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典视角)
“不……”
说到这里我还真是有些惭愧了。虽然说我能够大抵知道对方会有怎么样的动向,但是若要是问我要如何应对我还真得只能说出最为平乏的几种应对之策,不会出奇,也不会犯错。
“审配和吕翔的部队此时候大概都应该已经到了森林的埋伏地点了。”曹仁抬头望望天空,从时间上来说确实是差不多了,“这几天一直悄悄派人去那边的两边森林辟出空地,埋伏的准备应该已经完全了才对。”
“托他们得福,我们这次出征完全只能带骑兵和重甲兵,所有的弓箭手全被给他们调配过去了。”
没有弓箭手,一会儿对冲的时候上来是要吃亏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咱们的部队里面本身配得弓兵就不多,而且也没有那么多弓弩箭。总不能现拨出一部分的部队去训练成弓箭手吧?”曹仁脸上露出些许苦笑,想来对于这个策略,她的心中多少也有些担心。
——对方若有谋臣,则一定以为我们会全部出动强攻新野,所以便会派兵偷袭,我等只要在小路埋伏,就能够前后双赢。
当时审配只是很简单得说了这么句话而已,或者来说,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又变成了平时的状态了。
然而之后的具体部署则全都是以她为导向来行动的。明明是要控制她们的,如今却反倒被袁绍的谋臣给控制了。只是当下这个情形,打胜仗才是关键,其他的事情都可以稍稍靠后。
让我也觉得颇为意外的,自然也是那审配说话的气势,真的是完全与平时一点都不一样。多深呼吸,看来确有好处。
“呼~”我心中想着,嘴头便跟着学着吐了口气,“现在,我们就只能盼着城中这些余党派出去偷袭的部队已经中了埋伏吧。”
我话语说完,曹仁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似乎是打算一心一意驾驭马匹。
在这之后,之后我们便没有再继续谈天,直到奔到城前百丈的位置,看到那从城中走出来的兵士与将领,才算是完全停下来。
“来了来了。”
“嗯。”
曹仁说着,从身背后抬出枪来,我也点点头,随之抬出新打的大刀,望着前方。
军马前行,又见风卷沙尘,搞得到处砂砾滚滚,让我无法第一时间瞧看到眼前那人的模样。只能是继续眯起眼睛,仔细瞧看。手中抓紧的大刀在此刻,则是更为抓紧了。
但愿对面领队的是关羽,这样我就可以再和她较量一番了。
整个场面的气氛非常紧张,两边的兵士互不能瞧见,只是都定在原地,死死瞧看对面。
直到,那一边的人影显现了出来。
来了。
踏踏踏。
抬头一人骑马上前,听那马蹄铁的踏声,要比其他骑手得更为响亮,也更为沉重。紧接着,我的视线之中并没有如愿出现青龙偃月刀,而是出现了另一杆我还算是熟悉的武器。
方天画戟。
瞬时间,我的双眼睁大,整个人的记忆一下子回望到了那多少个月之前。
那还是在徐州,当年典韦还活着,我们六个人,一同与一杆方天画戟难博胜负。
那人是……吕布?!
当时一人战我们六人的吕布,居然在此时候上场了吗?
虽然在战略上没有棘手到某个地步,但从个人的角度去讲,可以说是棘手之极了。
“对方打头那人是什么来头?”
一旁的曹仁瞧看着显现出来的吕布和她的方天画戟,显然是对此一无所知。
这也难怪,当年战徐州的时候曹仁则是忙着讨伐山贼余党。早些时候似乎也随刘备参与了对董卓的战斗,但那个时候别说是曹仁,就连我也对她毫无印象。
“那人是吕布,乃刘备手下一员将领。武艺高强,之前在徐州战我多人未曾战败。”我粗粗介绍着,而大致的内容其实也就知道这么多。
“有那么厉害吗。”
果然,曹仁并没有因为我的话语而感到有什么实感,而作为亲身经历那场战斗的我来说,可以说武艺武勇都不在一个档次。
“很厉害,或者说非常厉害。”
最为可怕的是,明明我们五人一同战斗,在依旧无法伤及那人的同时,我们更是连她的底子都没有谈到。想来,别说是六个人,即使是七个人八个人,想必她也是要应对自如的。
“我似乎有点印象了,当年官渡之战的时候,文丑那边似乎就是让这么一个名字的人杀掉了吧……”
曹仁已经想起来了点吧。
“是啊,当年关羽被囚在许昌,正是在那个时候吕布也一并随行。主公当时任用了一把,她也算是显露了头角。”
“文丑确是河北大将,但是也并非是不能战胜。”然而,曹仁还是并没有对吕布的水平之高有太多感觉,倒还是接受了我的意思的点点头去。思略一会儿,则继续询问起我,“可是,明明是那般厉害的将领,为何我等都浑然不知呢?”
