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荒凉,寂静。

  溪水浸没脚腕,寒意直逼骨髓。

  自从踏入这剑冢的范围内,丘丘人就仿佛见到了什么凶残至极的猛兽般,两股颤颤,战意全无,只敢跌坐在地上快速用两手撑着地面一点点向后挪动身躯。

  荧眉头紧皱,她试探着想退出这剑冢的范围,但空气中却宛若有千万条手臂紧紧束缚住她的身躯一般,别说后退,就连轻微的左右探头都是极为困难。

  向前,唯有向前,迈上那剑骸堆成的山丘。

  咕噜很痛苦的挣扎着,可即使力大如它,也对这种深深陷入泥沼般的处境没有任何办法。

  派蒙倒是悠哉悠哉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她只在乎自己小碗里的汤,这一路上撒了多少,还剩下多少。

  “咕噜,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就回来。”

  安抚好咕噜,荧带着派蒙向前行进。

  脚下锈迹斑斑的剑身上,依稀可见昔日锋锐光泽。

  荧步履维艰,她每向前一步,都感觉冥冥虚空之中有更多的目光向她看来,那些目光中,有的带着戏谑,有的带着鼓励,有的带着忧伤,有的带着愤怒。

  它们注视着荧一次次被那股无形却有力的威势逼得埋头行进,也看到了荧从未停下的步伐,和她那瞳中一如初见时的坚韧。

  荧无法用语言表达现在的感觉。

  她仿佛置身于一道愈来愈狭窄的峡谷之中,两侧高耸的山岩让天空看起来像一道蓝色的弯曲线条。

  冰冷的河水流淌在峡谷底部,为这无草无木,无鸟无虫的死寂之处,填上了唯一的,枯燥的声响。

  浅浅的河底埋藏着数不清的刀子,它们深深藏在绵软沙中,只要一点在上面施加一点轻轻的压力,那刀刃便可以划破足底的软肉。

  岩壁上覆盖着水汽,但蹭过肌肤时,依旧是火辣辣的疼痛。

  荧孤独的向前行进着,她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麻木到只知道向前,无论前面的岩壁有多狭小,无论臂膀两侧布满多少深刻见骨的血痕……

  “荧!!荧!!!你快醒醒啊!”

 小铁碗被丢到一边,派蒙一边哭一边摇晃着荧的衣领。

  但荧双眼空洞,仿佛听不到派蒙的呼喊一般,宛若只知道前进的傀儡。

  “呜呜呜,荧~你不要再走了…”

  荧的鞋底早已被剑刃划破,鲜血顺着剑丘向下流淌,染红了河流。

  与此同时,一直藏在云端上的天一也跟着揪心起来。

  “三三?”

  “不,再等等,我相信荧能自己撑过来。”

  天一咬着牙说道。

  他也不知道这是今夜第几次重复这句话了。

  唯独这次,他说服的了三三,却不能说服自己。

  荧还在向上行走着,她佝偻着身子,双腿不由自主的颤抖。

  此时她距离剑丘的顶端,只有一步之遥。

  巨大粗壮的树干斜插在地面上,交汇形成一道墓碑般的遗迹。

  “荧!你不会真的不要派蒙了吧!派蒙以后再也不和你抢好吃的了,还有摩拉,派蒙都给你…”

  派蒙手忙脚乱的从小小的衣服中掏出各种各样的东西,只为了博得荧的一个侧目。

  而迷失在虚构峡谷中的荧现在也来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此刻,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而前方的岩隙,只有不过一指。

  无止境的疼痛让她早已疲惫不堪,她低垂着眉眼,几欲昏昏欲睡。

  她能感受到,在她身后,有无数双手正在向她挥动。

  强制向前的束缚已经解除,只要她现在回头,就可以和他们一起,不必再遭受这种削骨之痛。

  “来吧…”

  “不痛么?”

  “再向前也只有苦楚,何必呢…”

  无数回音萦绕在耳畔,荧的脚步,也随之停下了。

  “荧!”

