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阿呆,把你的衣服打湿了。”少女缓过气来,她擦了擦眼角未干的眼泪,还有人中处粘稠的鼻涕。

她走到大狗面前,将大狗脖子上的铭牌摘下。铭牌的金属质感,沉甸甸的在少女手心。她又想哭了,可是,她已经再也哭不出来了。

她极为冷静地去找附近在耕地的泽雷大伯,向他借得锄头,挖了个坑将大狗掩埋,这片死寂的大地是这只善良的大狗的坟茔。

将锄头归还后,她拉起还站在原地,脑袋一团浆糊的利尔,到河边。

她看着河中倒映的自己,洗了把脸。利尔也学着她,洗了把脸。

只是利尔显然不能向她那么长时间的将手蓄在手心,一次就能洗十来分钟。

“为什么,你这样用水,这么长时间?”

沉默,无尽的沉默。

就这样过了六年,前两年利尔和少女都是采集野果果腹,偶尔还能找到几条鱼。后面几年,霍格大叔看不下去了,长期雇佣利尔和少女,只要他们帮他干活,就给他们一口饭吃。

为此霍格的妻子还与他大吵了一架,但始终还是拗不过他,同意了。

八年的时间足以教会利尔基本的东西,至少他看起来像一个正常人了。

从前流传过一次的无端的流言再次在村里流传,鬼狨又要来了。

村里的人并不太相信这个消息,直到前去侦查的猎人落荒而逃,村里的人才开始惊慌地逃命。

少女此时已经亭亭玉立,她牵着利尔的手,在如同浪潮的人群中赫然站立,格格不入。

不一会,她拉起利尔跑到那个她们相遇的那个地方。此处已经完全成了荒地,草竟然有半人高,她叮嘱利尔道:“阿呆,你就趴在这,不要出声。”

利尔点了点头,“好,尔莉,那你呢?”

“我,我回家拿一个东西,一个不能缺少的东西,母亲的铭牌。”

少女回到家中,抄起她一只好好放在桌上的暗黄色铭牌,因为长期地摩挲,此刻散发着黄色金属光泽的铭牌黯淡无光。

她走出家门,一把破破烂烂的木剑被随意的丢弃在田间,那是她和利尔相识时带着的那把木剑。

她拾起那把剑,抬起头,四处已经寂寥无人,只是远处烟尘滚滚,那群人马来了。她拿着木剑,一步步地朝人马走去,人马们向前冲杀,如同那群逃窜的村民,还有那些孩子。

利尔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已经是在尔莉离开十来分钟后了。他立即朝村庄赶去,原本简陋的屋子已经全部燃起大火,好在村庄简陋,对于人马来说,什么食物都没有,于是他们没有多停留。

利尔在断壁残垣中四处寻觅,终于找到了少女。

少女浑身是伤,奄奄一息,左手死死攥着那暗黄色的铭牌,右手是断裂的木剑。

见到利尔前来,她有些惊愕,又有些欣喜和担忧。

“阿呆。”少女用颤抖地声音说。“你还是来了。”

“尔莉。”利尔此时已经比少女高出一个头,他跪在少女的身旁。

少女松开了握剑的右手,轻轻地抚上了利尔的脸蛋。

“阿呆,你知道吗,我一直都想叫你弟弟的,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死了吧。”

利尔微微将头倾下,用双手扶住少女的右手,“恩,姐姐。”

“阿呆,有时候我真的好羡慕你傻傻呆呆的样子。”

利尔没有说话,他安静地跪在尔莉身旁。

“呐,阿呆呀,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成为最强的骑士,保护人民,就像妈妈那样,虽然我知道这有些自私。”

“我也好想像妈妈那样,我这样子躺在这是不是太没用了。”

“没有,没有。”利尔的眼睛有些发红,眼泪从眼角流出。

“阿呆,别哭。”尔莉用右手拭去利尔眼睛的眼泪。“你不能这样的,要一直傻傻呆呆的,不然,我会愧疚的。”

“我,可能要死了。”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利尔打断了她的话。

“我要去找妈妈和派奇了,呐,这个铭牌就交给你了,想念我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吧。”她拉下利尔的手,将她手里的铭牌放到利尔的手中。

“不要,去憎恨呀,这是妈妈告诉我的话......”

说完后,她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双手垂了下去,再也没有动作。

她死了。

利尔大哭,可是他明白,人马随时都可能回来。他抱着尔莉,朝那个他们相识的原野走去,将她葬在了他第一次见到少女的地方,那个小山包上,连同那黄铜铭牌一起。

接着,利尔自己走了一段路,便遇到了那群烧毁村庄的人马。

人马们四处逃窜,一个慌乱中的人马朝他掷出一根长矛,擦破了他的左肩。

而让这群人逃窜的,正是原初之门的魔女,艾琳娜。

随后,利尔见到了艾琳娜。

“你想要成为一名骑士么?”艾琳娜问道。

利尔不能理解她的意思,疑惑地看着她。

“人族可是女子为尊,你是男子,是没有机会成为骑士的。”

利尔心头跳了一下。

艾琳娜话锋一转,“不过,你长得还挺细致的,我若是教你一种能改变声音的魔法,倒也不是没有机会。”

“真的吗?”

“作为交换,你要加入‘原初之门’。”

......

“名字?”圣·罗兰帝国招募见习骑士的官员坐在木桌前问道。

“利尔。”

利尔不知道的是,他埋葬少女的坟墓,在他刚离开不一会,就被艾琳娜用魔法移开了泥土。

莉尔摩挲着伤口,眼角竟然滑落一串泪珠,打湿了地板。

门外传来扣门声,传来出声音的部位大概是门中这个位置。显然,正常人是不会敲那个地方的,因为敲那里他们还要弯腰。

莉尔打开门,见到了还在垫着脚,把手努力举到最高的白毛教皇,她的身后还跟着几名骑士和她的贴身女仆,安娜。

见到莉尔开门,她不再踮脚,将手背到自己的后面,向莉尔打招呼,“莉尔酱呀。”

“教皇殿下。”莉尔半跪,行了一个骑士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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