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

刺耳课铃吹响整个校园,但似乎吹不进一年A班的这片小世界之中。

风吹动厚重云层遮蔽了青空和太阳,风吹摆叶子摩擦的声音由远而近。

电子杂音消去后,校园反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啊!”

在桐野朔将手掌挥落在加藤芽衣脸上的那一刻,班级内在短暂寂静后,又响起一阵惊讶惊呼。

本来以为事态安全解决的学生们看到这一幕,原本放下的心顿时又再紧紧提起,不知所措地看着加藤芽衣和桐野朔。

“你?打我?”

捂着脸颊,加藤芽衣怔怔看向桐野朔,凌乱的亚麻色波浪披肩发下,细长双眼中带着不可置信,紧紧咬着涂了唇彩的粉嫩下唇,“连我父亲都没有……”

“所以我替他教育一下你!”打断加藤芽衣的声音清脆而冰冷,却像天雷一样带着某种令人无法反抗的怒意。

盯着加藤芽衣,桐野朔的脸上布满阴云,似乎下一秒就会迸发出惊天动地的轰然响雷,“怎么?不服吗?”

挥挥因为用力过度而有些刺痛的手腕,发麻手掌上似乎还传来某种温度,就像黏糊的浑浊脏水渗进骨头,带着令人厌恶的余味。

“你敢说,这次这些人来闹事,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吗?”眼中笼罩暗影下的阴厉怒火在熊熊燃烧,桐野朔抬脚朝加藤芽衣逼进一步。

那削瘦单薄的身体却带着磅礴煞气,就好像惊涛拍岸,声势浩大沉重,让本就心虚的加藤芽衣畏惧地后退一步。

但一后退,大腿处就和课桌边缘相碰,挤出几团白嫩软肉。

身处绝境,退无可退的她只能畏畏缩缩,不甘却又畏惧地看着桐野朔。

“你们之前做的那些事,以为我看不懂吗?”视线横扫而过,那些平日在班级里对其他女生耀武扬威的几个人立刻低下头,就像在暴风雨面前缩着脖子的鹌鹑。

就连面对旁边双手握拳,弓着身体,似乎蓄势待发的小泉鹿时,他心中此刻的畏惧也被愤怒所冲破。

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桐野朔也想不明白。

好像是对加藤芽衣,又好像是对自己。

就在刚才,就在此地,有个无辜的人险些瞎眼。

明明这应该不能怪到自己身上,但桐野朔却总感觉一股郁结之气堵在胸前,难受无比。

如果我没钓鱼,没有放任他们搞事,是不是……

“之前没收拾你们,只是因为高中生活有些无聊,而且现在还愿意自带干粮找上门来给我送乐子的人是在太少,留着看猴戏而已。”

说到这里,桐野朔话锋一转,“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居然能愚蠢到这样的境地,简直应该用铁门狠狠夹一下——找不良来闹事?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后果?什么后果?”原本娇媚可人的脸蛋已经有些扭曲,上面鲜红的巴掌印宛如恶魔的印记,随着主人表情的狰狞而愈骇人,“又没怎么样!”

“‘没怎么样?’你说一遍!”一听到加藤芽衣还在狡辩,桐野朔声音立刻拔高一个八度,但听起来却还是那么阴沉清冷,“刚才有人受伤了你没看到吗?!”

明明是平静得没有语气,却让人感到异常压抑,就像遮蔽天空的阴沉乌云。

被训斥的加藤芽衣低着头,紧紧咬着后槽牙,面色扭曲。

“如果今天我晚来十分钟!如果今天那群混混不是那么中二!但凡刚才他们再坏一点,今天这里也许就会有人流血受伤!”

双眼紧盯着桐野朔,加藤芽衣呼吸越来越沉重,心脏疯狂跳动,脸色也逐渐疯狂起来。

也许是被当众斥责的羞耻、也许是有突然与人直面对抗的虚心,也许是因为长期爱而不得的怨恨。

过去因为面前这个人而尝到的困惑、焦躁、嫉妒、痛苦和绝望,这些所有的情绪在被训斥的催化下,如同被点燃的汽油一样,轰然爆发!