  眼前温柔亲切,似母亲的呼声中,唯有一道抽泣格外特别。

  [荧…?]

  [荧…我是…荧?]

  隐约明悟的荧仍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但从现在开始,她知道了自己是谁,她也知道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如果说之前的前进动作还只是本能,那现在的前进动力,就是荧自己的意志。

  穿过最后的狭缝,荧见到了峡谷另一侧的景象。

  没有什么豁然开朗的世外桃源,有的,只是一个空旷的石厅,四周岩壁颜色基调与之前一致。

  诺大的石厅中,只有一块古铜色的磐岩,全身散发着柔和温润的土色光泽,像太阳一般照亮了整个空间。

  荧忍着巨痛一步步向前,她迫切的伸出右手,像前摸索。

  她能感受到,那块山岩,在召唤她。

  “嗡…嗡!!”

  随着荧的手越来越近,山岩也开启剧烈的颤抖起来,它已经迫不及待了。

  终于,指间带着血滴无力的垂落在了山岩上。

  “轰!”

  山岩在血的滋润下散发出前所未有的炙热光芒,一阵如同炸雷般的声响在石厅中回荡,它们极速穿过狭长的幽谷,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另一边当初选择退缩的所有人。

  “铮!”

  山岩碎裂成两块,一阵惊天剑鸣从中传出,金光乍现,石剑冲天而起,凿岩破石,生生为石厅开出了一道正迎日光的天窗。

  荧走到天窗之下,仰头向上,望着日光,面带微笑。

  “荧!荧!!”

  派蒙沙哑的声音突兀的传到荧的耳内,荧急忙避开天上刺眼的日光,转头查看。

  “派蒙?不要哭了,派蒙…”

  “…呜呜呜…荧?!”

  “咯咯咯,我没事的,放……”

  还没等荧伸手擦去派蒙眼角的泪痕,一股极致虚弱所带来的眩晕感由下向上极速袭来。

  荧脸色苍白,刚刚抬起的手臂又一次落了回去。

  “荧!?!”

  “呜呜呜…谁来救救荧啊!”

  派蒙无助的扑在荧的身上。

  “荧不会有事的,接下来,交给我吧。”

  熟悉沉稳的男声带着七分自责,与三分欣慰,幽幽从派蒙身后传来。

  “……哇啊!!!天一!!”

  “嘘…再哭嗓子就真哑了,还会疼到不能不能吃好吃的哦。”

  天一揉揉派蒙的小脑瓜,将这个哭了一夜,也呼喊了荧一夜的小家伙放在了肩上。

  “咕噜~”

  咕噜一脸疲惫的走了过来,它亲昵的蹭了蹭天一的肩膀。

  “好,也辛苦你了,回蒙德,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

  “咕噜~”

  将咕噜收回尘歌壶后,天一蹲下身心疼的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荧,又望了望荧紧紧握在手中的石剑,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止血,敷药,包扎。

  多亏之前诺艾尔准备的周全,这才让天一的尘歌壶内应有尽有。

  派蒙靠在天一的耳侧沉沉睡去了,安静的像一只小猫。

  抱起荧,天一抽出一根手指放在唇边。

  三三随即点点头,鼓起小嘴,抿住嘴唇…

…分界线…

首先感谢大家的票票,小小加更,难表谢意。

刚刚看了一眼第七的大佬,实在是追不上了,所以大家不用送票票啦。

只能说,真的和人家还有很大差距,继续努力吧。

其次,对三三人设图不满意的读者,我只能说声,抱歉。

虽然可以说,这张人设图没有任何细节,但对于我脑海中属于三三的基本设定,我自认为都已经很清晰的画在里面了,所以,我很满意。

淡绿色的长发,身材纤细,橙瞳,继承了特瓦林的龙角,还有三三一直想穿的女仆装。

如果以后条件允许的话,我会以这幅画为基础,请人或者自己再重新画一幅吧。

12.30

上铺没人 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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