到的可能性就是那些跟随者少女们的兄弟或有关系的人,因为愤怒而找上门来。

不过从监控屏幕上看到的来访者,让萧靳水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判断。

正当萧靳水暗自猜测之际,罗揖“啪”地一声拍了一下手,发出开心的声音:

“啊啊,什么嘛,已经来了啊?通完电话后也才过了十分钟,我还以为搞不好明天才会过来呢。只是......或许来得太早了点......”

不知不觉间,罗揖已经从萧靳水的肩膀边窥视萤幕上的影像了。看见映照在上面的少年后,毫不犹豫地将楼层入口的电子锁解除。

“喂,你是已经知道对方要过来了的所以才叫我来开门的吧?”

“别这么较真嘛,那家伙也是你们学校的,说不定你们还是老熟人呢。”

“我又不可能跟学校里的每个学生都熟识......不过他为什么会来找你?”

“是我的朋友,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像重要的弟弟一样......不过,一言以蔽之——”对于萧靳水讶异的询问,罗揖毫不迟疑地开口,“就是炸药瓶的引线。”

“呵,怎样都好,不过作为一名老师,我可不希望在这里被人看到和你有关联。”

萧靳水愤愤地说了一句后,转向了工作室室内的隔间。

*

“嗨......高熙原,我就知道你会来。

几分钟后,望着眼前在房间中迎接自己的罗揖,高熙原那包含万千思绪的视线在半空中游移了片刻,开口说道:

“嗯......上次见面,好像是初中还没毕业时候的事情了吧......”

“是啊......好久不见了。”

“没想到你已经回到琳琅京了。”

“觉得意外吗?”

罗揖将茶几上的一杯斟好的茶移到了高熙原的面前,然而后者不为所动。

“真是令人怀念的表情呢,这是你以前的脸。没错,当时的你明明还只是个国中生,那副表情却根本已经是个成人了。为了怀念当时,让我们双方都互相就这么做个像是仪式一样的招呼吧......”

注视高熙原脸上挂着的奇妙表情,罗揖举起了小小的茶杯,对着高熙原做出了一个像是要碰杯敬酒的动作,然后笑嘻嘻地开口——

“‘欢迎回来’。”

仅仅说出这么一句话。

那句话可说是最高等级的嘲讽,也是侮辱——同时这对罗揖来说,也是最高等级的欢迎词句。

高熙原深知罗揖的性格,因此故意什么话也没回。

在眼前的这名男性,是会将人从语言开始吞食的怪物。

如果随便开口,罗揖就会以自己的词句作为爪子搭上那些词句,就这样一口气扯裂开来,最后将对方完全吞食殆尽。

在投身于bottle而不得不奔走之时——为什么自己会有只能倚赖这名男性的想法呢?

从那以后,高熙原就开始极力避免接近罗揖,同时也明白了他人所说的‘罗揖十分危险’这忠告里面的含义。

然而现在非得倚靠罗揖,就算会被利用也别无他法了。

实际上,当司机先生以“曾经见过紫檀山老大的男性”而介绍的时候,在高熙原心中便兴起一股微妙的直觉。

——果然这个人只能是罗揖了......大概就连司机先生会在多米诺解体之后转而投身加入紫檀山,也是因为罗揖在背后推了一把的结果吧?

更有一种大胆的猜想是,高熙原甚至会觉得——罗揖本人是否就是紫檀山的总舵?

像他这种程度的男性,应该能轻易规划出像紫檀山这样的黑手党组织,并加以实现吧。

反过来说,如果是他,利用人们并使其构成组织来对各种各样的事件依照个人喜好进行谋划并实施......这种事情也能以轻松的态度做出来。

无论是在能力还是伦理观上。

都绝对不能对他松懈。

“别这样瞪我啦。””

高熙原以强烈决心的眼神紧盯着罗揖,而打算开口时——

“事到如今你不会是在怀疑我是紫檀山的老大吧?”

情报贩子的先制攻击命中了。

“............不,我并没有............”

高熙原虽然这么回答,却不经意地移开视线。罗揖没有多加理会,只是展露温柔的微笑,将高熙原带到客厅去。

眼前是一片昏暗的室内,说客厅也只是徒具虚名,因为周围都被书籍的架子给堆满了。

在这四周被架子所笼罩的空间中,窗户外的光线也无法抵达,就只有昏暗的室内灯照明着室内,给予面对罗揖的人多余的压迫感。

“在你打电话说要来之前,其实有个热心的老好人就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说实在的他还真是个亲切的家伙,明明以前相互是身处敌对阵营的对手......”

罗揖走到了一侧书架前,也不知道他是如何从看清书侧的标名,也或许只是顺手,他将一本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方面的学术期刊拿到手中。

“然后呢,我大概猜得到你想要问什么......嗯,虽然用电话回答你就可以了,不过感觉上不是可以轻松带过的话题呢。”

“......”

“听说你的朋友被砍伤了?呃......是你学校里的同学吧?相比于同样是那天夜里受伤的人之中,对你来说,那个同学似乎比较重要呢。是女生吧?叫做杏音?”

对于这么轻易就听到杏音的名字,高熙原并没有多大的动摇。

关于杏音的事情,他确实除了木埃言与同班同学以外,几乎不会向他人谈起。然而如果是眼前的罗揖的话,涉及到琳琅京里面任何人的事情,能被他知道都不算意外。

高熙原虽然努力试图保持冷静并不说多余的话,罗揖却一副要打破他的努力似的,调戏般地选择了下一个话题:

“难不成,是因为跟某人的印象重叠了?”

“请不要再说了。”

高熙原将视线移开。

罗揖则跟着他的视线,将身体微微倾斜。

然后仔细打量少年的表情,罗揖的嘴角因为开心而越来越歪曲:

“如果是因为被卷进无端的斗争当中,使得你的朋友因此身受重伤的话——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件事确实是与姓林的那两兄妹同样的状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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