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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直江三高一,0104班。

“果然昨天的夕阳很红,今天就下雨了呢。嗯,我说呢,你们知道吗?嗯,‘红色夕阳的隔天会是晴天,红色早晨之后则是下雨’这句老话,是因为移动性高气压的影响,这在春季与秋季虽然没错,但在夏季与冬季就不准了。嗯,所以说呢,嗯,都已经是三月了,气候却还是在冬季啊,嗯......”

从窗外传来的激烈雨声中,生物老师的正洋洋得意似的,说着让人搞不懂到底是否实用的知识。

在高龄教师频频点头,结束自己的话题后,便平淡地开始确认班级上的出席学生。

到中途为止都还很顺利地进行着——

“下雨天动物会根据天气的变化产生各种各样的反应,其中正确的说法都有哪些——请杏音同学回答这一问题......嗯?哎呀,真难得呢,杏音同学请假吗?”

因为难得见到她缺席,班上的同学们都面面相觑。当中有几个人很明显地将视线往木埃言的方向望去,不过就连当事者的木埃言也对没有见到杏音而感到不安,因而无谓地左顾右盼。

“请假的话,你们班主任应该知道吧?嘶,说不定是感冒了。嗯,你们也要多注意啊。”

放眼望过班级之后,任课的生物老师只用一句话带过。

“因为准备就到寒假前的期末考试了,不想影响过年拿红包的数量的话,还是好好复习准备考试比较重要。”

在这之后,生物老师就这样若无其事地继续讲课——

然而在木埃言心中,却有股无法言喻的不安在盘据。

原因当然就是身为优良学生的杏音会请假这件事。

——该不会是在群聚械斗的哪一个晚上遭遇意外时被砍伤的伤口又在开始疼痛了?或者她是否又再次遇到什么意外?诸如此类的想法在他脑中不断打转。

摆在眼前让人无法镇静下来的现实,高熙原和杏音都缺席了。

此外,还有一个人从昨天开始也缺席了,今天依旧没有来。这第三个空出的座位在这种情况下才引起了木埃言的关注。

——记得好像坐在那里的是花以......请假原因似乎是因伤缺席?

*

三角港市港医院的某病房

“怎么了,学弟?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躺在病床上的少女,对呆在病床旁陪坐的少年发问。

晏文影虽然想要努力的表现出一副跟平常一样的态度,但是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学姐,他还是无法掩饰住内心的担忧与懊恼。

“还......还是被学姐看出来了啊......我明明没有多说什么话......”

自己脸上的情绪有那么明显吗?

晏文影收起了佯装的笑容低下头,少女以不变的开朗笑容开口说道:

“因为基本上没有学生会像你这样,明明有了正大光明请假翘课的借口,却还是闷闷不乐的嘛。”

“是......是这样吗?”

这一天,晏文影因为前天晚上手臂被砸伤,今天需要复查所以请假来到了医院。

重新上药缠绕回绷带之后,他便来到了花以学姐的病房内,陪坐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了。

就如同花以所指,晏文影知道自己的情绪并不稳定。

自从前天发生的那起件事之后,他没有自信能够维持得跟平常一样。

即使是再怎么出色的演技,先要掩盖住自己内心的不安,以现在这幅模样,说不定反而会让别人为他担忧。

开端还要从前天晚上被佩戴着小瓶子臂章的不良青年们缠上后说起。

之后为他们解围的神秘银发少女......

跟踪着神秘的银发少女,最后目睹了一场他们理应只在幻想电影中能够看到的战斗......

结果是以女警官粗暴的执法方式殃及周围,而导致晏文影与花以两人被倒下来的大树树砸伤。

不幸中的万幸是,大树倒下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样的神秘力量,本应该整体压倒的树干被分成了许多小截的散块,以至于晏文影和花以受到的压伤都没有危及生命,与他们在一起的另外三名女生也幸免于难。

当然,那晚上是那名间接误伤群众的女警官负责将他们两人送到了医院。

至于那名银发的神秘异国少女,那之后不知道了去向,自然就失去了与之接触的机会。

回想着那银发少女的模样,晏文影长叹了一口气。

“那天晚上的事情给你留下了这么深的心理阴影吗?”

花以微笑着,明明是女生,她表现得倒是比作为男生的晏文影要豁达得多。

反倒是晏文影,此时的学弟内心细腻得就像一只受惊小猫。

“我只是在想,那个时候,果然还是她救了我们吧?”

晏文影轻声回答。

“她?你是指那个银发的高加索女孩?”

看着晏文影脸上像是沉迷其中的呆滞,花以挪了挪躺在病床上的身子想要起身正坐,但是从腿部传来极不适应的疼痛让她放弃了,于是转而以严肃地口吻说道:

“你该不会是对她一见钟情了吧?”

“啊?我......没有,不是,我只是......”晏文影惊慌失措之中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吐出的字词都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声符,只能支支吾吾地表达自己的否定。

“哈哈哈,我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就当真了?那个女孩是不是真的是人类还尚待定论呢,你自己也明白,就算喜欢她,也不过是喜欢那个外形而已对吧?”