“嗯……”
然而这也是比较让我觉得诧异的,明明就是这么一员猛将,刘备为何不让她多多出场呢?如果从徐州之后,吕布这员将领能够频频出现在最为主力的位置,恐怕如今她是可以成为一个人听人怕的超级武将了吧。
“对面谁人,报上名来。”
我等二人还在细细推敲,对面的吕布则是已经带着部队整齐备好,只听一声呼喊,我等便小受了惊吓,瞧看过去,只见并非吕布本人的唤阵,而是旁得一员副官。
那副官也是极其面熟,似乎也是那几员随关羽来许昌的将领。
我本想上去一步,呼应下来,而旁边的曹仁则是抬手挡我,朝我瞧看一眼,先我一步往前走去。
也是,在唤阵叫阵的事情上,曹仁是要强于我许多的。
就见曹仁踏马前去,五步左右,手中拿枪在胸前抱拳拱手,先是一个行礼。
“我乃曹将曹仁,奉天子之命南下讨伐刘表的先锋军,如今要通过新野,尔等阻拦,想问其缘故为何。”
曹仁慢条斯理地说着,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这种处事不乱的性格,更与主公十分相像了。
“……”
对面的吕布只是继续盯瞧这边,双眼冒出狼光,着实吓人,然而她朝旁去看,那副官点点头,便继续应答下去。
“主公与荆州刘表乃宗亲一族,如今有不明企图之人南下攻之,我等继承主公之志向,行主公之遗命,不得让过。如各位一定南下,还请走海路,经江夏绕行过去。”
略让我有些惊讶的是,这个副将似乎也并非是等闲之辈。见她抬手呼应,一点失礼的情况都没有发生不说,那人一脸豪迈的笑容,衣袖任由着在微风中飘荡,展现出一种与曹仁大人不太一样的热血感。
所谓豪杰,也就是如此吧。
“然则,如今你家主公已死,又有何要挂念遗言的呢?”曹仁并没有因此就停住话语,而是继续拱手去言,“一来无领地,二来无爵位,只有声誉仅存。尔等在此一战,名上为尔等主公声誉而战,实际又是如何?”
曹仁说着,伸出手去,继续展露出一副颇为温柔的模样。
那面的那个副官并未打岔,显然是并没有完全明白曹仁的意思。而身在其后的我,其实也并不了然。
停顿片刻,曹仁则继续说着。
“即使此战尔等不败,也是那刘表胜,次之是名誉不败。而之后几次战斗总要败绩。到时刘表依旧不败,而那刘备的名誉也随着你们的战败而消失殆尽。”说着,曹仁非常危险得驱使马匹,往前几步,进而说着,“刘表身为大汉朝臣不体恤圣上已是不忠,他优柔寡断令部将淹死刘备则是不义,最终刘备名誉尽损而那不忠不义之刘表却安然无恙。难道,你们是希望看到这幅情形吗?”
踏踏。
那副将没有说话,但觉其坐骑倒是随之偏颇了两下,显然是那人被曹仁的话语问得有些动摇了。
而刚才的一番话,我只能说不愧是曹仁了。如果是放在我这里,我可能完全无法说出如此一番颇为令人信服的话语了。然而其实有的时候如果想要说服某个人,不一定是要说实话,而是要说能够让人感到共鸣的话。
在这方面,曹仁很强。她似乎总能够一眼看到别人所需要的内容。所以在平日里,她是那般贴心,而在这种时候则又那样令对手动摇。
而显然,那个副将一时之间是不知诉说什么为好了。
嗯?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抬眼瞧看那远远的城楼之上,只见有几人静静站着,瞧看这边。我远远望去,虽然其他人我分辨不出谁又是谁,但唯有那顶显眼的草环帽子展现在我的眼前。
那人就是给这些残将出谋划策的人吗。而如今不管是偷袭还是当下这个态势,都已经对新野非常不利了。不知道正在城楼上观瞧的这个人又是何感想,此时候这人又了然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