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房屋最深处的厚重木门,内外景象截然不同。

  鳞次栉比的各种炼金药剂整齐排列在宽大的炼金工作台上,占据了一面墙的用于实验记录数据的本子密密麻麻,却让人看着规整到格外舒心。

  “砂糖,需要什么么?”

  “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在灯的正下方,有一个实验台…”

  “明白了。”

  阿贝多的回答总是干净利落,直截了当,似乎人世间的弯弯绕绕都已经被他在那龙脊雪山中的寒风与白雪洗净,只余下纯粹。

  岩元素的光辉在阿贝多掌心闪烁,形似某种失落文字的符号时不时从那金灿灿岩光中翻涌而出。

  石台以一种难以言喻的方式凭现出现在天一面前。

  若真要用语言形容的话,阿贝多玄妙的炼金术就好像神明手中的画笔,只需要画出轮廓,再填充色彩,就可以创造世间万物。

  “麻醉药剂还有么?没有的话,我可以调配。”

  “有的,我去拿。”

  回头,砂糖直奔炼金台第二层,她能清楚的记得每一个药剂的位置,每一株实验植物的名字,却总会因为出门没带钱包而半路折回来。

  天才总有些古怪的地方,可能这就是作为人形地图却是个路痴的一粒傻白,唯一与砂糖能够产生共鸣的地方。

  喂小狼喝下药剂后,阿贝多便退出了灯光的范围,与天一一同靠在墙角。

  “我…我要开始了。”

  带好手套,砂糖拿出了一把造型奇特的小刀。

  这把刀只有刀柄和半个镂空的刀身。

  刀作用的原理也很简单,砂糖从刀柄处的空洞注入源源不断的风流,通过镂空刀身形成吹毛短发的风刃。

  这种精密到极致的操作,天一自问不刻意训练一番,是做不到的。

  风刃的好处自然是有许多,首先是不输给钢铁刀刃的锋锐,其次就是节省了更换手术刀的时间,只需要心念一动,刀刃就可以任意变换,极其节省时间。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手术终于也进行到了最终阶段。

  “阿贝多先生,请帮我把这里补全一下。”

  “好。”

  阿贝多只是轻轻瞄了一眼小狼,就明白了砂糖的意思。

  金色的光辉再一次于他的掌心绽放,一朵奇异的白色花朵轻轻落到了小狼身上,小狼就奇迹般地醒了过来,甚至连肚子上的伤口都被缝合的根本看不出来。

  砂糖早已习惯了这种小小的失落感,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和阿贝多的差距,所以她旨在追求自己想做的的事情,而非盲目的去攀比与嫉妒。

  这场顺利到没有一丝波澜的手术着实让天一切身到了炼金术的神秘莫测。

  “可以了,它今晚还不可以吃东西,大概明天早晨,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小狼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它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神奇的有了些什么变化。

  “麻烦你了,阿贝多先生,还有砂糖。”

  接过小狼,天一没有再多留,阿贝多能跟着砂糖一起过来,说明二人肯定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商议。

  “这是我做的一点小零食,二位就不要推辞了。”

  说着,天一又从尘歌壶了提了两袋爆米花出来,砂糖的那份他自然是提早就准备好了,而阿贝多那份,则是天一临时取消了不争气傻白的爆米花份额。

  “诶?真的不用什么礼物的…”

  砂糖是不愿收的,她心中多多少少还因为之前把天一搞成光头的事情而内疚。

  “不用这么客气,就把它当成是第一次见面时,你送给我糖果的回礼吧。”

  “那…谢谢天一先生…”

  ……

  “伊丽莎白?你也和天一先生一起走么?”

  本来想着送天一出门的傻白意外见到了收拾利落的傻白。

  “我…我要去上班了,总不能一直在你这白吃白喝吧。”

  “咯咯咯,早点回来。”

  “嗯嗯。”

  砂糖和傻白在告别,可莉和天一也在告别。

  “天一哥哥!可莉晚上会回去的哦!别忘了给可莉留那个花!”

