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回江雪柔身旁，不由得陷入沉思。
旁边早早等在演武地四周的各大世家以及宗门巨擘已经有些不耐烦，他们都是为了亲眼见证苏长生的无上实力而来，可没想到来了以后不仅什么都没见着，反而不少人开始对苏长生大失所望甚至生出怀疑。
因为苏长生……实在是太诡异了。
这个人的周身见不到哪怕丝毫灵力的存在，更不用说仙意。
传说中苏长生是以一道剑痕让江雪柔顿悟了剑道仙法，那按理说苏长生应当是有剑意在身的，可此时此刻，若是用灵力比财富，这位天青圣地大师兄简直称得上是一贫如洗。
没有灵力，没有剑意，更不见仙魂。
已经有人开始频繁皱眉，觉得自己上当该不会受骗了，这件事极有可能是天青圣地的阴谋。
尤其是千机宗宗主千黎桂，他沉思良久，以破海眸对着苏长生观摩了足足半个时辰，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于是千黎桂不由得生出了一个恐怖的想法：天青圣地是在演，姜鸢为了保全天青圣地的圣地之位，才选择做了这么一场戏！
他转过头与几位熟悉的宗门领袖对视，心神传音，周围顿时响起一阵赞同的声音。
这不能怪他们多疑，只能说苏长生和天青圣地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太可疑了！
“这位安家的后辈我是知道的，”洛河世家之一的白家家主抚着胡须说道，“他不仅执行力强，还对天青圣地有着别样的忠诚，平日里在安家尊老爱幼品德很好，但是唯有一点。”
白家家主用周围人都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他从来都不敬任何人！”
此言一出，整个演武地外都掀起了一阵低微喧哗。
“白家家主这句话的意思是？”铸天道宗宗主眼神逐渐变得敏锐起来，这位早就成名的通天境大能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妙。
“只是在下拙见，”白家家主乐呵呵地笑了一声，“安肃从不敬任何人，忠于天青圣地，今日却又对苏长生摆出这么一副姿态，而很明显，苏长生貌似根本没有任何值得敬佩的地方……”
“你是说，安肃在演戏！”有人回过神来，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很有可能，”千黎桂用力握住木椅扶手，冷笑一声，“天青圣地本该失去圣地之位，为了保全自己，姜鸢硬是设了这么一个局！”
“有理，我也听说过，”一名老者低声说道，“那安肃平日里在安家府邸总会默念某个人的名字，别人一旦去问，安肃就会说此人乃是修仙大能，是自己最崇拜的人，心有这等憧憬对象的安肃怎么可能会对苏长生这般恭敬？太假！”
“是啊，我也觉得，这肯定是安肃为了天青圣地所演的一出戏，苏长生此人实在是太不厚道，居然利用安侄儿对天青圣地的忠诚！”
“我就说为什么半个时辰过去了，苏长生没有展露过哪怕半点实力，原来是有这种内幕啊？！”
听着周围人的讨论声，小王爷牧文则皱了皱眉，和周围其他人不一样，他可是两度见证了苏长生的手段，所以牧文此时正在扶额思考。
“苏长生的实力一定是恐怖至极的，但是为什么他不愿意出手呢？”
牧文对着这个问题进行了一番冥思苦想，就在这时，他脑海中有一道雷光闪过，小王爷慢慢坐直身子，眼神则变得无比兴奋起来。
“小王爷，您怎么看？”恰好一名世家家主过来询问，他带着几分讨好的语气，又继续说道，“这苏长生真是心怀鬼胎，天青圣地竟然如此不择手段，待到此事过后，朝廷可定要重罚啊！”
这位家主本以为聪慧过人的小王爷必定也有所怀疑，听了自己这番话会欣然同意，于是忍不住微笑起来，可就在下一刻，他迎来的却是一声痛骂。
“废物！”牧文扭过头来，冷着脸说道，“亏你们一个两个都是半百以上的人物，结果目光竟然都如此浅薄！”
千黎桂愣了愣，其他人也是这般反应，小王爷这个位置按理说确实尊贵，圣地宗门实力虽强，但也必然比不上朝廷，所以圣地之位才需要朝廷评定，就算是圣主也得礼让陛下九分，如同臣子。
可礼让毕竟只是礼让。
千黎桂冷哼一声，笑意阴暗地说道：“小王爷平常可一直都是儒雅随和彬彬有礼的书生，今日却甘愿为了苏长生如此失礼？”
他想以此话来刺激一番牧文，好让对方清楚自己的身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了不可挽回之事，毕竟他千黎桂好歹是如今除了朝廷以外，东河皇朝内境界排名第二的修士，小王爷多少也该考虑考虑该不该招惹。
但千黎桂万万不可能想到的是，实际上如今牧文以及整个朝廷都觉得，哪怕皇朝内四大圣地加起来，都绝对比不上苏长生一根毫毛。
于是当牧文听闻此言时，不仅语气里没有丝毫懊悔认错的意思，反而笑容都变得更加轻慢：“正是，所以还请千黎桂老前辈多多担待，莫要对苏长生口出狂言。”
“你……”千黎桂眼神一滞，下意识就要发怒，沈词默默将其拦下，看到沈词的动作，千黎桂也慢慢平息下去。
他看向牧文，继续笑了笑说：“那小王爷又有何高见？”
千黎桂的语气里带着挑衅，牧文没有在意，而是食指微微弹了下扶手，紧接着看向远处正满脸沉思之色的苏长生，周围其他人见状也不由得安静下去，逐渐地，演武地周围都不剩下丁点声音，众人听着演武地内打斗的声音却已然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牧文身上。
终于，就在其他人即将难以忍耐之时，牧文的声音终于响起：“你们只以为苏长生没有出手是因为他没有那种实力，可实际上，他的修为要远超你们所有人。”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不忿，可牧文并没有给予他们反驳的时间，而是直接继续开口：“若是只认为苏长生空有实力那更是大错特错，他之所以不选择出手，甚至提前让整个天青圣地配合的原因只有一个！”
牧文转过头来看向众人，低声说道：“身为只用一道剑痕就能让江雪柔顿悟仙法的修行大能，苏长生他，其实是不愿意让天青圣地以外的任何人能分到自己的机缘！”
话音落下。
在场众人听得一阵神情恍惚，心想这话似乎有些道理？
沈词更是点头称赞：“苏长生，确实是这种极富心机之人，不可轻看。”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缺席呢？”一名家主忍不住问，“总不能是压根没有这些计划，来了之后发现这情况自己走不了了吧？”
“天青圣地需要立威，他怎么都不可能走，所以只有出面，”牧文微微一笑，“相信朝廷与我的判断。”
众人看向苏长生，发现此时的苏长生竟一脸严肃，简直就像是心怀大计一般，他的面容本就如似再世剑仙，搭配上这种神情更是引人遐想。
他们陆续点头，陷入思考之间。
“倘若老朽心生怀疑呢？”千黎桂却在一阵沉默中开口，他看向牧文，笑了笑道，“难道小王爷就敢笃定自己没错？”
牧文面无表情，轻声说道：“那千前辈继续看下去便是。”
千黎桂皮笑肉不笑：“好，那便依小王爷。”
二人之间气氛已然冷了下来，牧文继续看向苏长生，而千黎桂则对沈词做了些吩咐。
“苏长生……”千黎桂低声呢喃，他看向苏长生，后者正和江雪柔讨论着什么，表情极为肃穆，但这些在他眼里都是在掩饰自己的心虚罢了，于是千黎桂笑容冷冽下去，“我看等下你还怎么演，废物。”
他无声握拳。
“等着被打成残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