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战技过往千百年的发展中,各式各样的强者缔造了有着风格的战斗流派。

而当今世上最有名的两个流派,则莫过于“红莲流”以及“磐岩流”。

红莲战斗流派的开创者,人称“狂武姬”,乃是当世仅有的六名史诗级强者之一,并且是这六人当中最年轻的一位。

因此,狂武姬及其战斗风格演化而出的红莲流受到了相当狂热的拥趸。

而磐岩流,则出自另一名以防守著称,被人称为“不动山”的史诗级强者,因那名强者效忠于血色之棘,因此磐岩流也就成了血色之棘军方所最推崇的流派。

但抛开那些普罗大众所熟知,人们所拥护着的名流,也有许许多多名不见经传,亦或者在长久的时光中逐渐被人所遗忘的冷门流派。

舍身流,便是其中之一。

“这下糟了,舍身流,很难是攀岩流的对手。”斯蒂芬皱着眉头,忍不住有些担心起白然的情况。

“为什么?”伊露露不太明白,忙问道。

“攀岩流的核心是进行防御作战,稳中求胜,哪怕是没能防住,也不至于直接落败。”

“在面对专精于防守的对手,舍身而战又怎能轻易取得效果,很容易在连续的攻势中露出破绽。”说着,就连斯蒂芬也忍不住摇了摇头。

同为舍身流,斯蒂芬简直太明白舍身流的缺点在哪里。

舍身而战。

其核心便是忘记防御、忘记伤痛、忘记一切感情,全身心投入战斗。

舍身亦舍生。

但人终究不是机器,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思考,有各种各样的犹豫。

舍身因此也就成了难以实现的理论。

另一边,格瓦拉同样了解,也熟知该如何应对舍身流。

他也清楚,自己最怕的是技巧型对手,而不是这种拼命型的对手。

胜利的前提,便是存活下去。

因而磐岩流将防御作为核心。

但舍身与护身,究竟哪个能更加容易实现,不言而喻。

自然,舍身流的白然,率先发动攻势。

“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他自身的实力虽强,但不至于无法战胜!”而见到白然先手爆发出的速度,格瓦拉心中更是狂喜。

而他收蓄着剑势,迅速调整迎敌姿态。

剑刃碰撞。

白然的剑锋贴着格瓦拉用以防御的剑身擦过,火星四溅。

然随着这一剑的逼近,白然亦是欺身贴入格瓦拉的身体内侧,同步反握在身后的短剑朝着他的胸膛狠狠刺去。

好凌厉的攻击!

但,没有问题!

格瓦拉咬牙想着,迅速偏转身体,架开白然持长剑的右手的同时,以最无关痛痒,且覆着厚实钢铁护肩的肩膀主动撞向白然的这一刺。

白然稍稍皱眉,姑且收了这一刺,仅在他格瓦拉的肩甲上划出一道切痕。

而白然的身体也迅速抽开,同格瓦拉拉开两步距离而免于被对方直接一记铁山靠。

“果然,虽然实力强劲,但学习舍身流,就是你最大的败笔!”格瓦拉心中更是得意。

白然撇撇嘴,不满地看了一眼手中满是金色符文的短剑。

“有点太锋利,太作弊了。”

他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抱怨了句,脚尖一点,随意地挑起地上落着的另一把士兵所用的长剑,对着它的锋刃狠狠斩下。

“乒——”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声,那把长剑随之断成了两截。

白然将黑色短剑收回腰间,用断剑代替了它。

接着,重新杀向格瓦拉。

他这是在做什么?

格瓦拉大惑不解,但随着白然再发攻势,他也无暇细想,全心全力地展开防御。

叮叮叮叮!

二人激烈地交锋,互有进退。

而一旁的众人看呆了眼,而其中最是目不转睛的人,还要莫过于斯蒂芬。

“好厉害的剑技,这真的是舍身流吗?”

斯蒂芬瞪大眼睛,看着白然的一举一动,不免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虽白然确实是在施展着舍身流的剑技,但在斯蒂芬的眼中,白然的剑却与自己挥舞的剑有着某种区别。

但到底区别在哪里,他有点说不上来,只是心中有种十分微妙的灵感。

“斯蒂芬!”

忽然,与格瓦拉激战中的白然高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怎么了?”斯蒂芬感到些许的错愕。

而白然继续高声道:“要加速咯!”

“什么!”格瓦拉瞪大双眼,对白然的话感到愤怒不已。

这家伙,难道还没有全力以赴吗?

开什么玩笑!

白然,略微加快了动作,同时将舍身的奥义,贯彻得更加彻底。

虽然白然只是做出了些微的改变,但却如在平衡的天平一端加了一枚小小的砝码,虽然分量很小,但带来的结果,却是彻底的倾覆!

方才还有来有回的战斗,瞬间变成了彻底的一边倒局面。

白然逼的格瓦拉节节败退,越是防御,反而越是难以继续招架。

分明,他表现出的力量和速度,也并未强过自己多少,但却将自己压制得如此彻底。

这样下去必败无疑,和他拼了!

