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希望我留下，却又不是一直留下吗？你是那种会给对方回旋余地的人呐。”
“也不是……其实后半句是我的妥协，前半句才是我的真心！我很想不说那后半句，但我知道我无权干涉你的选择，也怕你一时没想起来，所以我才会补充那个本不愿意说的后半句！”
“你的意思，我可能想不到你提到的那个折中的办法，只在马上移民和永远不移民这两个选项中择其一吗。”淡草优雅地拎起苏打水，吸溜了一嘴，之后继续用闪着光芒的双眼注视桌子对面的腼腆少年。
“嗯……”
蓝灰的点头竟有多少胆怯。
他是怕这个念头，在淡草此番时间里头早就有过，然后还被她自己给否决了。
“确实是一个好办法！我是有点一根筋了，心里也七上八下，大家因为我要走，被不高兴和不舍的情绪包围，没有一个人提出此法。”
“这也太夸张了，和你见面的人少说也有十几个，都想不出？”
“是啊，不骗你。那我今天就试试和爸爸说这个想法。”
“嗯，希望能说服你的父亲……只不过。我有个事情不太明白。这也是我今天找你聊天的一个重点。”蓝灰摸着下巴，耳朵听见杯中的某个冰块完全融化而使上面的冰块掉下来的声音。
“请说，不用客气。”
“你的父亲才出国不到两个月，就有这么大的变化，整个人的性情都跟之前不一样，还戒了赌……他有没有和你提过他有什么诀窍能进步如此神速？”
“唐阿姨呀。”
“唐阿姨？”
“是我猜的。她是跟随父亲一起过来旧宅的，对我很是照顾，做的饭菜，和母亲的味道一模一样……”
“？！”
蓝灰似乎找到了这里面最违和的根源。
之前在班上有听淡草提起过这个唐橘阿姨。虽说没见过面，但通过淡草的描述，同学们在心中都有一个“胜过好妈妈的好阿姨”的印象。
当时没觉得有啥，但现在再次细思，果然有可以咀嚼的地方。
“母亲的味道”，那是能死死地抓住淡草的妙策良方。
如果用“阴谋论”来解释，那唐橘的手法显然就是为了帮助闻森带走女儿而准备的。
那问题又来了：
闻森是得到了哪位贵人相助，才走到今天飞黄腾达的地步？
总不能是他通过自己的努力吧？
所以，这个唐橘阿姨……就越来越可疑了。
她有可能就是“那位贵人”。
“淡草同学，这么说有点冒昧，今天放学我可以和你一起走吗？”
“诶？”
“我想见见那位唐阿姨……”
“你、你要见她？为什么？”
淡草把蓝灰的请求与“见家长”这个词联系了起来，然后陷入惶恐中。
“不是我自己一个要见，大可以多叫几个同学一起嘛。大家肯定心里面都有这个想法。见识一下这个绝世好阿姨。说不定，有我们几个的出现，能稍稍改变你父亲叫你移民的念头呢。”
“啊，说得很好有道理！我知道了，下午我就发消息问问绿子她们几个。”
一点钟，距离午休结束还有四十五分钟。
蓝灰与淡草继续在这静谧的空间中呆着。
“不睡一下么。”
蓝灰问。
“平时一定会睡得着，但今天一点睡意都没有，好像在害怕一旦睡着了，就会把时间都浪费掉似的，好奇怪吧？”
“不奇怪。”
蓝灰闭上眼，再睁开眼，貌似在这期间内，经过了一番郑重的思考。
“我也睡不着。多半是和你单独呆在一块的缘故。”
“是、是吗……”
淡草又觉得蓝灰在撩女孩子了。
他每次撩到半路就马上急刹车，不知道在玩什么把戏。
不过这回她猜对了前面，猜错了结局。
蓝灰没有急刹车，反而踩了加速：
“我……以后能直呼你的名字吗。”
“直呼？当、当然可以！”
淡草慌张，两手不知道放哪里，就一只手撩撩头发，另一只手拿起苏打水，快速拿到嘴边，胡乱啜一口。
“淡草……”
“是！！”
“我刚才是试试看叫你的名字，看我会不会脸红耳赤心跳加速……”
“那、那有没有呢？”
“有……”
“！”
这是把自己置于舔狗之地然后突然猛进狂撩的战法啊。
“那我也试试，直呼你的名字？”蓝灰玩完这把戏，轮到淡草的回合了。
“好。”
“蓝灰……小灰……小蓝……”
淡草竟把蓝灰的所有叫法都试了一遍，对她而言，无论是哪一种，每说出来一次，脸上都会充一波血，实在刺激。
“你、你又脸红耳赤心跳加速吗？”
蓝灰不敢看淡草此时的表情，却又非常期待答案。
“没有。”
“啊……”难道是两人的脑电波不在同一个频率上？蓝灰失望地想到。
“骗你的。不论怎么叫你的名字，我都……觉得好害羞。感觉与你亲近了不少。”
“！！！”
淡草放下手中的饮料，站起来，越过那张小小的餐桌，正面对着以坐姿的蓝灰。
“我喜欢你，你是我不想离开这个城市的……最大最大的理由。”
“淡草……！”
蓝灰咽了口唾沫，那什么“家族未稳，切不可把外人拖进这趟浑水里”的想法，全都变狗屁吧。
“我也……对你……”
淡草的额头，轻轻碰在蓝灰的额头，这份亲密暧昧的感觉，一直持续到午休的时间结束。
…
下午，淡草发信息给之前共同聊过移民一事的女生们，邀请各位今晚去旧宅用晚餐。
绿子她们得知此行的目的，马上兴奋起来。
“淡草，其实你这么做，已经表明了心里面是不太想移民的吧！”
她这么问淡草。
“那也不是哦。蓝灰同学给了一个很简单很简单但你们又没想出来的方法。我打算用这个来说服我爸爸。”
“啊？蓝灰想到了什么，是我们都想不出来的？”
“把三年高中读完，再移民。”
“这不是还是要移民么。”
明明淡草就坐在绿子隔壁，绿子却能把那份失望的愁绪藏得严严实实。
“会一起创造我们的回忆的。我答应你，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你。”
“呜呜，我不要和你分开……”
然后绿子发了十几个哭的表情。
淡草伸出手，顺了顺她的头发，心中顿生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