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们的冲杀的声音在战场上四处响起,而原本在城墙上的守军们,也在将军的振臂一呼之下,各个呐喊者,冲出了城门,亢奋的人群从李庄生两侧呼啸而过,让他指尖的拨弄更加灵巧,却坐促弦弦转急,激昂的乐曲振奋着每一个士兵的精神。

边关被攻破的悔恨,奔逃数千里的愤恨,国家遭入侵的愤懑......

种种情绪交杂在这副躯壳中,酝酿出了那名为悍不畏死的勇猛,手中挥出的每一刀,都带着敌人舍身上的鲜血!

终于有穷寇无法忍受耳边的传来的乐曲声,那是他们耳中的聒噪,于是怒火中烧地张开弓箭,一只燃烧着烈火的羽箭,贯穿了人群,直奔城墙下那位抚琴者而去。面对破空而来的火箭。李庄生不躲不闪,目色平静地直视着所有。

火箭瞬息而至,但还未靠近李庄生五尺之内,就被逢白梦的小手抓住了,那烈焰沿着逢白梦的手掌向上蔓延,相用自身的炙热在她的身上留下永世的伤痕,但米粒之光何时可以融化坚冰?逢白梦只是轻轻叹出一口浊气,那燃烧的烈火便在顷刻间消散,她随意地将箭矢丢在一边,然后手掌向下浮动,又抬起,一把闪着银光的左轮便出现在她的手上。

“那个....”

还未等李庄生说完,逢白梦就神情冷峻地扣下了扳机,枪膛炸响,一颗银色的子弹,以远超箭矢的速度在天空中划过了一道银色的天际线,贯穿了那个射箭者的头颅。

“我说啊,好歹掩饰一下吧,都到这一步了,我可不想前功尽弃。”

逢白梦收起左轮手枪,挑了挑眉毛,说道:

“只要我不愿意,没有人可以看见我。”

“好....”

李庄生还想说些什么,但逢白梦突然接近,给他头上来了一记重锤,差点让李庄生把舌头咬下来,手上抚琴的动作都乱了几分,逢白梦额角青筋狂跳,没好气地怒骂道:

“你说说你,跟个弱鸡一样,还不好好躲起来,非要学其他人,坐在这里装逼,我要是不来你就被爆头了知不知道!”

“我容易吗?天天被当做工具人一样,被你呼来喝去,还要时刻小心让你不要真的因为作死挂掉了,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逢白梦一边说着,一边暴打着李庄生,虽然看似每一拳都包含着怒气,但实际上并未给李庄生带去什么疼痛感,但他还是被打的一愣一愣的,要不是技艺高超,李庄生这会恐怕早就维持不住弹奏的动作了。

“好了好了,对不起!是我的错!我躲起来好吧!”

李庄生无奈地叫喊着,他的本意也就是帮张秋生叫气氛烘托至极致,一场旷日之战怎么能没有一点bgm来助兴,正当李庄生准备停下琴曲,起身离开时,逢白梦的手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阻止了他的起身。

“算了,既然我来了,就做你想做的吧。”

“剩下的由我来。”

逢白梦跨步向前,站在了李庄生的面前,一身洁白如玉的流苏长裙随风飘荡,一尘不染的白与战场上的灰暗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惊艳着李庄生的双眸。逢白梦腰间的细剑出鞘,任何胆敢靠近城门的人都会成为少女剑下的亡魂,从少女的背后去展望世界的李庄生,微微出神,良久发出了一声轻笑,笑声清澈,不含杂质,发自内心。

“撤退!快撤退!”

蛮王将坐下的猛虎飞踹出去,挡住了张秋生的剑击,同时捂着伤口,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蓬头垢面地溜回了蛮兵之内,大喊着让所有人撤离。于是一群残兵败将们开始丢盔弃甲地溃散,军心早就被在张秋生那惊鸿一剑后被打散了,依然负隅顽抗的支撑着,只是因为不敢违抗军令罢了,所以此刻根本没有人生想要死战到底的心思。

张秋生想要追击上去,但被将军拦住了身形,张秋生不解地看向自己的儿子,将军只是摇摇头,粗哑的声音响起:

“父亲,穷寇莫追,回头看看吧,我们已经赢了。”

张秋生身体一阵,眼里的浑浊慢慢退散,回头望去,他的身后,完好无损的城墙屹立在眼前,骄阳照耀,斑驳的黑影不断拉长,在到达战场上时,骤然停下。

蛮兵此次南下的第一波攻势,遭遇了大败,他们或许会卷土重来,但到时候朝廷的援军也就到了,所以他们赢了。

“我们赢了。”

“是,父亲你赢了。”

“终于赢了一次啊....”

张秋生说完最后一句话,眼前一黑,向前倾倒,将军眼疾手快,接住了父亲。同一时间,也有无数双手从四面八方探出,扶住了张秋生倒下的身形。望着他依然花白的头发,将军发出了一声叹息后,将父亲背于身后,在众人的簇拥下,凯旋而归。

李庄生也收起了古筝,起身向后走去。逢白梦跟在他的旁边,轻声问道:

“你不去迎接他吗?”

李庄生摇摇头,离开了城墙,径直向前走去。

“让他再享受一会被众人环绕吧,等再次见到我时,就是旅程结束的时候了。”

“这样啊...”

逢白梦有些遗憾地扫过了四周的景物,虽然显得不是特别真切,但她喜欢这样的感觉,站在那片战场上时,逢白梦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在沸腾。

“怎么了,舍不得?”

“有一些,毕竟好久没玩的这么开心了。”

“你呢?从梦中醒来的话,你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吧?”

逢白梦从侧面打量着李庄生,发现他的脸上并没有悲伤之类的情绪。李庄生抬头,仰望着天空,说道:

“我帮他实现了这虚假的梦想,与其说是为了张爷不在临终前留下任何遗憾,倒不如说是对我自己的一种满足,是我无法接受身边的人突然从我的身边离去。”

“所以,一直以来,在做梦的人都是我自己啊。”

李庄生声音平静而缓慢,逢白梦却从他表面上维持的冷静之下看见了躁动升腾的灵魂,在因张秋生的离去而呐喊者,泪水夺眶而出,将他的全身浸没。

李庄生呼出一口白雾,抚平掌心,有雪花飘落,落在其上,却没有被火热融化,而是化作了永恒的结晶停留在李庄生的眼前。

“看啊,逢白梦。”

“又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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