“如果不是一直对我那么冷淡!我又何必这样?”

尖锐声线响彻教室内,再度被学生叫回来的班主任看着眼前一幕,满脸发懵。

面露疯狂的加藤芽衣看着桐野朔,脸上不复青春期少女的娇媚,唯有扭曲,“明明我都放下脸去追求你了!可你还是不理不睬!从小到大,只有你敢这样对我!这都怪你不肯答应我!”

我靠!

在周围的学生们听到这里,顿时睁大双眼,视线在加藤芽衣和桐野朔脸上来回扫视,想要从中寻出一些端倪。

但很显然,相比起情绪失控的加藤芽衣,神色凛然、眼神令人不敢直视的桐野朔,更有可信度。

一时间,有种突然发现身边的同学其实是外国皇室遗孤、现在举起复国大旗,准备去驱逐逆贼,征战世界的错愕感浮现在学生们心中。

桐野同学,和加藤同学之间,原来发生过这么复杂的事情吗?

听起来,好像还是加藤同学对桐野同学追求不得,由爱生恨?

这才开学没两周耶!

当我们还在为考试结束而松口气,准备在参加社团和努力学习,或者是谈恋爱之间徘徊的时候,你们之中居然已经发生了这么一段缠绵悱恻、复杂至极的爱恨情仇吗?

我们真的身处同一个年龄段吗?同一个次元吗?

只能说,真不愧是桐野同学。

就连畏惧也全然忘记,学生们眼中露出八卦之光,紧紧盯着眼前一幕,生怕露掉任何一个场景。

感觉,这个高中生活会很精彩呀。

“答应你?你以为自己算什么东西?”这一次,桐野朔眼中流露出露骨的厌恶,“自私自利、欺软怕硬,偏偏还幼稚至极,以为自己能将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其实不过是个巨婴罢了。”

说到这里,桐野朔又突然向前,同时高高扬起右手。

这让加藤芽衣宛如触电一样向后一跳,却撞到了桌角险些摔倒。

“哼,你的‘愤怒’,也就这样子了,”缓缓收回手,桐野朔一转身想离开时,却被御木本大树挡在身前。

“你想做什么?”

“桐野!这次会找惹来这些人,全都要怪你!”脸色完全扭曲的御木本大树嘶吼着,一只手指向桐野朔,“都是你不好!”

“怪我?你也好意思?”眼中流露出鄙夷,桐野朔装作打量一样,上下扫视着御木本大树,“刚刚,就连一个女生也比你更有勇气。”

面色青白交加的御木本大树让人感觉在下一秒就会因为脑溢血而去世,“那,那是因为我只有一个人,对面那么多人!你要是赤手空拳哪能那么嚣张!”

“哦?是吗?那我给你一个机会,”从怀中掏出一支金属防身笔,露出坚硬锐利的笔尖丢给御木本大树,桐野朔缓缓朝他压过去,“武器现在在你手里,来呀,对我动手试试。”

“这,这个!?”握着金属笔的御木本大树不知所措,直到被桐野朔用电击枪枪托狠狠砸在脸上,嘶嚎着整个人跌倒在地。

“你以为和我比起来,差的只是一个物件吗?”

不理会面如死灰的御木本大树,桐野朔转身,视线扫过脸色白得像变质牛奶一样难看的加藤芽衣,又悄悄扫了一眼小泉鹿,似乎是在自己鼓气,“虚张声势,都不是些纸老虎罢了。”

说完,桐野朔便转身走出教室,只留下看戏看到眼花缭乱的学生们。

而小泉鹿在桐野朔身影消失后,便默默将视线挪到脸色像僵尸一样难看,眼神满是怨恨的加藤芽衣身上。

“虚张声势,纸老虎……”

一股暖流在胸口流淌,她默默捏紧了拳头,眼神渐渐明亮起来。

——桐野同学又在鼓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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