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冷静下来后,桐野朔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只是想要躲着冢原七海,上学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再说,如果一年A班的班主任和各科老师们知道他有这么爱学习的话,恐怕会当场相互抱头痛哭,再去市立北青津学园后面小杜鹃峰山上的河合神社祭拜庆祝还愿了。

明艳的白色积层云漂浮在深蓝青空之中,透过层叠的乱积云间隙,隐约可以窥见在更高处闪耀发光的洁白云朵。

凝望着枝头上在清风摇摆的嫩绿树叶,桐野朔幽幽出神,没注意到身旁西泽律子对他的默默注视。

皮肤如温玉般白嫩,镶嵌着人工雕琢般精致的五官——黑眸里溢着神秘,鼻梁秀气而挺直,浓密的长睫毛似乎能够摆上铅笔,就连发后的耳朵也晶莹无比。

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少年就好像一副极光般玄妙的物哀图画。

注视着眼前一幕,西泽律子那张精致扑克脸就像在烈日照耀下的冰晶一样,渐渐融化。

金丝眼镜后,那双不管是谁都只能看到冷酷的双眸里,荡漾起微微波澜。

深吸一口气,胸前衣领的纽扣被绷到极限,她好像是默默鼓起勇气一样,探手伸向桐野朔的脖子处。

“主人,您的衣领乱掉了,”没有任何波澜起伏的声线入耳,女性特有的幽香钻入鼻腔,桐野朔才从远空处收回视线。

四周涌来温暖和幽香,凝视着身前帮他整理衣领的西泽律子,桐野朔冷淡神情没有变化,但脸颊棱角不再那么紧绷。

在仅有一米七六公分高的桐野朔面前,虽然身高并无优势,但修长双腿笔直、纤细腰背挺拔的西泽律子伸出双手整理衣领时,看起来就好像在弯下腰,细心为邋遢弟弟整理衣着的温柔长姐一般。

只不过,盯着眼前少年略略突起的喉结,和紧细颈根,西泽律子眼中涌动着只有她自己明白的悸动。

“这段时间,幸苦你了,”在衣领被整理完毕后,抓了抓颊边略有瘙痒的凌乱短发,桐野朔在想是不是要在梅雨季节来临前剪个短发,省得到时候洗完澡难干还出汗瘙痒。

轻轻摇头,西泽律子将双手背到身后握紧,似乎才反应过来要呼吸一样深长吐息着。

“没什么辛苦的,”嘴唇因为用力而抿得发白,西泽律子用扑克脸看着桐野朔,“毕竟少爷您答应了会有报酬给我。”

一提到这里,桐野朔就停下是剪平头,还是干脆剃光的胡思乱想,目光中带着好奇看向面前的女仆长,“说起来,你要的报酬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结束后再提?是钱吗?还是什么其它的东西?”

我并不在乎钱,当年你拯救我的那份恩情,足以让我用一生去回报,而这段时间能和你朝夕相处的时光,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报酬了——无数滚烫心绪在冰冷的扑克脸下涌动。

但看着一脸困惑和好奇的桐野朔,西泽律子最后还是低下头,金丝眼镜后的双眸带着几分黯淡,“不,并不是金钱,也不是任何物质上的东西。”

为什么会感到一丝悲伤和失望呢?

是因为少爷根本没因为当年的那件事情,而将她当成特殊的人对待吗?

“那是什么?你就不跟告诉我吗?”听到西泽律子意思明确地反驳,桐野朔眼中的好奇更加强盛了,抬脚走进几步,好像今天得不到回答就不罢休一样。

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副表情落在西泽律子眼中,是什么样子——就像一个满脸都写着‘我很好奇’的好奇宝宝一样。

于是,会想起自己接受少爷这个任务时,除了报恩之外,所掩藏的另一份不能为人所知的动机——她想再次尝试,以下犯上的罪恶感,以及由此带来的深刻悸动。

于是,在和煦春风中,迎着桐野朔好奇的目光,这位在商业战场上以冷酷无情而被人冠以‘雪女’绰号的轻熟女律师轻启双唇,“我,其实一直想去烟花台泡一次温泉,但公司事务繁忙,一直没时间,所以希望主、不,少爷您能让我体会一次被服侍的感觉……”

清脆声音从口中缓缓吐出,西泽律子越说,越觉得呼吸急促,体内有股热流在窜动,四肢有些发软,血液往脑袋上涌,感觉脸颊越来越发烫。

别说扑克脸,就算是钢板脸,在这样的热度下也要被融化。

而且在看到面前的桐野朔脸色越来越奇怪,和呆滞后,知道自己其实在暗示什么的西泽律子紧绷着身体低下了头,痛苦地皱起脸。

“如,如果您介意的,话,果然还是算了……”

果然,就算单纯如少爷,也毕竟是青春期了,不可能不知道那些——

思绪到这里便被突然打断。

“不不不,没事没事,”眼神有些奇怪地看着西泽律子,桐野朔旋即又无所谓地摇着头,“泡个温泉而已,我带你去就是了。”

说话时,他心中不免狐疑和打鼓,因为这话和自己昨天忽悠冢原七海的,总感觉如出一辙……

“不,少爷,可能我没解释清楚,”看到桐野朔清澈眼瞳中并无怀疑后,西泽律子短暂愣神后,咬着牙打断对方,“我不光是想泡温泉,也是想体验一下被人服侍的感觉,但如果让陌生人触碰身体的话,又实在难以忍受,所以希望您……”

远处树叶摩挲声传来,西泽律子的颊边发丝、侧腰缎带和树叶一起,都在春风中同时摇摆。

面色古怪而严肃地盯着女律师,桐野朔深呼吸,“你确定?不是耍我的?”

“我是认真的!”

看到西泽律子金丝眼镜后的双瞳闪耀着清澈阳光,神色漠然而坚定,桐野朔久久思索后才点头,“好吧,我答应你。”

她应该不想自己一样,会无聊地找机会整别人吧?

这么想着,桐野朔面色开始轻松起来。

“真的吗?”似乎是幸福来得太突然,导致西泽律子有些不敢置信,再次发出确认的追问。

“当然,又不是什么难事,”仰头想了想,桐野朔又看向西泽律子,“不过先说好,虽然我会去学一下,但感觉舒不舒服我可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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