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为什么要这么说。”

“你凭什么觉得他没有资格。”

巫妖饶有兴致的看着赌徒在被无情的宣判命运后,表情由青转白,彻底失去血色。

“您很快就会知道了。”

蒂莱娅一边在心中做出回应,一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唉唉,看来我今天的运气不太好,又把赢的钱全都输回去了。”

“今天可真是倒霉呀。”

她的一声长叹显得空洞而缺乏感情,就算是再蠢的人也能看出来这只是在演戏。

在挤出这么一声叹息的时候,她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些许的笑意,连演戏都懒得演一下。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赌徒的胸口在剧烈起伏着,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悔恨,绝望,不解,这些情绪如同沸水般在他的心脏中翻涌着。

“我不明白,我输自己钱也需要什么理由吗。”

蒂莱娅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几秒后,血液逆流回赌徒的头部,他浑浊的眼中充满了血丝。

“我知道了......你们是串通好的!什么能看穿筛盅,全都是假的,庄家提前就把数字告诉了你!”

“你们一直都在演戏,就是为了骗我把全部筹码压在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十三点上!”

赌徒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真相,不解和绝望在此时完全转化为针对蒂莱娅的刻骨怨恨与无边怒火。

“你这个该被剥皮的贱女人!下贱的**,该死的杂碎!”

赌徒猛地扑了出去,他非人的吼叫和污秽不堪的谩骂中,混合着破风箱一般低沉的呜呜声。

而赌场雇佣的打手们早已做好了准备,两个侍者打扮的高大男人立刻一左一右按抓住住了赌徒,把他重重的摔在赌桌的桌面上,按住不放。

从衬衣下隆起的肌肉和出手的力度上判断,这两个打手至少也是五级的战士,这样的水准完全可以媲美一些军队里的老兵。普通人在他们的手中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赌徒奋力挣扎了一会,两条腿用力的蹬着地面,却始终无法拜托打手们的钳制。

但即便如此,他也斜着向上翻着通红的眼睛,用怨毒的眼神盯着这个让自己输掉一切的女人。

赌徒发黄的齿缝里有污秽的泡沫和涎夜一直从下巴蔓延到颈部,他已经无法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只能发出低沉粗重的呜咽声。

他现在这幅样子,比起人反而更像一头发狂后被牢牢束缚住的丑陋野兽。

“失礼了,竟然让客人在我这里遇到了危险。”

这时,一个身材矮胖的侏儒老人走到人群中央。

他用手帕擦着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整理领结堆起和煦的笑容。

“我是这里的老板,也许我们可以进去谈一谈您应得的补偿。”

他指了指开在吧台后的房间,弯腰做了个请的动作。

蒂莱娅跟了上去,自始至终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目光向下用轻蔑的眼神瞥了赌徒最后一眼。

——

巫妖尝试着分析者这个女人所表现出的异常,却没能得到任何结果。

蒂莱娅·波特在短时间内表现出的变化过于巨大,几乎完全破坏了莫尔斯此前为她描绘的人格肖像。

那个贪财懒惰的学徒,寡言沉默的女仆,又或者是用把短剑刺向他咽喉的疯子。她的身上有太多互不相干,甚至自相矛盾的地方了。

巫妖一直觉得很无聊,他感觉自己就被装在狭小拥挤的匣子里,周围只有不断盘绕的雾气与不变的黑暗。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研究这个古怪的灵魂的确可以打发他无聊的时间。出于法师的探究精神,自诩灵魂领域大师的莫尔斯把这当成了自己的新课题。

现在的莫尔斯隐约意识到,这种异常行为出现的背后,或许就是隐藏能够解释这一切混乱与矛盾的答案。

但现在的他终究还是缺少决定性的线索来构建完善的逻辑。

只有出色的灵感在提示着他,蒂莱娅刚刚那一眼,似乎透过了那个狼狈不堪的赌徒看到了其他人。

——

“尊贵的客人,我该怎么称呼你?”

“莉莉。”

蒂莱娅毫不犹豫的报上了某个草药店黑精灵老板的名字。

在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侏儒老板明显愣了一下,慢了半拍才堆起笑容。

“那么,莉莉女士。我可以把最后一次游戏的筹码兑换成金币退给你……当然,这本就是您应得的东西。”

“除此以外,你今后在本店可以用九折的价格兑换筹码,这样的补偿您还满意吗?”

侏儒老板试探着问,如果能以这样的代价就和一个来路不明的强者交善,自然是一件好事。

“不需要……我只是路过这个镇子,很快就会离开。”

蒂莱娅的语气还是没有多少变化,

“我只对一件事感到好奇。刚才那个人,他究竟抵押了什么东西,你才会借给他那么多钱”

侏儒愣了一下,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阿奇尔是这里的常客了,他是镇上裁缝的儿子。在他的父亲老阿齐尔还活着的时候,他多少会有些收敛,输光了钱就会消停一阵子老实工作。”

“两年前,老裁缝得肺病死了。阿齐尔就玩的越来越大,也开始陆续抵押一些东西换筹码,布料,首饰,地契……他早就是个穷光蛋了。”

蒂莱娅表现出一副不出预料的样子。

“所以这次他抵押的东西是人?是他老婆,或者他的孩子?”

侏儒尴尬的笑了笑。

“全部,结婚十年的妻子和一个女儿,他用她们换了五百个金币。”

蒂莱娅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扬了扬眉毛。

“我记得莱茵公国买卖人口是违法的。”

“不,我们从不贩卖人口。这叫做劳动偿还债务,公国法案里有相关的条款……”

侏儒摊开手掌。

“我们不会和公国法做对,也不会给自由人烫上烙印,他们今后只需要在矿场或者灰塔的黑街工作五年就能还清债务——”

“放过她们。”

侏儒的话被突兀的打断了。

“就当算是我提前付了一部分赎金。”

“可是,莉莉女士……”

侏儒张了张口,不知道接下来的话会不会得罪这个神秘的女人。

“阿齐尔之后还会继续来这里碰运气,这是早晚的事。您的善意可能什么也改变不了,他就是这样的人。”

“我很清楚他是什么样的败类。”

蒂莱娅的语气变得有些不耐烦

“也没有去救这种人的打算,我只会付两个人的赎金。至于那个阿齐尔,变成奴隶也好或者劳动抵债,我对他的自由不感兴趣。”

“可是借据上的内容……”

侏儒老板有些为难

“那是你们的事,你们应该有很多手段帮助他重新拟定一份更合理的借据吧?”

学徒小姐离开了座位。

侏儒的瞳孔微微缩小,随后堆起憨厚和煦的微笑。

“您说的是……没错,这的确是我们擅长的业务。”

他还是把一只沉重的钱袋递到了少女的手上。

“我还有一个问题,这位‘莉莉小姐’……您真的能看穿筛盅吗?”

“没有的事,你们的筛盅涂料没有任何问题。”

“那为什么……”

蒂莱娅想了想,回答到,

“只是运气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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