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捏着那个明显是园方刻意留下来,作为整个第三车站的探索起始点的线索,何云龙此刻正想方设法地想要从这只断手里找出能够让本人理解最起码更进一步的细节。

彼时的郭俊琪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毕竟在黑暗降临之前的最后记忆,他仍然停留在八人成伍的世界中,一行八人应该是肩膀搭肩膀地一起进来才对,怎么会一开眼就只剩下了他和何云龙两个人呢?

也得亏醒的时候不是在一架马车上,旁边还有个破烂衣裳的家伙操着古朴的口音对自己说:你终于醒了,不然的话,郭俊琪真要以为自己穿越了。

作为鬼屋的通关高手,把林枫引进门的老师傅,何云龙来惊吓屋,更多的都是出自对于后者环环相扣的剧本的欣赏。

至于恐怖体验什么的,这位社会龙倒从来都不会很在意,毕竟有着九阳乾坤之体,且早就已经练就了邪魔退散。

就输这么一个目的纯粹至极的游客,何云龙是真不觉得这儿还能有什么能够吓到自己。

也正因为如此,何云龙非常想亲眼看看抛弃了自己向来的卖点与专长,自认是“重回恐惧”,返璞归真的惊吓屋,究竟能够做到怎样的地步。

事实上,至少到目前为止,鬼屋里发生的一切都不能让何云龙感到满意。

没有任何剧情指引的场地真的只突出了空洞乏味这四个字。

一味将“自由度”唯马首是瞻,却不对场景或者玩法本身进行任何的打磨,若是任由这种空泛一直持续下去,就只能让第三车站成为一个虚有其表的幌子了。

毕竟现代社会所讲求的始终都是效率,哪怕是消遣娱乐亦在此理范围之内;

所以,任何供人游玩的设计,总得要将别人看得懂,玩得明白放在第一的首要位置,不然,顾客可没拿心思与耐心陪你玩那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游戏。

而事实上,如果不是何云龙坚持要翻下那个残破的月台进入到废弃车厢的话,何云龙和郭俊琪到现在都不一定能够找到这只断手。

在那次元时空之中,兴许他们两个仍然在空旷的地下广场中到处闲逛,却找不到哪怕只一个员工的身影。

“这要是没有线索在里面的话,我可就真的要发飙了。”

何云龙把那只做工颇为精细的断手前前后后地打量了个遍,却是一直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最终,他只能把注意转向那把锋利的柴刀。

拽住那断手的指头,何云龙用力地将那浸染着血污的手指向外掰开,竭尽所能地将那把明显是凶器的柴刀给**。

只不过两个人都未曾留意,来时还打开着的幕帘门,这会儿却已经悄然无声地缓缓闭合。

本该要嘎吱作响的铁锈在那一瞬间就好像全部消失不见了一样,居然安静地没有发出哪怕一丁点声音。

全长共12节车厢的列车最末尾,此刻缓缓走出了一个人,一个双手皆被斩去,从骨头开始就已被替换成了两把近五十厘米长的大砍刀的家伙。

一眼望去,甚至还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刀柄与骨头的缝接处。

在那劈头盖脸到犹如黑色幕帘般的长发遮掩下,一个脖子上被人仿佛是用指甲生生抠出了一条弧形红线,至今还淌着鲜血的男人歪了歪脖子。

在他的身上,你找不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朝九晚五的员工气息,就好像是一个天生的魔鬼,每一步都带着最为纯质的压迫感。

在那列车的尽头。

此刻正有两个不要命的家伙哩。

“你在干嘛?”

胆子相对较小的郭俊琪一直没有离开何云龙半步的距离,基本上就是他走到哪里,郭俊琪就跟到哪里,这会儿也是一样,当何云龙还忙活着找线索的时候,他就坐在隔壁的铁椅子上。

“找线索。”何云龙一丝不苟地回答道:“他不是说我们的终极目标就是找出第三车站之所以会没落成这样的原因吗?那么任何蛛丝马迹我们都不能放过。”

“这就是你对着手一顿高潮的理由?吉良吉影如果有你这样名正言顺的说辞,估计也就不需要被jio护车给碾死了。”

郭俊琪汗颜,从进入车厢开始到现在,这家伙已经抱着那只手看了个至少十几二十分钟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行为姑且还是看得下去,并没有做出类似于当街遛鸟的前兆动作,郭俊琪现在早就一脚给他踹出去找大队部汇合去了。

而在何云龙这边,他对于那只明显就是机关的断手的唯一评价就是——

妈的怎么这么鬼硬!

每一次掰动,何云龙都能从中听见类似于齿轮的咔哒声音,这一直没有间断的声音也让何云龙确信了自己的打开方式并没有什么问题。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每当关节机关奏出短促的清响之后,就总会有一道掠影悄无声息地从深邃的车厢末尾往前无声地竞走数步。

等到最后的尾指总算啪嗒打开了,伴随着柴刀的骤然坠地,一记脆响即将来临。

“铛——”宛若两把刀刃碰撞在一起的响声很快地挠耳掠过,柴刀并没有落到地板上,反而是被人承托着抬到了半空中。

何云龙并没有怎么看究竟来人是谁,毕竟这儿除了自己和郭俊琪之外就没别人了,所以他干脆将视线始终都锁定在那只断手,生怕错过当中的细节。

只是用余光稍稍瞥了瞥柴刀,见手中掉落的凶器已被人拾起,也没犹豫什么,很自然地就说到:“多谢啊。”

“啊啊……”另外一边,已然是语无伦次的郭俊琪这会儿正疯狂地攥握着旁边的铁柱,手上青筋暴起,好像要把铁柱子拦腰折成两半。

“直接给我啊,你在支支吾吾些什么呢?”何云龙有些费解侧过脸望向那个身处左边的老朋友:“刀呢?”

这话刚一说完,何云龙就意料到好像有哪里不妥,柴刀掉落的方向在右手,而郭俊琪却始终都呆在自己的左边一动不动似王八。

这么说……

捡刀的并不是郭俊琪?

有些僵硬地转过头。

在何云龙的视野中慢慢揭开面纱的,是一位带着“和善”笑容的神头鬼脸。

手里的剔骨刀缓缓抬起,迎面敲了敲何云龙的脑袋瓜子,有温热从额头上流淌而下,不知道是何云龙自己的鲜血,抑或是别的道具。

沉寂片刻之后。

“啊!!!!!”

残酷的尖叫以第三车站的彼岸为起点,进而响彻整个昏暗的地下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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