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比起刚才惨白的脸色,倒是好看一些。

但这些对于西泽律子来说都全然不值一提,她看都没看冢原七海,精致冷淡的扑克脸像被黄昏镀上琉璃色彩,更加令人神移目眩。

“知道什么叫厮杀斗殴吗?以夺取性命为目的进行的斗殴可不是小说电视剧或者动漫里,那种你一拳我一脚的绚丽回合制,而是难看到连牙齿都用上,在地上打滚、近乎野兽撕咬一般,招式再多也没有意义,,因为人体全身上下都是弱点,就像刚才——”

抬起一根手指,西泽律子在虚空中点了点冢原七海腹部的位置,“——我只是给了你肚子一拳而已,还没打致命部位就让你趴了。”

虽然脸上满是不服,但为了自己的屁股着想,冢原七海也没有尝试着反驳西泽律子。

“所以,在这种瞬息间分出胜负和生死的时刻出现时,那些假设歹徒不会携带武器、不懂偷袭、还给被袭击者反应时间的这种愚蠢想法,我希望不要再你身上出现。”

这一次,面对西泽律子的指责,冢原七海无法在保持沉默,因为她觉得这种斥责毫无理由,“我才没有!”

“但是你刚才对敌人松手了。”

“那是因为我不想伤你!如果是那种危险时刻,我才不会心软!”

空气刹那间寂静下来,道场上空的灰尘还如精灵一样飘舞,西泽律子静静凝视着冢原七海。

明明两人距离不到一米,但冢原七海回视那眼神,却有了一种攀登雪山时,遥望不知何时才能到达的飘渺雪峰,四周暴雪袭来,莫名中有股危机感油然而生。

“是吗?那我给你证明的机会,”点点头,西泽律子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拨通电话,轻附到话筒前说了几句。

在她挪开目光的那一瞬间,冢原七海突然感觉,这个人似乎就是在等她说那一句话。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证明了冢原七海的预感,几个像电影中那样穿着黑西装、带着大墨镜的人推着轮椅走进来。

但轮椅上的人并不是因为双腿残疾才坐在上面,而是双腿双手以及脖子都被人用胶带紧紧绑住,动弹不得才不得不坐在轮椅上。

并且,虽然这个人面色苍白,头发散乱,憔悴到不成样子的脸还被胶带遮住眼睛和封住嘴巴,但冢原七海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瞳孔霎时间震颤。

因为这正是几周前,那个带着一大群不良来她家居酒屋中讨债,被桐野朔赶走后,有怂恿阿久津千羽绑架自己,废弃工厂风波后后应该是被警察带走的飞机头不良。

当然,他头上现在的飞机头发型一片散乱,就和飞机一头撞在雪山上爆炸后的遍地残骸一样。

“是他?”手指颤抖着指向飞机头不良,冢原七海一转头又看到西泽律子冷冷俯视着她,那眼神异常冷漠,像一大片乌云笼罩下的暴风雪,令人心悸。

“他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他还有最后一点价值可以发挥,”抬手挥退了那几名黑西装男子,西泽律子走到轮椅前,抬手抓住飞机头不良眼角边的胶带,然后狠狠一撕。

“嘶啦——”

“呜呜嗯呜啊!!呜呣呜!”

一声听起来都很痛的胶带撕扯声响起,冢原七海肩膀一颤,眉毛跳个不停,简直感觉自己的眼皮都被下来一样。

当然现实没有那么恐怖,但冢原七海也看到飞机头不良的眼皮间一阵通红,眉毛被扯下大半后,额头眼溢出几滴鲜血,看起来格外吓人。

“这个人本该被押入看守所被判刑的,但我觉得那种程度的惩罚不足以让他长记性,所以决定亲自来替他父母管教一番,”说着话时,西泽律子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柄刀刃尖细、光泽寒亮的尖细匕首,在飞机头面前晃了晃,让他更加惊恐万分,“省得他以后惹出更多祸事。”

这下,冢原七海再也无法淡定,她从地上一跃而起,跑到西泽律子身后。

正想阻止,西泽律子已经反手握住刀柄,将尖细利刃,狠狠扎入飞机头不良的大腿中。

“啊啊啊呜呜呜!!!”

即时被封住嘴巴,但那呜呜惨叫种所传来的凄厉仍然让人不寒而栗,脊背后的寒毛根根竖起,头皮一阵炸裂。

寂静再次覆盖了一切,只有隐约的淅沥水声,滴答在冢原七海的世界中。

听着那金属刺入血肉的声音,面前人类触电一样恐怖地剧烈颤抖,还有渗出衣物,滴落在地板上地血液,在此刻看来都是那么刺眼。

时间像是蛛丝一样被无限拉长,恐惧和无力涌现在心中,双腿在打颤、呼吸在加速,耳边出现刺耳高鸣,全身的力气都无法使出。

这种软弱并不是由思想作出的,而是深藏在人类基因中的,对同类生命被伤害时所产生的天然失力。

“虽然很多人都以为他们在面临死亡威胁时会爆发出惊人勇气和战斗力,但实际上,绝大部分人都只会因为恐惧而呆滞失神,坐视危险降临,”松开匕首握把,掏出手帕细细擦拭白嫩手掌上的血液,西泽律子那霞光下面无表情的精致扑克脸第一次令冢原七海感到如此畏惧。

那目光扫过来,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却因为腿软而差点摔倒在地。

冷漠而清脆的声音依旧在回响,只是有那不时响起的凄惨叫声作为背景,听起来却格外瘆人,“而且,虽然不太有证据,但也许是因为远古时代雄性狩猎容易遇到猛兽,而女性采集容易遇到毒蛇的缘故,所以女性确实更容易因为恐惧和见到鲜血而失去力量,浑身僵硬。”

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柄尖细匕首,西泽律子将握把转向冢原七海,冷星一样的眼神似乎是鼓励,又似乎是威吓,总之令人难以抗拒,“不过我相信你能克服这个问题,来试试吧,扎这里,没有血管。”

温暖的日光斜照在身上,冢原七海却觉得浑身冰冷,对那柄利刃更是畏之如毒蛇。

“才不要!”像是要鼓起勇气一样大喊,她握紧拳头,怒视西泽律子,“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这是犯法的!”

那一刻,西泽律子的目光黯淡下来,眼中似乎有什么熄灭了,就像黑暗中的灯火淹没,整个人又变得冰冷起来。

不,是比之前更加冰冷,其中甚至已经开始带上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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