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接受检查!老实点!我的刀可是沾了血的!”

想要逃出城市,结果,从白天开始就戒严了。

原本懒散的士兵们此时精气神比平时十足了千百倍。

也对,毕竟那男人肯定开了一笔不菲的价钱,想要将我抓住,这样子,根本逃不掉啊……

有些沮丧地缩回到小巷,将帽檐拉了拉,让自己的脸得以在阴影中,不让人窥见。

真希望那个家伙能好好正视自己啊……

总是那样,总是不顾家人的感受,嘴里喊着没人理解,但是却不肯看看周围的人,什么也不跟别人说,总是一副精于算计的样子。

简直是渣滓。

我讨厌那样的他,也不会成为他。

即使他再怎么地向我教导作为统治者该掌握的,该拥有的。

他似乎特别强调,作为统治者,该向外人展现自己的美德。

但他的身上,却只有最为恶劣,最为低等,让人反胃的虚伪。

当你希望他善良的时候,他会把善良的一面展示在你面前;当你希望他勇敢的时候,他会把勇敢的一面展示在你面前。

就像一面魔镜,他会让你看到你想看的,他想让你看到的。

听他说,他也是用这种办法,循循善诱,最终将所有的伯爵领收回到自己的手中,由自己统治。

虚伪的人格,虚伪的统治,归根结底也只是,为了自己罢了。

“那边的!把帽子取下来让我们看看!”

糟糕,被看到了。

我迈开腿,在无人的小巷里跑了起来。

无视后面的喊叫,向着未知的方向奔跑着。

没错,那个家,我已经不想,也不会再回去了。

就算他跪在地上,哭着向我道歉,也不会原谅。

绝对。

啊,绝对。

我一边跑着,一边注意看身后的守卫,好在他们身上穿着盔甲,别看我是公爵家的公子,我可是从小就有在贫民窟摸鱼滚爬——

对,我最开始是在贫民窟长大的。

小的时候开始,母亲经常跟我说,父亲是领地的大公爵,以后肯定会接我们回家。

她躺在床上,等了很久。

五年,十年,十五年。

只是一眨眼的感觉。

她就那样,躺在床上,视线锁在房间的门上,期待着并不属于我的敲门声。

许多次,许多次,实在没有办法,就和贫民窟的伙伴就去假装撞到那些商人,将身上的钱袋顺手,虽然并不能治好母亲,但总比什么也不做强。

那之后呢。

啊……那之后呢。

那个男人来了。

他的身旁站着身着链甲的士兵。

他的脸上是毫无感情的麻木。

母亲说,她对他的样子陌生。

他说,人总会变的。

那一天,母亲哭了。

哭的很伤心,说,这不是她认识的他,就像是换了个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就只能跟着她,茫然地到了公爵府。

住上了以前羡慕的,装修奢华的房间,吃到了自己从来没吃过的美味,但是我却并不觉得好吃。

如刺在咽,越吃待在那个男人的身边,就越会不知所措,越是了解他的真面目,就越是作呕。

只是丑陋的,难看的,虚伪到让人唾弃的家伙。

“我想吃鱼。”

那一天,望着窗外出神的母亲,忽然向我开口。

“母亲你想吃鱼吗?”

“嗯,很久没吃了呢。”

“是吗……”

“我跟你说,别看你父亲那样,年轻的时候,他为了讨我欢心,当着我的面跳进河里,抓起一条鱼呢。”

她说着,脸上露出了怀念的,幸福的笑容。

她总是这样,向我讲着当年那个男人怎么样。

却从来不正视现在的他。

即使男人告诉她,他已经变成他们不认识的模样,但是母亲却坚信,男人还是那个男人,从来没变过。

只是谎言,只是戏言,只是无聊的玩笑。

不能理解。

无法理解。

为什么,那样温柔的母亲,会对这样的最差劲,最为低劣的人……

对不起,母亲,我真的不能理解,所以我逃跑了。

我逃离了这个家。

我不想成为联姻的工具。

不想被那个男人教育成自己讨厌的模样。

听说,自己去钓鱼的那条河里,有只要看到,就会让人变的幸福的鲶鱼。

我好像,确实有看到,长着鲶鱼脸的少女。

虽然觉得,只是高烧之下,产生的幻觉。

但是,如果。

我是说,如果。

哈,如果真的能够让人幸福的话,那么,我希望,那份幸福不要在我的身上,而是在我母亲的身上。

至少,让她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而不是,始终眼里只有那个曾经抛弃他,如今只是为了取为作为联姻工具的自己,才特地找上门的男人。

最为低劣,最为差劲的人渣,是不配得到爱的。

--

付出脑力和体力成本收获的结果是0,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感觉自己像个傻子,太低估这个城市的大小了。

这个城市在几十年前还是跟边境伯爵领差不多的大小,但是在发展之下已经扩建许多次了,残留下的暗巷和旧建筑,可以说有太多可以供人躲藏的地方,想要从中找人,除非使用现代科技的帮助,或者将整个城市每个人挨个排查。

前者不现实,后者工作量庞大。

忙活了整整一天,除了把老奶奶扶起来过马路以外没有任何收获。

当然,这里的老奶奶还是挺善良的,不会抓着我的袖子喊“就是这个人干的!”这种让我倒胃口的事。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没有第一个人开先例。

“我回来……了。”

为什么我要在这里使用像是愣住一样的省略号呢?

因为……

鲶鱼精已经把人带回来了。

只不过是在鲶鱼精背上,闭着眼的。

“你干了什么!”

我赶紧上去把手放在鼻前。

还好,还有气。

不对,脸色这么红润,也肯定是活着的。

小丑竟然是我自己。

“所以,是谁把他带回来的?”

“是咱哦噗。”

鲶鱼女——哦,是捻捻,捻捻挠了挠自己的脸,平淡地回答。

“他昏倒在咱面前的噗。”

“然后你就带回来了?”

“要不然呢噗?”

“……也是。”

她背着那个青年,往我和她睡的房间背去。

“等等,那是我的房间吧!”

“也是咱的房间哦噗?”

她歪着头,一脸不解。

看样子她还是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动作小点,我今晚晚点回来。”

“……不理你了噗!”

“嗯?”

我明明说的是把人轻轻放下来啊,再说了,我出去喝啤酒晚点回来没问题吧!

似乎被误会了什么,捻捻红着脸上楼了。

哈……难道我说了什么让人误会的说法吗。

不,没有吧。

就算有也没事,蛐蛐鲶鱼精。

先去酒馆喝个爽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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