  “嗯,没问题。”

  机智的小可莉两手一起抓,晚饭由阿贝多哥哥请吃烤鱼,夜宵回芭芭拉姐姐家蹭爆米花,小日子舒服的不得了,也难怪她不喜欢回琴团长家里住。

  凝望了一会天一的背影后,阿贝多才转身关上了房门。

  “…可莉,你在吃什么?”

  “是花哦,比甜甜花还甜的花,天一哥哥早上还给了可莉好大好大一包呢!”

  “是么…那你先在这里慢慢吃,我和砂糖要做一些实验,等实验结束,就带你去吃烤鱼。”

  “好~”

  安顿好可莉后,阿贝多便和砂糖重新回到了实验室中。

  “的确是位很有趣的人,砂糖,有空可以多给我讲些,关于那位天一先生的事么?”

  “当然可以!阿贝多先生!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嗯,这件事一会猎鹿人再慢慢说,先看看你要我帮忙的事情。”

  “好的!”

  再三确认房门锁好后,砂糖如获至宝般小心翼翼的将一个密封的黑色盒子从柜子里搬了出来。

  然而盒子里的东西,看起来却并不值得如此谨慎。

  “紫色的头发?这…不会是天一先生的吧。”

  阿贝多捏起下巴,砂糖也不是没有做出过出格的事情,例如向屠户去索要各种各样规格的骨头,在冒险家协会发布捉拿活体丘丘人的委托,等等。

  可看着这满满一盒头发,再联想到天一高到意外的发际线和那个明显不太符合形象的帽子,饶是心思通透的阿贝多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这些的关联性。

  “的确是天一先生的头发,我本来只是想拽下来一根研究的,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天一先生的头发就…就自己全都掉下来了。”

  “……”

  阿贝多短暂的失神了一会,还不经意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拽下一根,剩下的就会跟着一起掉下来?很有意思的现象。”

  “所以,你想让我帮天一先生一顶假发么?还是想让我把这些头发,重新植回去?”

  “诶??还可以植回去么?”

  砂糖自己也有过这个想法,但头发的数量让她有心,无力。

  “嗯…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没有问题,但是天一先生…我想可能不行。”

  伸出手捻起一根发丝,阿贝多掌心浮现出了一道向外扩散的金色圆盘。

  圆盘缓缓旋转,抽丝剥茧一般将发丝分成若干个小份,每一份的颜色都极为相近,却又不尽相同。

  其中最为显眼的,当属一道不断暴躁窜动,试图脱离束缚的雷元素。

  “这么暴躁的雷,不应属于蒙德,砂糖,这位天一先生来自稻妻?”

  “是的,可天一这个名字,不太像是稻妻的名字呢…”

  “嗯…生在稻妻的,不一定都是稻妻人。”

  “很抱歉,砂糖,我可能没办法帮天一先生制作一顶假发,正如你所见,这种雷元素十分奇特,它似乎带有自己的意志,这种特性让我即便将它们强行拼凑成一个整体,它们也会因为这种特性重新散开。”

  “但我可以帮你尝试制作一种[粘合剂],用于阻隔这种雷元素之间的排斥,但这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阿贝多迅速整理信息并提出了自己认为可行的想法。

  “那就麻烦阿贝多先生了…天一先生那边,我会去努力解释的!”

  连阿贝多都没有办法的事情,也是出乎了砂糖的意料。

  尽管阿贝多给出了很好的解决方案,但她还是没有很好的掩盖住面上那一点点的失落。

  “那位先生,是个很善良的人吧。”

  “嗯,是的。”

  “不必担心了,他的头发会全部脱落,不是你的问题,这点,我晚上送可莉回去时,会去和他解释的,不用太责怪自己。”

  “好的…麻烦阿贝多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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