格瓦拉心中一狠,咬牙下定决心。

他保持着招架的态势,然而在招架了针对要害的攻击之后,于下一击时,他不再后退,亦不做防御,而是竭尽全力将剑迎着他斩出。

拼着负伤,强行创造一个攻击机会。

他只能选择退,否则这一剑必将重创不设防的他!

而只要他退让,自己就能得到喘息和重新调整的机会。

格瓦拉心里设想的很是美好。

但白然的这断剑,却偏偏没有收回去。

这家伙疯了吗,真的要和我以伤换伤?

白然的反应虽然超出了格瓦拉的预料,但对他而言反而是个更好的消息。

哼,愚蠢,你难道看不见我身上穿着的精铁铠甲吗!

我一剑可以重创你,但你的那把断剑砍在我的铠甲上,又能有几分杀伤?

但情况,终究出乎了格瓦拉的预料。

因为白然挥出的断剑,根本不是朝着格瓦拉的身体而来。

两把剑的剑尖碰撞!

剑锋相互交错摩擦,激烈的星火迸发间,二人的距离极速拉近。

断剑卡着长剑的锋刃,随着白然的动作将之偏斜,剑刃刺在了白然的左肩肩头。

然而,白然另一只手中的长剑随着靠近而被反握,抵住了格瓦拉的咽喉,随后轻轻一抽。

鲜血抛洒。

战斗,到此为止。

格瓦拉向后倒下,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看着白然。

自己刺的是他的肩膀,而他抹的,是自己的脖子。

孰胜孰败,已不言而喻。

这就是真正的舍身流吗?

为何,和自己此前遇到的截然不同?

他固然是舍身在全力进攻,但为何他能做的如此滴水不漏。

是他的剑技更强一筹吗?

不,不完全是,他秉持的舍身之念,与一般人的不同……

不过,自己好歹也伤到了他,虽然没有达成自己想要的效果,但至少也……

格瓦拉睁大双眼,看着白然被长剑刺中的肩膀。

鲜血?

不,除却衣上带有划痕,根本一滴血都没有流下。

这,怎么可能,这一剑就算是钢铁,也该被刺穿!

难道说,他从一开始,就有着可以无视自己任何攻击的强大防御力。

那为什么,他还和我战斗?

这个问题的答案,格瓦拉永远也没机会想明白了。

血如泉涌,意识的溃散与冰冷的死亡,紧随而至。

白然随手丢下剑,而那把承受了他些许力量的长剑在落地的瞬间,也碎裂成了硬币大小的金属断片。

“主人好厉害!”小喵眨着星星眼,兴奋地扑上来抱住白然的胳膊。

白然抚摸着小喵的脑袋,目光却是视向斯蒂芬。

斯蒂芬还沉浸在方才白然与格瓦拉的对战当中,眼中带着几许明悟,但更多却还是困惑。

他不知道,白然的舍身流和自己区别到底在哪里。

至少单看战技,差别不是很大,但为何他却能碾压磐石流的对手,而一般舍身流却只能束手无策?

“舍身流的理念核心,不是舍身不顾,悍不畏死。”

“那舍身流的含义究竟是什么?”斯蒂芬连忙追问,无比热切地看着白然。

“我只能说,以“舍生”为理念,只有死路一条。”白然平静地回答着,手指抚弄着小喵的耳朵,领着小喵向自己那辆黑色的马车走去。

“舍生,只有死路一条……”斯蒂芬呢喃着,思索着,而其他人这时候也才纷纷恍然大悟,明白白然之所以要与格瓦拉对决,并特地使用舍身流的原因,竟然是为了指点斯蒂芬。

“主人,我们要走了吗?”小喵看见白然打开车门,歪着头好奇地问:“不留下来和大家一起吗?”

“我,终究还是无法习惯。”白然回望了一眼满是崇拜以及惊讶目光的其他人等,轻笑了笑。

说罢,他便登上了车。

小喵虽然不能理解,但对白然,却言听计从。

“前,前辈!”见白然要走,斯蒂芬才恍然回过神来,连忙高喊着追上来。

然而,随着“驾”的一声,漆黑的马车已向着前方的道路奔驰而去。

斯蒂芬等人站在路旁,看着消失在夜幕中的马车,怅然若失。

“原来,白然竟是如此强大的存在,之前我还说他……”伊露露捂着涨红的脸,悔不当初。

“太厉害了……分明有着强大的实力,却特地压制实力,就为了指点我。”斯蒂芬更是深受感动。

“不知今后是否还有机会,能与白然先生再见一面呢。”伊卡洛斯抱着法杖,惆怅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绯红。

踏踏踏踏踏——

马匹奔驰,马车骨碌碌的声音在黑暗中由远即近。

那辆黑色的马车,风风火火地又赶了回来。

白然一脸尴尬地跳下马车,忙对目瞪口呆的众人解释道。

“那个,我行李忘了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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