“嗯、是、就是这样!”

为了不然对方产生误解的意思,晏文影顺着花以给出的台阶连连点头,但紧接着,执着于表达自己所想的晏文影在组织好语言了之后,最终还是明确的说出了自己的意思:

“我......我只是觉得,她应该也是个善良的家伙。至......至少在我们被那些混混堵截的时候,她出手帮我们解围了不是吗?”

“唔......这倒是事实。”花以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虽然非常愤恨,但是还是点头承认了。

“而......而且我觉得,大树倒下来的时候,我们之所以能得救,也是她......”

“什么?”

“我......我看到了,她虽然站的距离离我们比较远,但是我确实看到了,她......她向我们这边伸出了手......”

“你的意思是,那个银发的高加索女孩模样的家伙用超能力救了我们?”

花以睁大了怀疑的双眼,相对地,晏文影虽然措辞上毫无自信,点头时却充满了肯定的意味。

“也可以理解,本意上可能是个热心亲切的家伙吧......”

花以转移了视线,看向盖在自己身上的洁白病床床被,那颜色就仿佛有一种亮度调高到了极致的纯银质感。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好了!”

一个闷闷不乐的声音从医院走廊外进来,紧接着是病房门重新合上的轻扣声。

“喂!时希子,在医院说话声音不要那么大嘛!”

看到探访者人数加一,花以的兴致高了不少。

“但是啊!我觉得那家伙绝对是另有目的的!”

时希子从病床旁拉来了一张凳子并排放在晏文影的身旁,也面对着病床上的花以坐了下来,看起来负面情绪一时间是无法缓解下来了。

“为......为什么这么说?”晏文影问话的时候有些不敢直视这名玲珑少女的眼睛,因为他生怕自己说话间稍有不慎就会让对方迁怒于自己。

“首先你想,为什么,我们前天晚上聚会的时候,刚谈到她,她当天就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而且时机还那么凑巧?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偶然的事情?”

“噢噢,以怀疑论的观点来看确实是无可辩驳的呢。”坐在床上的花以表示点头赞同。

“可......可是这样的分析还是交由警察来调查吧。配合我们提供的证词,警察肯定能调查清楚的.....”

晏文影潜意识中还是愿意选择去相信那名谜之少女,但眼下他又不知道该作何辩解。

“调查?你指的是调查清楚什么?关于那家伙的作案动机?如果是这个的话我觉得只有抓到她本人才有询问的可能。而且看琳琅京警察的那个能力,三角港乱斗事件到现在多久了都没有抓到她,我可不会对琳琅京警署抱有多大希望。”

说完之后,时希子的嘴里还絮絮叨叨地着一些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的内容,像是怒骂,又像是在诅咒。

“好啦好啦,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你一大清早的就这么大火气,但还是消消气比较好,今天才刚开始,往后你不是还要去接洽需要照片信息的买家吗?”

花以像是劝解一样地开导道,但是没想到时希子却因为这一番话变得更加炸毛。

“工作工作工作工作!相机都没了,我还怎么拍照啊!”

“欸?”

听到视相机如自己生命一样的时希子说出“相机不见”了的事实,晏文影与花以面面相觑,但是随后马上反应过来了——不用想,当然是前天晚上事件发生的时候不见的。

“可......可是时希子,你的相机,平常不都是放在你的书包里的吗?”

“对啊,你那宝贝相机不用的时候放在书包还里三层外三层地用一对东西裹垫着,拉链拉的这么死,包包又被你背着从来没离身,怎么会不见?”

晏文影和花以说完后,从时希子处得到的回应就只有积怨甚深的眼神。

随即,两人并明白了些什么。

——结合之前时希子对那名神秘银发少女的愤怒与来判断......

“该不会?你觉得是那天的那个高加索女孩子偷走了你的相机吧?”

花以首先将得出的结论说出口,然后是时希子极为激动的赞同反馈:

“没错,肯定就是她!她偷了我的相机!前天晚上,在那之后我和铃兰姐还有冶炼师她们被带到警局里面配合调查录完笔录以后,我发现了我的相机不见,我就马上回到千金角广场那边去找了。那天晚上,所有我们可能经过的地方我都找了一遍,没有发现。我自己肯定是不会把相机落在哪里的,所以肯定是被偷了!!”

“那......那也不一定就是她不是吗......”

虽然晏文影有些被时希子的“气势”所震慑到,但是他仍然还是尝试着辩解些什么。

“我的书包完好无损,只有相机不见了,我可不记得在那期间我有过失去意识。能在这种情况下偷走我的相机的家伙,就只有她了!”

说道这里,已经是无可反驳的结论,就算是没有证据,光靠这一推论的强大逻辑力,哪怕是晏文影再愿意去相信那名神秘少女,也无能为力。

在此之上,紧接着时希子抛出了更为有力的依据:

“不止相机,那张拍到了她和我们的小月在一起的照片,连同记录着小月行踪的小秘本,也被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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